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July 31, 2000

F-科學公園(Science Park)

我們搬來的地區是阿姆斯特丹東南角的地區,地名叫Watergraafsmeer的「科學公園」,這區的街道全以科學家為名。我們住的是伽利略花園街(Galileiplansoen)。看來我們是與伽利略這位偉大的物理學家相當有緣。他是最後遭受宗教迫害的人物,這也是我們歐洲旅行到他當時被迫害的教堂裡,特別為他感嘆的原因。

與伽利略花園街垂直的是馬克斯威爾街,鄰近還有愛迪生路、阿基米德路、牛頓街、哥白尼街、愛因斯坦路、馬可尼大道、蒲朗克、克奈氏路等等。還有一些對我而言不知名的科學家,有些是新的人物,但有些是因為轉為荷蘭文後,即使認識的也變成新人物了。

對於這種命名法,長住在這區的住戶是否會因而感到驕傲則不得而知。他們之中,是否有人費心去查考這些街道名稱背後的諸立科學巨擘的生平事蹟?他們的科學素養是否因此而提升?無論如何,被用來做街道名的人應該是值得紀念的重要人物。或許以後會有音樂公園、文學公園、電影公園或籃球公園等等之類。而貝多芬街、馬丹那路、費雯麗街、李白路、杜甫街、喬登大道等等均可能在某國、某地區出現了。

本區的綠地甚多,但建築物最高只有三層樓,各建築物似乎也相當和諧地輝映著。我們平常上街都需經過一條寬廣的林蔭大道,它是公園的一部份,中間有一條運河穿過,許多水鴨在河中游蕩。公園的四週的樹叢裡常有野兔出沒,亦可見到各種鳥類,數目最多的是鴿子,常群集在一起,爭著行人投給他們的食物,一點也不怕生。我特別注意到一種巨大的鶴,平時縮著頭,收著趐,全神貫注地望著運河那個方向。它立著的高度就大約有50公分,振翼飛行時,全身開展,感覺就更巨大了,有如大鵬展翅。在運河的一邊,常看到一個人在垂釣,他手握著釣竿,靜靜地坐在椅子上,一動也不動,我們看到他在那裡釣魚的機率和看到這種巨鶴差不多。

當然這裡真的有一個地圖上看得到的公園,其名稱就是科學公園,裡面全是「自然科學」的範疇,更好的說法大概是「自然生物科學」。公園邊上有棟巨宅,正在進行整修,公園的大門也正在修繕之中,外面看來並不起眼。進去園區之後,只看到一條筆直的柏油道路,路面不寬,兩旁各種植一排高與天齊的大樹,平常可以聽到風在樹梢間的細語。公園裡,另有一些步道穿插其間,可供人散步。配合運河的水道,展出自然的沼澤生態,野鳥悠游其間,並且自在飛翔。

公園區分為幾部份,有森林區、草原區、有動物棲息區,但其區分並不明顯,故遠觀如雜草叢生,細看則有自然的野趣。有些地區,大樹茂密形成濃濃的樹蔭,並在河面上留下清晰的倒影,把市區的高樓遠遠地拋在背後;有些地區就只以草原型態存在,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雖不見得是雜草叢生,倒是看到野花處處,群蝶紛飛。路旁備有板椅,可以讓人歇息,也有柏油小路供腳踏車自由來往、馳乘。這些自然的形態,可說是這個公園最令人驚奇的特色了。

第一次接近這個公園,就聽到草叢裡有啾啾的小雞聲,仔細一瞧,果然是母雞帶小雞。進了公園,雞的數量更多了,有白的,有黑的,有花的,還有好幾隻尾羽翹得老高,昂首闊步的公雞。有些則是矮種雞,走起來伶巧可愛。這些雞大概是從哪個人家裡偷跑出來,在這裡找到了食物豐美的天堂,就此定居下來。我們每次去都可看到一些羽翼稍豐的小雞,正在尋求食物。這些雞的族群似乎日漸擴大,好像沒有任何天敵。我心裡想:這些雞到底在這裡「落戶」已經多久了?這裡冬天很冷,它們熬得過嗎?走了走,忽然覺得自己為他們想得太多了。

不過這些大雞小雞,倒是帶給小朋友們許多歡樂。他們把手中的麵包拿來餵食,看著許多小雞窩在母雞旁寸步不離的模樣,又憐愛又膽怯。對於一個城市的小孩而言,這可是他們難得的好時光。

Saturday, July 29, 2000

T-De Hoge Veluwe國家公園

離阿姆斯特丹東南邊,車程約一小時半的地方,有一個De Hoge Veluwe國家公園。公園的面積5,500公頃,有樹林,有原野,看起來有點像美國西部的荒涼景像。遊客可以開車入園,但必須付額外費用;若僅在門口停車場停車,一整天2.5荷盾即可。公園裡有42公里的自行車道,可以讓你騎自行車奔馳。比較具特色的是:公園裡備有900餘輛單速、腳剎式的自行車,全部漆成白色,供遊客免費騎用。只要你中意,你就可以騎著在園裡走。但這也常發生一個問題,有時你挑好一部高度適中的車,騎到另一個停車場後,可能又被人騎走了。

這大片土地中除了自然地景、野生動物之外,最重要的是一個Kroler-Muller美術館。這整片土地和藝術收藏原是K.M.家族的私產。後來,他們把這片土地連同收藏的藝術品全部捐給國家。這些藝術品多屬近代名家之作,其中包括多幅梵谷的名畫,例如「露天咖啡座」即收藏於此。美術館座落在公園之中,是一平面的建築。進口處擺著一個巨大K字的紅色鋼架作品,代表這個家族的第一個字母。此外,戶外仍有其他擺設。有一個黑色的銅像,與真人同大,穿者大衣、挻著肚子,站在路口旁,眼睛一直看著樹上,若有所思,問他到底看什麼?鳥或樹葉?都不知道,不過總覺得是相當有「思想」的人物。

室內展覽品則採用天窗採光。在這裡看畫感覺真好,光線從頭上大片灑下來,自然鋪陳在作品上,不用搖頭擺首,掙扎著擺脫一般投射燈常在畫上造成的燈影。缺點是天空中有雲彩掠過,遮掩陽光,室內光線就會突然暗下來,好像滅了盞燈,等雲彩飛過,陽光再現,又像加了盞燈。這樣乍明乍暗也是另一種趣味。

另外,還有戶外雕塑公園,佔地21公頃,也是這個美術館的重頭戲。這公園實際上也是森林的一部份,裡面也有丘嶺高地。19世紀到20世紀間之主要彫塑藝術家的代表作都收列在此。每件作品都很大,依地區景色配合搭設,將藝術的時空延展到戶外,展延到天空。和風煦日,綠草如茵,樹上鳥鳴不已。不時,還有不怕人的小野兔來湊興。在這裡,我們可以隨興或走或息,或坐或臥,從各種角度欣賞這些作品,充分享受與藝術作品共融於同一時空的感覺。

比較有趣的作品如杜布非的城堡,佔地百餘坪,以玻璃纖維做成,有如城堡。人可以從很小的門和梯階進入頂層,上有高低層次不規則的表面,上繪以黑白之「杜布非紋」。人在上面,或站或坐,或獨處或群集,都是作品之一部份。

不遠處,遊客中心有一座「地下博物館」(Museonder),顧名思義,這座博物館介紹的東西是地面下的世界。建物中間是一株樹齡135年山毛櫸樹的樹根系,覆蓋面積近80平方公尺。我們拾級而下,進入樹根下的地下世界。狐狸窩、地鼠食蚯蚓、化石、土壤結構、地下水的問題、冰河地形、地底的世界等等,均有詳細的介紹。我深為這所博物館的展覽創意所吸引。當然,那個樹根是怎麼弄出來的?也是一個有趣的技術問題。

