Sunday, August 13, 2000

F-天和天氣

荷蘭的天氣,好像是有名的,她的氣候變化無常,有時候一早起來,太陽也會上來道個早安。但沒幾時,雲又上來了,下了一場局部陣雨;到了下午,又是一個要好的晴天。所以荷蘭人常常討厭天氣預報,因為時常無法拿個準。

荷蘭的緯度與加拿大差不多,氣候較溫和,但早晚之溫差大。即使在夏天,平均溫度約在15、16度左右,約是我們春天的溫度,他們仍需要時時帶一件夾克,可以保暖、防風及防雨。我剛來時,也十分匆忙,對這邊的天氣沒詳細瞭解,以為來的時候正是夏天,回去的是候還是秋天,所以帶的都是夏天的短袖襯衫。到達荷蘭之後,感到不對,最後只好向Peter借一件夾克,後來又買了長袖毛線衣,總算過了免於受凍的生活。

這裡是北國,太陽的出沒時間也與其他地區不同。在六月時,太陽五點就出來,下午十點才日落。大白天變得好長好長,晚上睡覺時,必須將窗簾拉上,否則很難合眼,因為外面要到十二點以後天色才變暗。

到了十月的時候,情況又反轉過來。聽說到十二或一月的冬天時更厲害,太陽要到近九點才升起來,下午到四點半太陽就收山了。十月是轉變最顯著的時候。此時天氣十分不好,天空常是灰濛濛的,下雨的機會更多。

由於鄰近北海的關係,聽說這裡冬天的溫度反而不如想像中的冷,有時候甚至不會結冰。定人住過美國明尼蘇達洲,緯度比這邊低,冬天溫度常在零下二、三十度,有時加上風效,可達零下四十度!這裡的冬天最低氣溫才僅零下不到一度,離要水結冰的程度還太遠。

荷蘭是低地國家,整片大地都沒有任何山的阻隔。有一座山,在東南部很南的馬斯垂克附近,叫華魯士山 (Waals),海拔約322公尺,差不多與巴黎艾菲爾塔同高,但已經是最高的了。荷蘭人能造陸,卻無法造山;台灣山多,卻懶得想去填海造陸,人生來總是無法十全十美,這也得到印證。

話說這片比平原還低的地方,對於由北海而來的風和雲而言,則可說是如入無人之境,儘情奔馳。造成氣候上的變化萬千。最近有一本書,描寫荷蘭人的歷史與民族性。書名叫「The Low Sky Country」,或可譯作「低天空的國家」。這個「低天空」很難定義,但你如果有機會躺徉在一個平坦的草地上,仰望著天空時,你會發現這裡的天空特別的大,四面八方幾乎毫無阻攔,整個天就像寬大的布冪,罩得讓你頗多暇想。

在荷蘭,很難照風景相片,因為照起來天空都要佔掉一大部份,地又在地平線以下,所有的景緻都擠在中間一條縫上,由於對比很強,傻瓜相機很難拍到好照片。

荷蘭人亦常自傲其天空的雲,認為美麗,有特色,是彩雲的故鄉。這也有其之所以然的理由,但這也有可能引起兩種解釋:一是天空真的漂亮無比;一是照片中無法顯示其地面的特色。但說真的,我寧可選擇前者,至少讓我在寫這篇文章時,能保持一種快樂的心情。因為看看那些雲霧的變幻,看看那風和風車葉片之纏綿,往往會在你的腦海裡,勾起從前曾經擁有的詩情與畫意。

荷蘭人喜歡設置博物館,光阿姆斯特丹就有幾十個大大小小的博物館,連安妮日記的作者的家也成為博物館,而且門庭若市。這些博物館門票都採高收費標準,常需十來荷盾,約台幣180元左右。我心裡在想,荷蘭應建立一個雲的博物館,讓大家閒著沒事時,也可以看看風雲的變化,才不致埋沒了這個彩雲的故鄉名號。

有一天,氣象報告說會下雨,但我們出門的時候僅見滿天的雲。由於天空很開闊,故這些雲是多變化的,其層次也不相同。往往東邊烏雲西邊晴,南邊白雲霜滿天。厚厚的雲讓人有沈重的感覺,有時有如潑墨,愈濃的愈往下沈,最後懸在遠遠的半空中,慢慢接近地面,然後化成兩層、三層、四層,淡淡地延續至遠方。光從地平線的方向照進來,顯得更為明亮,也讓最底層的雲鑲滿銀邊。

我喜歡剛升起的雲,它像一朵有生命活力的蕓花,白色的,銀色的,逐漸往上浮起、往外擴張、往內堆積,並逐漸化作雲形,創造出各種不同的圖樣。這種雲偶而會由成層的烏雲中冒出;也會相隔對望,一群在東,一群在西。陽光就在剛升起的雲裡,時而出現,時而隱藏,讓明與暗不斷地在雲裡渲染、潤色、沈澱。

我也喜歡一團一團白色的雲,它緊貼在藍天之上,高高地懸在那裡,好像畫家的隨意之筆,一點、一鉤、一捺,成為你可想像的形狀。有時它移動得快,就像西遊記裡孫悟空的斛斗雲,飄然而來,飄然而去,輕逸而自由。當藍天裡住滿朵朵的白雲時,你會看到無數的光與影,不斷地投射在大地上,產生明與暗的角逐,在山坡,在樹梢,在田野上。

我不喜歡灰暗的雲,像一片偌大的鉛,籠罩天空各角落。那種低氣壓的感覺,讓陽光不見,讓遠方消失,讓顏色失去光彩,讓心情也埋沒在深深的地方,徒然增添幾許的無奈。

讓我們看看雲吧,也許你會從中找到靈感,也許你會從中了悟你的人生,這也算是緣吧!有空來荷蘭時,請不要忘記,多看看荷蘭的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