這裡是荷蘭地勢較高的地方,實際上也構不成一個丘嶺。荷蘭全國翠綠,此處卻有許多砂地,甚至流砂,為什麼會這樣呢?留給地質學家去傷腦筋罷。

我們騎車到公園最北端的St. Hubert Hunting Lodge,已經超過下午五點,大門已深鎖,無法入內,但從外觀看已覺宏偉壯觀。這是一個類似城堡的建築,前臨一個腰子形的小湖,實際上由兩個湖串連而成,故從遠處看,它好像建在湖上。前湖有許多野鳥,湖面有許多白鵝戲水,遊人常在岸邊供給食物,於是群鵝峰踴上岸,紛紛爭食。

由於時間已晚,我們只能到堡前大門往內張望,悵然而返。聽說內部更是座藝術精品,錯過了有些可惜。

在我們跨上腳踏車返回的途中,天空突然開始飄雨,風聲越過曠野,呼嘯而至,一路上風吹草偃,但見樹葉紛飛,芒原翻騰。雖然不是很冷,卻也是夠讓人覺得衣衫單薄。我們急急加速,希望趕在雨勢變大之前,進入較為濃密的森林。生活在都市裡,我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快踩踏板,這樣接近原野,又這樣急切地想脫離某一種自然界的威脅,進入另一種自然的庇蔭與保護所。

等我們騎到公園入口處,停好腳踏車,烏雲已經掩襲而至。我們迅速上了車,急忙尋找回家的路。此時大雨開始傾盆而下,沿途風雨大作,為我們週六De Hoge Velewe國家公園之行劃下一個美妙而壯觀的句點。

一天騎了二十多公里的自行車,在美術館及雕塑公園走了幾個小時,又碰上雷電交加的雨勢,忽然感覺整個人的身心都健康了起來。這樣自然與美術的結合,回想起來,真是不錯啊。

Friday, July 28, 2000

T-阿姆斯特丹的家

阿斯密爾的房間太小,兩人住略感擁擠。因此我們在七月初就搬到阿姆斯特丹去了。

我們在阿姆斯特丹住Galileoplantsoen 129號三樓,上面還有閣樓,是和樓下住戶Philips共用的晾衣和貯物空間。房子已有80年高齡,樓梯間很陡、很窄,又沒有自然光,只靠幾盞昏黃的燈泡照明。又為了節省能源,通常這些燈都是不亮著的。門鎖和鑰匙大概也都是幾十年的古董,開門、關門還真需要些技巧和耐心。

一間最大的房間大約有八坪,有落地窗、陽台,但因地處「邊陲」,又沒有暖氣,作臥房不好。裡面有一張大方桌、工作椅子、一個書櫥、一具台燈。丁樹使用電腦、整理資料都很方便,我們稱之為工作間。

我們的生活空間總共有18坪左右。房東把所有的牆、窗框、窗台、壁櫥門都漆成白色。加上白色的布窗薕、灰色地毯,連吊燈的燈罩也是白色的圓形紙燈籠。他並提供了一些簡單的傢俱。我們動靜於其間,或隨意放上一束花,三、兩盆栽;或將架上的書排列整理一番,就像更換了畫廊裡陳列的作品。我們自己就是作品,自己創作,自己陳列,自己欣賞。Frans不希望我們做太多變動,我們在此暫居,其間又常常外出旅遊,也沒有什麼變動內部的意願和能力,正好兩相配合。

房子的「中原地區」進門是一小玄關,卻是「四通四達」。四道門,分別引向生活的四種基本機能之所在:臥室、起居室、廚浴和廁所。看了這房子,我們才逐漸了解當初Peter幫我們找房子時的用語:某公寓有三個房間,某房有二個房間,…。原來這些老房子的隔間不如新房子那麼整齊明確。例如我們這裡廁所就只一個馬桶,連洗手池都沒有。洗手、洗臉需用廚房裡的龍頭和水槽。「浴室」是放在廚房一角的淋浴小間,有張浴簾擋水。我想若是還沒有這種方便的「移動淋浴間」,要洗澡大概就是在廚房裡放一個大桶,注入熱水,像早年美國西部拓荒電影裡所描述的那樣?!

這個廚房雖要和浴室共用,卻是個可愛的空間。狹長的二坪多,朝西南的一面有兩面窗,窗外是鄰居的後院,愛花的種花,愛菜的種菜,倒也是花菜茂盛,一片欣欣向榮的氣象。Frans在這裡也舖下了「畫廊基本色」:白色的百葉簾、白色的冰箱,爐台、流理台、烤箱、微波爐、熱水爐等也全是白色的。其他必要的部份非黑即銀(不鏽鋼)。

這些東西都是「具體而微」;體積不大,但具備基本功能。冰箱只及腰部高度,冷藏、冷凍部份都經常結冰。冰箱上面放一個可移動式大爐台,上有四個爐嘴,但無法自動點火。Frans預備了一大盒火柴,可以使用人工點火。哈!火柴先生,好久不見。

這裡有基本的碗盤刀叉匙,加上我們從台灣帶來的兩雙筷子,吃飯的傢伙已可湊數。Frans提供了幾隻鍋子,雖有一隻平底鍋,但究竟無法和「鑊」的多用性相提並論。烹飪的用品以一支木匙鏟為主。這次我體會到平時在家裡用的烹飪工具還真不少,新到一個環境裡許多順手的工具驟然沒了,好像關公沒了關刀,怎樣也舞弄不起來。但是戲碼總是要唱下去,於是手上有的少數幾樣東西也發揮多樣的效用。平時切水果的小刀還要刨皮、切菜、切肉;平時在鑊裡炒煮的東西要移到荷蘭燉鍋裡攪,有些菜還要來發明新煮法,如此「東挪西借」,也是有趣的經驗。

起居間有兩面向東的大窗,臨窗有一張圓桌,四張椅子。只有我們兩人時,一人坐一張,還各有一張擱腳。兩張單人沙發,一個13吋小電視放在房間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這張圓桌可是我們生活的重心所在。它是飯桌,我的工作桌,Peter 或Frans來時的咖啡桌、茶几。

起居室的一角置有取暖用火爐。荷蘭人性簡樸,故臥室房間通常不用暖氣,他們認為這樣比較健康。這個火爐高約一米,為圓筒型,外殼是黑色的金屬,廢氣直接排至煙囪口,平時有風時,會由煙囪傳下來呼呼的風聲,好像單管的管風琴一樣。其燃料為自來瓦斯,但需用火柴點然。荷蘭的氣溫即使在九月份仍然甚低,我們常因冷得受不了必須使用火爐。當火爐點燃時,常會與外面的風聲、雨聲產生共鳴,好像晴雨計一樣。這種暖爐除取暖及供我們烘乾衣服外,後來又開發另一種用途,即是泡茶之後,將茶壼置於其上,可以保持茶水永遠滾熱。

從窗外看去,面對街房子的紅瓦屋頂大約佔掉一面窗的五分之二,另一面的一半是一棵高瘦的樺樹,其它的景觀就是天空。這是造物者的畫布,他用風做畫筆,用陽光做顏料,揮灑這塊巨大的空間。晴天時,大大小小朵的雲彩在這片湛藍的畫布上,展現出與時俱變的立體動畫。大大小小的雲,團團片片地懸著、飄著,形狀變著,顏色變著,除了不同層次亮度的白灰,還有鑲金帶銀的時候。

晴天時,這個房間裡總是明亮的。當大片雲團掠過之時,房裡會陡然暗下來,印在牆上的窗影隨之消失,雲過去又恢復原有的光亮。太陽由東往西移,上午,陽光還曬進整個房間,午後就逐漸退去。

我喜歡坐在窗前,沉浸在這滿室溫暖的明亮裡,經驗著雲朵馳過帶來的忽暗忽明,經驗著太陽的軌跡---「不,」我心中的科學家說:「應該是地球的軌跡,太陽不動,是地球繞日」。「唉!管他呢!」我心中另一個聲音說:「別管誰靜誰動,反正以我為基點,光線在移轉,這些光讓我喜歡,這就是了。」

陰雨時,整片天變成整片鉛。畫筆、顏料盒都被收起封存。這時我通常拉起窗簾,亮起室內的燈光。雖然我很喜歡雨天,喜歡聽那淅淅瀝瀝的雨聲,但鉛色看多了還是會令人心情沉重的。

窗是木製的,歷史也很久了,但氣密性還是很高。我想當初這樣的設計是為了冬天禦寒,但是窗子一關,不但寒氣隔絕在外,同時也把窗外的風聲、鳥聲、人聲、車聲都隔絕了,變得好像很遙遠。在這寂靜裡,我聽得到鐘錶移動分秒的腳步。

我在廚房架上找到一個小鬧鐘,是那種要上發條才會走的機械鐘,把它擦拭乾淨了,捲緊發條,它就可以走一天多。20多年前曾經有過這樣一個小鬧鐘,但是搬過幾次家,早已不知去向。後來的鐘錶都用電池,走起來寂靜無聲,一走好幾個月,甚至上年。這個小鐘倒是攪起了幾許舊日情懷的漣漪。

我們在荷蘭的家,很簡單;我們在荷蘭的生活,很單純。能過一陣這種比[蜜月還蜜月的日子,真是很大的福氣。

T-游泳池

我和丁樹都喜歡游泳,在台灣時,有一段時期我們幾乎都到台大游泳池去游。所以他先到這裡時,我極力地要他找一個可以游泳的地方,後來他因選擇晨跑當主要運動,這事就不了了之。

有一天,我們開車前往阿斯米爾的游泳池。荷蘭人管游泳池叫 (De Waterlelie)。阿斯米爾游泳池就在運動公園裡面。我們進門後,向看門的小姐問道:「我們要游泳,要怎麼辦?」小姐似乎對我的問題感到興趣,因為沒有一位荷蘭人進門會這種問法。而她也可能對我們這兩位外國人來這裡游泳感到好奇,因為這裡乎幾乎清一色是她們本國人的天下,不是白皮膚的就是黑皮膚的。

她很親切的說:「每次游泳六荷盾,買十次票只要五十荷盾,五十次票二百荷盾,多次票可以多人共用。」我算了算,好像十次票較為合適,我們兩人合起來只要游五次就結了。於是我們決定買十次票。她在十次票上打了兩個洞洞,表示已經用了兩次,並且告訴我們說:「你只要跟著地面上磁磚的顏色走就可,白色的地面可以通到游泳池,灰色的地面可以通到大門口這裡,應該不會迷路的。」用顏色辨路,一般工廠的顏色管理,想不到在游泳池裡也用上了。

進入大門,就是男女分開的更衣間,然後又合在一處。東西可以放在保險箱中,但必須備有一個荷盾的銅板,取回衣物時,銅板可以退回。許多博物館的保險箱也用這種方式,但取回物品時就不退回銅板了。

沖涼設備設於進口之走道上,每按一次鈕,溫水可以噴約一分鐘,然後自動關閉,可以節約用水。水是自屋頂上沖下,可以罩住整個身體,也可省掉不少空間。

這間游泳池分為室內池及室外池。室外池視氣溫狀況開放,大概僅有夏天時段,但由這裡的夏天有時氣溫仍低,開放的時間較少。戶外游泳池為五十公尺的水道,共有六條,上有高空跳水塔。池的水質清澈靛藍,令人感覺無比的清涼,有忍不住要喝它一口的欲望。戶外亦有一個兒童池,面積較小,許多小朋友拿著游泳圈玩得不亦樂乎。

室內屬溫水游泳池,故四季都開放。分為三個大池,較小的供很小的小朋友玩水;中池較大,也有滑水管道,可以溜水到室外,然後再溜進來。這是讓一般小朋友玩水嘻戲的地方,其水溫較高,約在28度左右。另外一個大池有六個水道,但長度僅有廿五公尺,水溫約在22度左右,是供一般人長泳的地方,水道之間均有隔波線,水波不興。池內深度分二波段,前半段深度較淺,可以站立不致沒頂,後段較深,可供跳水之用。

這個游泳池稱為兒童遊樂池更為貼切。每天到這個游泳池裡來,聽到的,看到的都是小孩子的遊戲聲、尖叫聲。室內還播放熱門音樂,更增加遊樂的氣氛。有一些小小孩都是大人陪伴在一起玩水的,可以說是親水池。

水的循環系統似乎也經過良好的設計,新鮮的水由池底湧上來,回水則由池的兩側自動溢出進入回水道中。故能維持池水的乾淨,不致有雜質沈澱在池底。

在台灣的游泳池通常規定泳客必須戴泳帽,以避免頭髮掉落。這裡好像沒有帶泳帽的習慣,每個人只將頭髮紮好,就下水去了,大概是這種循環水系統有特殊的除雜功能吧。

很多荷蘭人來此游泳,以玩水的居多,或者坐在池旁閒話家常,渴了就到前面的巴台喝冷飲或咖啡,把游泳池當海灘玩,所以室內尚闢有紅外線室,讓人曬曬皮膚;不過這部份要另外收費。

泳池的設備也不錯,水道雖然短,但在壁上都有大型的數字鐘,一個以六十秒計時,一個以實際時間計時,讓你自己知道自己游完一個水道所需的時間。水道盡端也有廁所,讓你膀胱灌飽水時,不致跑得太遠。

就我所知:在台中也有一些私人游泳池,場地較小,但有三溫暖設備,每次收費要二百元以上,台北地區除台大外,我沒去過,相信費用更高。這裡的場地大,管理好,每次收費僅台幣約八十元,算起來還是這裡便宜多了。聽說阿斯米爾的居民生活相當富裕,故稅收也比較多,這也是它收費便宜的主要原因。

Thursday, July 27, 2000

F-花卉拍賣巿場

住在阿斯米爾的時光,雖然孤獨但仍有自娛的空間。我每天早晨六時起床,然後開始到附近慢跑,每次約跑一小時,所以體重也降低下來。由於小鎮並不大,所以每三次以不同的路線輪流跑就可跑完全鎮的大街小巷。

然而鎮郊的西側唯一沒跑過的地方是就是花卉拍賣巿場,這是全世界花卉拍賣的集散地,很多人來參觀都指定要來看看這個拍賣巿場的作業狀況。於是有一天,我下定決心要進去跑跑看。

由住家到拍賣巿場約需跑廿分鐘。以往跑到這裡他僅是路過,沒刻意窺其堂奧。六點開始,天早已很亮,在五、六月太陽出來特別早,但也下山特別晚,全鎮的人實際上仍在睡夢之中。然而上這裡早班的人員及工人已陸續進場,他們大部份騎腳踏車上班,帶著輕便午餐,在晨曦的陪襯之下,顯得朝氣勃勃。

阿斯米爾花卉拍賣巿場是一楝整體性的單層建築,其地板面積總共有七十五公頃之多,這可能到目前為止世界最大的室內面積。道路及各項週邊設備均環繞在這棟建築而建,進出車輛以大型貨櫃為主,故道路寬廣。建築物四週均設有貨櫃進入的通道,車輛倒退之後,其車台下緣剛好與門檻高度對齊,使貨櫃能自由裝卸。

沿著這樣大的建築物週圍跑步是一種奇異的經驗。開始時真怕會跑不完,而若跑不完怎麼辦?它僅有兩個出口,前門設於N231公路上,比後門更遠;後門則鄰近住宅區,所以很多員工均走較近的「後門」,再進入拍賣場。

我從後門進入,往東先繞一個半圈,約耗掉另外二十分鐘。這個地區主要設計給車輛通行,要跑步有時要與車爭道,有時也感到挺危險的。繞到前門之後,情況較佳,但道路彎曲,路面變化很大。等到繞回西區時,似乎已精疲力盡了。回到後門,再回到住處,耗去二個小時。

實際上我參觀過阿斯米爾花卉拍賣場。一般參觀還需買門票,每人七荷盾。但參觀的路線只是在其當中之走道,可以綜觀全場,以及拍賣過程中之拍賣鐘。如果自己從側門進入,則可看到運輸鐵架來來去去,有些裝滿鮮花,有些是空架子。工人忙進忙出,把這些運輸架一台接一台,有時接到三、四十台,然後用電動車拖帶,好像一條長龍,彎彎曲曲地往要送的地方去。多餘的空架則放到外面的空地上。待拍賣的鮮花則送到鐵軌,然後由鐵軌帶動,進入拍賣室。拍賣完的花卉,經分配整理好後,再分別送到經銷商的攤位裡。

「拍賣」好像是一項古老的行業。有人要賣,有人要買,但總是要把這不相干的兩者湊合在一起,並且讓他們心甘情願地在一個價錢下,「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地成交。阿斯米爾花卉拍賣巿場幹的就是這一行業,而且做得相當出色。他們利用電腦湊和這項交易,快速而精確。

在拍賣室裡,每一分一秒都是最重要的時刻。每個拍賣室中,均設有類似劇院內的觀眾台階,台階上有舒適的桌椅,上面有電話,有麥克風,也有電動按扭,如果那些坐在觀眾席的人是在打電動玩具,那一點也不假,只是他們在玩的是以各種鮮花為籌碼,如此而已。

這戲碼實在很簡單,舞台上並沒任何舞者,當然也沒有配樂,只有緩緩而來的各式各樣的鮮花,裝成一束,多束裝在一個標準的塑膠盆,多盆放於標準的活動鐵架。這裡一切講究標準化,連鮮花的品質、種類、甚至花容、花色也要標準化。活動架分為三層,各層放滿鮮花,羞漱地躲在塑膠盆裡,她們就是這場戲的主角。活動架分成三行排列,從後台緩緩沿著軌道走出,走到台前,向觀眾鞠個躬,然後從台前分兩旁走出。有時候,有一個人會將其中的一束花拿出來,讓觀眾瞧瞧。沒有聽到任何掌聲,但從此她們的名分已定,從此命運也被註定了。

在舞台上方,掛著三個大鐘,是鐘?看起來也不像,只是三個大圓圈圈,邊緣畫有刻度。聽說以前是有指針的,所以有點像鐘。現在指針已被換成了電動的亮點,其動作比指針更為快速。仔細瞧瞧鐘面的刻度,它是從90,噢不,100開始,90,80,…,然後又回到0。這是什麼意思?這是那個外星世界裡用的鐘?而且是由100往下數起,數到零,為什麼不從零往上數,數到100?荷蘭人可能真的有外星人的血統!

再仔細一看,三個鐘事實上不相連貫的。他們好像各自為底下那三個軌道上的鮮花負責,因為當鮮花出現時,在其頂上的鐘的上方,會同時秀出幾行荷蘭文,上有花卉的名稱,也有價格、數量及各種代碼。這時亮點開始往下走動了,90,80,…,緩緩下降。忽然間在60的地方停止了。這時在鐘的內面則顯示一些數字,好像是價格、數量、及一些代碼。然後亮點又重新回到0點。再由90,80,…,往下掉,這次到50才停止。這是什麼意思?

解說員說:這就是拍賣的過程。利用鐘的行進期間,來湊合價格。鐘上面的資料是由電腦打出,因為每個運輸架為一個單元,內都有編號,其產地、品級、參考價格等存在電裡,只要該批鮮花上場,電腦立即知道,並將其相關資料顯示,供「觀眾」參考。當鐘開始起動時,就是拍賣的開始,亮點在90時表示依參考價格的百分之九十成交。此時坐在觀眾席的拍賣者會緊張地等著,太早按時,他需以高價買入;太慢按時,別人會搶先標走他要的鮮花,讓他空手而歸。當亮點停的時候,表示有人按下了,願意在亮點停著的那個比例價格下成交,於是鐘內顯示這個按的人的代碼,然後由該人決定要購買的數量,這數量有最低限制,所以按的人不能反悔不認帳。若該批鮮化仍有剩餘,則亮點重來一次,等下一位購買者。

「為什麼不從0往高拍賣呢?」喔,這是一個好的問題,但也是一個技術性加上心理性的問題。解說員好像很有把握的樣子。她說:基本上,花卉不能保持長久,要越快找到買主越好,否則鮮花要立即變成糞土。「妳有沒有想到如果那亮點由100往下掉,掉,掉到零的時候,那些花如何被處理嗎?」我搖搖頭。她說:「當成垃圾!這也是每天我們有37噸垃圾部份原因吧!」我心裡想,這不是暴殄天物嗎?她接著解釋說:往高拍賣,有些買者會心存觀望,反正他只要加人家一點點價錢就可把別人期望貨品標過來,如此一來一往,雖然價格可能會高些,但速度減緩許多,對鮮花大量拍賣的過程不利。採用這種往下拍賣制,買者僅有一次的機會,他必須看準市場,而且速戰速決!

阿斯米爾拍賣市場的鮮花拍賣數量連年成長,最近又要在其緊鄰的南區興建另一座同大的拍賣中心,連成一氣,其成功實非偶然。

一朵玫瑰在東京市場多少日圓?一束康乃馨在羅馬賣多少里拉?水仙花在台北賣多少台幣?也許你不是花商,可能對花卉的價格毫無所知,但往往這些價格早在阿斯米爾拍賣場已經決定。這個花卉拍賣市場決定了世界百分之六十之切花消費量。換言之,全世界六成的切花是經過阿斯米爾拍賣市場拍賣成交的!而它所拍賣的花卉,在廿四小時以內即可以空運達到消費市場。

荷蘭航空每天陸續由近在毗鄰史基輔基場起飛,大部份載運的不是人,而是才剛從拍賣場裝貨的花卉!拍賣後的切花直接在這裡裝上貨櫃,然後運到史基輔機場。這條路線好像是一個永不休止的共生轉換系統。切花就像流體一樣,但比化作白雲還快,可以迅速達到全世界各落。與電腦結合,與資訊結合,與硬體結合,荷蘭人深通國際貿易之道。

最近他們也有一個計畫,就是從地下挖一個隧道,由阿斯米爾直通史基輔機場。如何這個計畫成功的話,將來的貨櫃運輸可能要用地下電車進行了。整個系統的流通速度將更為快速。

F-公園

平心而論,阿斯米爾鎮就像一座公園。因為它到處都是草坪、樹林及花園。道路兩旁,種有行道樹,其樹齡都已相當久的年代,有時在運河邊種下垂柳,樹影相映,蔚然成趣。在路邊的住家院子裡,隨時可以發現奇花異果,紅色、紫色、白色、黃色,讓你賞心悅目。

雖然如此,阿斯米爾仍然有其所屬的公園,其面積約達六十公頃。公園劃分為數部份,一半為運動公園,裡面有多處足球場,其中之一較大,具有觀眾席。有一游泳池,有一迷你高爾夫練習場及一座規模甚大的乒乓球場,可供許多球隊在內比賽。真正的公園面積大概有二十公頃右右,但與台北任一個公園相比,也不遜色了。

公園裡較有特色的是兒童家禽動物園。裡面飼養的都是一般家禽,但對市區兒童而言,則已如珍禽一般。家禽包括公雞、母雞、鵝、鴨、牛、羊、兔等等。這些動物都可讓小朋友接近、觸摸或擁抱,讓他們享受與動物為友之樂。

有些小朋友的活動也常在這裡舉行。如繪畫、寫生等等,小朋友或坐或臥,可以過得甚為愉快的一天。他們也讓稍有智障的人來管理這個動物園,使他們利用這種機會,與人接觸,讓這種環境對他們有醫療的作用。

公園裡有運河,可以行船。中間有兩條小徑,行人可以信步其間,觀賞公園的景色。公園裡的樹,濃密成蔭,把公路的噪音,阻絕於外,引來許多飛鳥棲息。烏鴉、鴿子、喜鵲、麻雀喜歡飛來飛去,聒噪不止;只有長頸鸛,喜歡單自沈思,偶而振翅而飛,另找對岸一個可以沈思的地方。野鴨更是群集在水中,在草叢裡,在岸邊,有時也會起來飛翔。運河的一端的小池塘中也有天鵝,成對地在水中嘻戲,圈起陣陣漣漪,讓自己的倒影在漣漪中變形。

公園裡應有的寧靜,這裡幾乎都有。靜靜地坐在長板凳上,你可以發覺這個公園的可愛處。尤其在清晨,沒有人打擾,這個世界完全屬於你擁有。望著運河中的水,在那裡靜靜地躺著,你看不到水中的魚,但你卻可以看到藍天,看到白雲飛,飄然掠過樹梢。感覺上,整片綠色大地,也在藍天之上,也在藍天之下。

運河上有座木橋,弓著身子,跨在兩岸上,與水中的倒影構成一個圈圈。橋的一邊有棵老樹,守護著橋墩,橋的彼端,順著翠綠的山坡,可以看到小朋友的家禽動物園。運河上的橋有不同樣子,高高的拱橋可以讓船直接通過,但人走過時就得走上坡。平頂的矮橋行人較方便,但船要通過時,必須有橋面吊高的設計,有點「過河拆橋」。但自古以來,好像沒想出兩全其美的辦法。要嗎,大概只要高速公路吧。

我喜歡每天晨跑到這裡,當這個世界想孤立你的時候,可以從中找回自己。只你到這樣的一個地方,坐了下來。這裡的自然會揮發,會滲透,最終會與你的心境結合。無論你思緒如何奔騰,如何泉湧,你會在其靜謐的氣氛下,慢慢地找到一個平靜點,找到一個心靈的歸宿。

Wednesday, July 26, 2000

F-阿斯米爾湖

阿斯米爾湖位於阿姆斯特丹之南約十八公里處。它很像一條被魚夫釣到的鯽魚,一條運河連出去,好像從魚嘴巴拉出的釣線一樣,它繞著史基輔機場,直到阿姆斯特丹。它的嘴巴就是阿斯米爾的鎮中心,它的背鰭向南,有一個比阿斯米爾還小的鎮叫夸德斯達(Kudelstaart),那裡新的溫室特別多。

阿斯米爾湖的水位都比附近的地平面還高,沿著湖邊之小路走,可以感覺到湖內的水有點要滿出來的樣子,另一側雖是綠地一片,牧草茂盛,裡面圈養著酪牛、綿羊,但該地平面卻在湖面下二、三公尺。湖面維持與阿姆斯特丹出湖的水位,使船能直通阿姆斯特丹。但你若以為湖面就是離海平面不遠,那就大錯特錯了。以附近的史基輔機場是在海平面下七公尺以下,湖面至少也在海平面以下二、三公尺!

阿斯米爾湖面積約為15平方公里,分為小湖與大湖。小湖在鯽魚形狀的開口處,水面平靜,裡面有住宅區及許多泊船區,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帆船泊靠在一起。小湖與大湖間隔著叢林及水道。事實上水道都是以前為開採泥煤而挖出來的,叢林只是後來在陸塊或沼澤地帶所長成的樹或開墾的草坪與花圃,草叢部份已變成野禽群居的地方。

在很早以前,冬天取暖都用泥煤,這湖區原屬泥煤礦區,故開採最早。阿斯米爾地區原先與花卉種植並無關係,最早是因它盛產泥煤。所以沿著那根釣線—人工運河,都是泥煤開採過的地方,其間水道密佈,景觀也與小湖區差不多,只是那邊有些變成溫室區及住家而已。原先阿斯米爾的運河並非以運花卉為主,而是運泥煤,那時也是以平底木船為交通工具。

大湖的面積約為小湖的六倍,看起來相當寬廣,是為揚帆、釣魚、冬天溜冰的好去處。有時看著湖上水鷗成雙飛,湖面野鴨作對游,對孤單的人則另有一番感受。而湖裡舟帆點點,與彩雲為伴,清風徐來,水波鱗鱗。這種畫中的意境,有時在週日的清晨,當鎮上的人仍睡夢中的時候,走在堤上更能感受得到。荷蘭有許多出名的畫家,也有許多現代的荷蘭人喜歡作畫,因為這裡幾乎處處可以入畫。

在定人未來前,我常晨間慢跑,並時常到湖邊跑步。每次沿湖堤向南跑,經過那座地標水塔,再繞到湖邊的一個小公園。這個小公園很可愛,它是一個讓人駕駛單帆舢舨的小基地,裡面有一段短小的沙灘,供小舟上岸;另外還有一段約一百公尺長的寬防波堤,堤上綠草如茵。你可以走到湖堤的尖端處,坐在那塊為你預備的石板椅上,看著四周盡是湖水,沒有任何人,你卻暫時擁有那塊地,心裡你會想些什麼呢?靜靜地坐在那兒,你可以看著飛機一架接一架地,緩緩地,緩緩地,往史基輔機場下降,最後降到地平線以下。

這時候,在你的右邊,太陽也剛自東邊升起,燦爛的光線從那水塔的尖頂強射過來,顏色化成千條、萬條,讓你無法張開眼睛。湖面的水波,擺動著蜿蜒的曲線,把陽光一再扭曲、再扭曲,最後讓它跳躍地反射回來。

這時候,你會感覺到空氣竟然是這麼的清新,一點不含雜質;含有一點水氣,但又不那麼濕;溫度有那麼一點清涼,但又不到冰冷的程度。這時候,你的心也會清淨起來,漸漸地也沒一絲雜念。

開車在湖邊環繞也是一項奇特的經驗。公路建在湖堤上,路邊還有人行道。湖的那一邊,接近天際,與一些村莊與樹林糾結在一起。堤的這一邊則是阿斯米爾小鎮,埋在密密的森林裡。荷蘭人喜歡種樹,並不是從最近開始,因為那些街道樹,至少都在百年以上。

我們曾開車往南邊的夸德斯達小鎮一探地頭。這個小鎮沿著湖邊而建,有一間教堂,聳立在路旁,也聳立在湖邊,增添不少湖岸景色。在未進入村莊前,可以看到有一座碉堡,旁水而建,也有護城河,大概是二次世界大戰時留下來的。目前護城河已成為泊船的場所。聽說在二次大戰時,為防止德軍入侵,曾想炸開阿斯米爾湖,水淹德軍。然因德軍來得太快,還沒來得及動作之前,就被佔領了。

繞著湖邊開車,除了小鎮外,也可以看到不少荷蘭鄉村景色:草原、牛、羊、溫室及小村莊。湖北邊則是大運河,大型運輸船隻、遊艇、舢舨等就在路邊與車競馳,掀起大型的波浪,衝擊著路岸。

平靜中又有和風,這是阿斯米爾湖令人著迷的地方。

Tuesday, July 25, 2000

F-木船比賽

以前,住在阿斯米爾的農民常利用運河將花卉運到拍賣場,其所用的交通工具就是木船。木船也是平底船,其約四公尺,寬約一公尺,可用竹竿撐船,目前則已加裝小引擎作為動力。現在運送花卉已多改用貨櫃車或卡車,這種平底船則偶而用來裝載各種雜貨,倒也相當輕便。

由於這種木船的用途減少,後來有人開始拿來划船比賽。每年在花卉遊行後第二週,阿斯米爾的人就開始想著新點子,看能否能在比賽中出奇制勝。我問Peter說:「這種比賽的獎品是什麼?」他笑了笑說:「事實上這只是好玩,有人若喜歡爭取名次,得獎的可能是一條鰻魚,如此而已!」

那天,因為我們的車子送修,Peter開車帶我們到阿斯米爾。此次PBG(花卉研究中心)也參加一隊,小船由市中心不遠處的一條運河出發。由於我們路不熟,Peter建議我們跟他們的船一起到比賽的起點。

我們到船的泊靠地點時,他們PBG的人都已在那裡了。由於天上仍有烏雲,一會兒又下了一陣雨,使他們的整理又耽擱了一下。船內已經放了一些鮮花,旁邊還有一些缽盆及介質土等用過的垃圾。船上橫掛著一條白色塑膠布條,上面用荷蘭文寫道:「Van Tuin naar Puin」。我問他們這代表何意義。他們解釋道:「這是從鮮花到垃圾的意思。」這一下子我才搞懂了,鮮花雖然美,但過不久即變成人眼中的垃圾,這裡實在包含許多意思。即使用麼美的鮮花,最終也將成糞土。就人生亦是如此,需把握鮮花那麼美的時辰,不然久了就變醜了;從環保的觀點而言,要欣賞鮮花,也要照顧垃圾。

這船屬於凱利先生的,他問我們會不會游泳,要乘這種平底船,比較不穩,各人的安全要自行負責,看起來荷蘭人做事也滿小心的。最後這一艘總共載了八人,就出發了。平底船慢慢沿著窄窄的河道駛出去,船緣離水面僅約二十餘公分,看來我們每人都夠份量,還好水面很平靜。PBG的人一面將鮮花擺好插在船前,另外把垃圾放在船尾,又加上標示。後來各人又拿起畫筆來,將臉塗成花臉,以加強戲劇性效果。

船由河道駛入大河道,河面甚為寬廣,大船仍可以在這渠道出入。河面上還有成群野鴨游戲其中,船的水痕從他們的身上搖晃而過,似乎對他們沒什影響。這條渠道北岸為一排住家,南岸多為沼澤,偶而也有住家,但沒有通路。沼澤地種一種荷蘭特有的花,夏天移植到這裡生長,冬天卻需移回溫室去,相當耗人工。

船行仍然很慢,大約半小時才抵達出發點。這時已經有其他船隻先來了,其他各種各式的船隻也陸續到了,總共有一百卅餘艘船參加比賽,大家先把船隻依號碼位置泊好,等到下午一時才真正開始比賽。

參加的船隻幾乎各式各樣,唯一相同的地方是都使用平底的機動木船。有一船特別裝成船中船,內船有槳可以作成划動的樣子。有一船裝扮成廚師,上面還正烤著香噴噴的豬肉。有一船則裝扮成馬丹那和麥克傑克遜,作賣力的演唱。有一船裝扮成修道院的修士,還把奉獻袋拿在手上,到處化緣。

忽然我們聽到鑼鼓喧天,有音樂傳來,原來一船均為樂隊,為此這次活動增添跳動的音符。最有趣的是有一船裝扮成稻草人,真的手還可以活的,假的手則像十字架的兩側一樣。後來他們上岸休息,我開玩笑地跟他們的稻草手握手,他們也發出會心的微笑。

我們沿著河岸走去,一面看他們裝扮的樣子。有一船都是巫婆,鼻子長長的,每人手裡都拿著拐扙。有一船則是大花臉,類似國劇臉譜。看樣子,PBG 裝扮的還算斯文一些,其所選的主題可說是最嚴肅的。

時近中午一點,岸上的人愈來愈多,將近數千人,好戲似乎要開鑼了。他們每三隊一組,同時開到大河道上,開始比賽。我們沒看到比賽的結果,因為僅有北岸有馬路,而泊船在南岸,我們沒有車,只好用走路的,從南岸較南的路走回來,沿途還聽到他們鑼鼓震天的聲音。顯然比賽正熱烈進行中。我不曉得後來PBG隊有沒有贏,只是Peter沒提到任何結果,大概就是大家玩一玩罷了。

F-花卉遊行

荷蘭是花的國度,故花卉遊行的節目特別多,從春季開始一直到秋季,分別在各地舉行,也有各地的特色。今年春季之花卉遊行是在四月廿六日,我來時剛好錯過這個時間。春天百花怒放,各種鬱金香、風信子、水仙花等充滿街上,花卉遊行變成花季活動之最高潮。他們沿著北海岸由諾得惠克城(Noordwijk),以花車遊行到阿姆斯特丹附近的哈倫(Haarlem),聽說總共要花上一整天的時間。

夏季的花則以大理花、百合花為主。這裡所謂之夏季,實際上和台灣的春季差不多,有時還冷一些。夏季花卉遊行則於八月二日舉行。其遊行的路線是由萊茵堡(Rijnsburg)回到諾得惠克城。雖然規模較小,很可惜我們到比利時開會,無法參加。

秋季花車遊行在九月六日登場,從阿斯米爾花卉拍賣市場到阿姆斯特丹的水壩廣場,再從阿姆斯特丹回阿斯米爾。今年的主題似乎在強調世界年,故以各國的風情特色裝飾花車。

當天天氣很不好,天空裡佈著黑色的雲層,雨仍傾盆的下著,地上已積滿了雨水,但是花車遊行照常舉行。

我們出發比較晚。花車是在八點卅分由阿斯米爾拍賣巿場出發,預計十時會到阿姆斯多芬,然後再往阿姆斯特丹前進。但由於大雨的原故,花車隊伍前進的速度很緩慢。Peter開著他的車載我們,在阿姆斯多芬穿梭,以找尋花車隊伍的所在。最後我們決定在進入阿姆斯特丹的交界處等候。

過沒多久,在交界處等待的人越來越多,似乎他們也有同感,這是最佳的位置。不久,天色開始放晴,偶而見到陽光,但半邊的烏雲仍然滯留於濃密的樹梢之上,有些樹葉也隨著風掉落下來了。

有些人預備了椅子,坐在明顯的角落,殘留的雨水還不時會由樹葉上滴下來。即使下雨看花車,荷蘭人仍當做一件大事。實際上,就我在此地所見,天氣似乎不怎麼影響荷蘭人的行動計劃。下雨時,有備雨具當然最好,沒有雨具也沒啥關係,許多人在雨中騎腳踏車,雨淋濕了全身,似乎也若無其事的樣子。

時間近午,觀眾聚集愈多,路上兩旁站滿人群。「扶老攜幼」在這個國度裡好像不太適用,在街上看到的老人身體都硬朗得很,沒有老人使用拐扙,當然也不用人扶;真需要拐扙的時候,這些老人可能都坐輪椅去了。而「攜幼」倒是真的,有的是騎腳踏車小孩坐在前座或後座,有的是大人騎大車,小孩騎小車;也有的是大人走路小孩坐娃娃車。娃娃車上還有專用的透明雨罩。荷蘭人喜歡小孩,也喜歡帶小孩出來玩;聽說,他們生小孩時,政府還特別有補助,這種鼓勵還是有點效用。看著懞懂無知的娃娃在車裡的透明罩裡,我不禁在想這些稚齡娃娃到底會有怎樣的感受?他們能否感覺涼涼濕濕的空氣裡傳來的一些熱鬧和期待的心情?他們日後的記憶中是否留存這種襁褓的時光?

十二點多花車隊伍才抵達。這時平時不太看到的警察也出動了,而且還是女警察多,他們開始指揮交通,並用拒馬隔開花車行走的道路,正式的花車終於來了。

打頭陣的是兩匹高大的駿馬,上面各坐著一個高個子的荷蘭女郎,從下望去,更顯得威風十足。她們面帶笑容,與兩旁的觀眾打招呼。堅接著是代表各機關及各國風情的花車。

花車的裝飾當然以各種花卉為主,架構在活動車上,模擬不同的形狀,以彰顯不同的訴求主題。這次因為大雨的結果,有些花車好像剛洗過澡一樣,不再有生氣昂然的感覺,車上的人也顯得比較賴散。或許是因為經過大雨之洗禮後,正想停下來舒口氣,氣勢也減弱了許多。

不過,大體而言,有些花車還是經過一番精心設計的。代表中國的花車主題設計好像描述中國城的故事,裡面有很多餐館的招牌,是當廣告用或是代表贊助者的意思則不得而知。但花車上有閣樓,上裝飾許多黃色的花朵,確有別一番風味。上面有幾個女孩子,是由荷蘭小姑娘打扮的,定人以「妳好!」試著打招呼,但她們瞠目以對,顯然不是真貨。

有一輛花車,好像代表希臘,上有神殿的設計,各式花朵及盆花擺設在神殿柱上及牆上。用花與神殿相搭配,更能代表希臘的古文明世界,還是挺有創意的。其他國家的花車如日本,黑白的窗格,配上幽靜的庭園設計,就有日本櫻花季的感覺;美國的花車老遠就可以看得出來,因為星條旗擺在最前面。巴西來的花車最為熱鬧,一路上都聽到他們的歌聲。

有一輛花車載著五間有尖頂的草房,粉土色的牆壁,讓人有如在中古農村的感覺。反而花的裝飾較少,仍具有樸實的趣味。有一輛公車,四週插滿各種玫瑰花束,裡面坐了人,但無法看清楚,看起來相當有趣,總共約有五十餘部花車參加此次之遊行。

這裡的花卉遊行純粹以花車展示為主,沒有實際的活動相互配合,顯然較為單調些;加上天候不佳,也使此次之遊行失色不少。我看過美國每年一度在舊金山舉行的花車,遊行的隊伍更為壯大。荷蘭人大概只要展示一下其每年豐富的花草,並將各種的花裝飾成花車作為一個節目,觀光的意義大於實質的意義。

Monday, July 24, 2000

F-今滿先生請客

今滿先生日本人,他也來PBG學習一年,月底要離開,回日本去了。他請一些PBG的同仁吃飯,地點在阿姆斯多芬的明日香日本式餐廳。地圖上這個飯店在湖邊,但入口處沒有什麼標示,我們驅車前往時,錯失了二次,在路上走了第三次才到。十六個人坐成二大桌。

我們這桌最先只有定人和我。後來,來了一個Nollie。她留著紅色短髮,藍眼珠,掛著金邊眼鏡,很活潑健談。坐在她旁邊的是Arie,和她同組是研究植物生理的,坐我左邊的是Hendrik-Jan van Telgen,他個子高大,若不自身高體型,他有些意大利人的髮色和熱情,他熱心地向我解釋 Hendrik即德文的 Hemrik。他有雙名,Jan 是英文的John; Telgen是一個行業,是二百年前選擇何種樹可砍、可留的人,而最後沒被砍的樹是Telgen,這也成為他的姓。
他說一百多年前,只有貴族大戶才有姓,平凡百姓只有名。拿破崙來了,才規定每個人都得有姓。所以,很多家族從130年前才開始有姓。

坐在他對面的一個紅髮女子叫Arca,非常沈默,整個晚上有說幾句話。她旁邊坐了一個Martijn,碩大的體型,濃眉大眼、大嘴厚唇,臉頰泛紅,看來極友善。最後一位是橫山順一(Yokoyama Junichi),剛從日本來不久,要和「今滿先生」交接的。今滿派他做我們這桌的「主人」。他似乎是個害羞的人,只在介紹每道菜的時候很面腆地說幾句話。

今滿真是請我們吃大餐:一道一道的菜,餐前飲料外加清酒,以為差不多了,又來Sukiyaki。之後還有甜點和茶。嘩!他一定破費不少。這頓飯從6:00pm多飯店開門起到我們終於離開時,足足等了四個小時!

這麼長的時間定人可以從容的問一些問題。Nollie 是主要的答案來源。她說艾瑟湖 (Ijsselmeer)這麼大,冬天要整個結冰真不容易,但也曾經結過幾次。最近的一次結冰大約是三年前,離上次已有廿五年之久。為不放棄這難得的機會,她曾和她Brother去 湖上溜冰,一溜50公里!荷蘭人生來除會騎腳踏車外,亦善於溜冰,故這些變成他們主要運動,胖的荷蘭女人並不多見,可能言也是一個原因。Nollie說,那次之結冰,冰面並不平順,有許多突起、破裂之處,很容捽倒,滑起來也很辛苦。

她先生最近出了一本書,書名為 Nat en Droog (Wet and Dry)。圖文並茂,描寫荷蘭人200年以來與海共存的故事。許多大型超商都有賣,價錢不貴,是今年父親節最搶手的禮物。

說到禮物,我問她若要買禮物送人,具荷蘭特色又能耐長途的是那些較好?她想了想說,一種叫 Korenwijn的酒可以考慮,它是一種穀類釀造、蒸餾的白酒,酒精強度40%,裝在陶瓶裡,若喜歡這種口味倒是不錯。「花卉球莖如何?」她說:「現在是個麻煩的季節,春季的花現在太晚了,秋天的植栽現在太早。許多商人現在賣給觀光客球莖,實在不好,因為時節不對」。
我們最近在荷蘭跑了一些地方。問她有關Lelystad這個新城市。她說:去Lelystad,要去看Batavia,是仿古建造的一艘大船,很不錯的。 這時Hendrik插嘴道:大船對面就是新生地中心 ( Center Niewland) 。
問了一大串問題,但他與她們都很熱烈地回應,四個鐘頭就這樣過了。
謝謝今滿先生。願他一路平安。

Sunday, July 23, 2000

F-PBG的故事

荷蘭的花卉及蔬果研究中心 (PBG) 分為五個處所,阿斯米爾是其中一個,以花卉研究為主;另一個最大的是在較西南端的瑙德懷克 (Naaldwijk),以蔬果為主。我來這裡是第二次,上一次是隨訪問團而來。Peter則是我在美國羅格斯大學作研究時認識的。所以對這裡的研究印象也特別深,這也是他這次來荷蘭的主要原因。

PBG是一個以溫室作業為主的研究單位,有溫室大大小小數十棟,連成一片,裡面再行隔間,以供不同試驗同時進行。整個系統是完全電腦控制,進到溫室裡,雖不見人影,卻聞天窗、遮光簾等自動開啟關閉的聲音,其開關完全依當時之日照、外界之溫濕度而定,自動感測。

營養液之供應完全自動化,可定時定量,或以噴灌、滴灌或潮汐灌溉方式進行,由實驗人員設定,再由電腦自動執行。配方也由電腦自動調節及偵測,可以由電腦將養液之成分印出,以瞭解其變化。

雖然是實驗單位,但PBG之作息仍然每週上班五天,下午五時全部下班,加班的情況很少。其所以能維持實驗之進行,完全依賴電腦之自動控制。他們有些人每週僅上班三天,有些每週上班一天,依約定而行,其工作效率奇高。

PBG約有員工七十人,但說也奇怪,這樣偌大的研究機它是由政府部門及花卉與蔬菜業者共同投資,故政府、民間業者均有代表進入其理事會運作。在這種情況下,理事主席常由業者選出,以配合實務之進行。所以看起來,PBG的職能有點像我們的農業試驗所,除研究外,還進行推廣的工作,而且因有業者之投入,故所研究的問題都是業者待解決的問題。與農試所不同之處是,我們的研究完全由政府提撥經費,經費多少常看上級眼色,有時之研究題目也會「不食人間煙火」,離民間的需要太遠,故成效有限。

今年PBG的人員也有點人心煌煌,主要原因是荷蘭政府從今年起擬將PBG的人事縮編,有些人須併入在瓦根尼亨的農業大學研究中心,因此有些人必須要調到瓦根尼亨去。有些人已經在此落戶許久,也不太有意願調動,到時可能只另謀出路一途了。

政府的經費政策亦已開始轉變,他們認為農業發展到這種層次,應由業界完全分擔推廣的研究費用,政府僅提供部份之基礎研究經費作為引子。換言之,PBG將完全變成民營化,由農企業者資助應用方面之研究經費。由於其決策階層半數以上由民間企業任理事,故此項改變只是結構上比重改變而已。由此也可以看出荷蘭的政策變化之快速,其機構調整也特別迅速,雖然有些人還是不太適應。

與我同一辦公室的安妮小姐最近就為提明年度新計畫而煩惱。她說業者提出一些問題,經由委員會討論之後作成不同的題目,然後排列優先順序。再由PBG人員依自已的興趣選定要做的題目,作成計畫案。由題目決定到計畫之提出,時間常僅在一個星期左右。研究人員必須擬訂研究方法、實驗設備、器材、人員及所需經費,為此常弄得人仰馬翻。

安妮抱怨說,業者常不知研究人員之甘苦,常挑剔所提的經費太過龐大,他們常常想用很小的錢要研究人員做很大的事,也不瞭解人事費用一年比一年貴。除了政府之外,出錢的人的想法總是一致的,錢的價值觀會因你站在那一邊而改變。事實上,有些業者所提出的問題僅是芝麻小事,一個月的計畫就可解決;但有些較基礎的項目則需提出一年或三年的計畫才能有成果。安妮說她一年平均約有三個長短參半的計畫在執行。

在定人沒來之前,因為住的地方近,而且僅一個房間,沒有電話,故我幾乎每天晚上都還呆在PBG內,以便與網路聯線。PBG沒有值班人員,所以當時幾乎變成該所之夜間當班人員了。PBG研究大樓唯一有鎖的是大門,其餘個人之辦公房間幾乎不加鎖,也不關門,但似乎沒有偷竊事件發生。雖然鄰近阿姆斯特丹,但整體而言,阿斯米爾還是一個治安相當良好的地方。

由於PBG主要研究對象為花卉,故每星期五中午,工作人員會將實驗完的各種花卉整理好,放在工作間,讓PBG的同仁自由取用,帶回家插花。所以常常在十二點一到,就會許多人來拿花。中午過後,工人會把剩餘的丟棄,有時看了也很可惜。平常可拿到的以玫瑰或薔薇為多,有時候也有火鶴花,或盆花。由於花材新鮮,故插在花瓶裡常可觀賞一個禮拜以上。

F-阿斯米爾(Aalsmeer)

阿斯米爾這個小城離史基浦機場有15分鐘的車程,離阿姆斯特丹也只有20分鐘,離附近第二大城阿姆斯多芬(Amstelveen)則有10分鐘的車程。其西南緊鄰阿斯米爾湖,因而得名。早期的阿斯米爾均以種植花卉為多,故到處均可看到溫室。

阿斯米爾的人口約為兩萬餘人,可謂人口稀少。它給我的第一個印象是平坦、單調而無變化。鎮上的房子一般高度只有兩層,最高點就是在阿斯米爾湖畔的水塔,高度約20公尺,現已廢棄不用,旁邊有一棟房子,由市政府以每月兩塊錢的象徵性租金,請人順便管理。鄰近的大部份房子均比湖面低,有些房子,從湖堤上看,僅能看到二樓,不過住在城裡的人也是習以為常,似乎沒有一點居安思危的樣子。城郊主要的建築是住宅。這裡所見多是獨棟或雙併的洋房,也只有二層高。家家戶戶把院子經營得綠意盎然。

所謂「城中心」,也就是兩三條街道,有一家旅館、三家銀行以及提供各種民生物資和服務的商家。荷蘭人喜歡東方食物,故在這個小地方中國餐館就有四家,不過都打著可以供應中國餐、泰國餐及印度餐的旗號,以招徠顧客,這點似乎有點特別。一般商家每日下午五時關門,所以上街購物都要利用上班時間。

在這裡銀行似乎不算少,但奇怪的是,大部份的銀行已不接受新開戶,原因是不敷成本。所以來到這裡之後,一直無法在銀行有存款戶頭,最後僅能在其郵局銀行(Postbank)開一個沒有利息的金融卡使用帳戶,這也是很不可思議的現象。

這些銀行作風也比較保守,尤其以荷蘭最大的銀行Rabo Bank更是如此。一般而言,歐洲地區好像對Thomas Cook的旅行支票情有獨鐘,對美國花旗銀行的旅行支票則較為陌生;台灣的情形則反過來。我來時國科會給的生活費用最後換成花旗銀行的千元支票。第一次拿到RaboBank兌換,沒有問題;第二次再拿去兌換,行員告知他們不願再兌換花旗支票,問她原因也不知道。
若說阿斯米爾鎮僅擁有這些,則也不儘然。在這個靜靜的小鎮竟擁有世界最大、最現代化的花卉拍賣市場、荷蘭最重要的溫室園藝研究中心,以及荷蘭主要的溫室園藝業。

運河渠道很多,是荷蘭的特色。阿斯米爾之運河多,卻有其特殊用途。由於花卉拍賣市場的運作與運輸工具有很密切的關係。早期花卉業者均以木船利用人工運河將鮮花運往拍賣市場,故這些運河縱橫密佈,船隻均可由各家的門口通到拍賣市場,因此各家均需在門前搭可吊式或可移動式的木橋。當時規定每日這些橋要在固定的兩個時間打開,以便船隻通過。這兩個時辰一為上午10時,一為下午四時。今天木船運輸已完全為陸運取代;這些水道亦已廢不用,木橋也大部份改為固定式,但運河河道仍然存在,而且流水仍然暢通,成為另一番水鄉景色。

市政府對這些渠道似乎也刻意維護,並加以美化,成為更舒適的居住空間。在水道旁的住家,離水道前均有小花園,於是各住家都竭其所能,普植花草,爭奇鬥艷,沒有住家的路段則種植樹林。很少看到硬梆梆的石塊或人工的泥建築。堤岸邊水草茂盛,野鴨特多,駐足其間,或覓食,或整理羽毛,形若悠閒,偶而也可以看到母鴨帶一群可愛的小鴨在水中游水,狀至有趣。水道中均有流水,而且水流清徹,若仔細端視,更可見許多20公分長的魚兒悠游其間。

往花卉研究中心的馬路旁,也有一條運河水渠,旁有腳踏車專用道和人行步道,還有盛開的薔薇花叢,或散步、或蹓狗、或晨跑,均十分適宜。這裡鳥兒種類和數目都不少,但最多見的還是麻雀、鴿子和黑鴉 (也有喜鵲)。不知是因為品種的差異或是食物豐富的關係,這些鳥兒都顯得頭大體胖,不太怕人,也不著急,走動、飛翔好像都很遲緩。台灣鳥兒常見的輕盈、機靈在此地看不到。

阿斯米爾仍保留有大片的綠地,草地修剪得很平整,高大的樹木枝葉扶疏。清晨時分少有行人,路上卻已有大型巴士行駛,這是小鎮到附近大城市的公共交通工具。自用小轎車倒是不少,我們走在路上很難看到人影,聽到人聲,只聞路面上車胎輾磨地面,加上排氣管吐氣的聲音。
不知荷蘭人平時做什麼運動或在哪裡運動,但這片偌大的綠色公園裡沒有任何團體性的活動,土風舞、外丹功、氣功等,啥都沒有。人們似乎很安心於坐擁這片靜靜的綠色園地,卻將使用權送給飛鳥。

後來慢慢發現,學校放學之後,運河邊常有小朋友結伴釣魚;步道上偶然有人慢跑、腳踏車專用道亦有人很多使用。平常的傍晚可見蹓狗人稀稀落落地走在綠地步道上。我猜想若不養狗,這些人大概都不會出來散步。養狗使蹓狗成為生活中一件例行的重要工作。是他們帶狗出來?還是狗帶他們出來蹓達?

Saturday, July 22, 2000

F-給教會的一封信

親愛的大安教會弟兄姐妹:

您們好。來到荷蘭,已將近一個月。心裡的調適仍然不佳,也許是年紀大了的關係,也許是荷蘭這個地方人生地不熟。最主要的問題是荷蘭話完全不懂,跟本無法溝通。荷蘭人說話喉音特別重,與德國話類似,但與英文差異很大,很難學習,有些字由好幾字串起來,讓人來不及辨識。所有街道文字,全為荷蘭文,一點英文也沒有,真是有身處異境的感覺。我想荷蘭人佔領台灣的時候,沒有真正花時間經營,所以沒有把荷蘭口音留在台灣島上。我當初來時,心裡暗想許多荷蘭人都會說英文,故使用英文就可以了。但沒想到這個”很多”的觀念,還是有其百分比的,有一大部份的荷蘭人還是不會講英文,溝通上就相當困難,雖然荷蘭人還是很友善。我在的Aalsmeer是在離阿姆斯特丹約十八公里的小鎮,不到二萬人口。雖有幾家中國餐館,但仍看不到一個中國人,心裡的孤寂可知。

這裡屬北國氣候,溫度適中,但溫差較大。白天的時間很長,早上六時太陽就升起,事實上五點半天色已亮,晚上到十時才真正黑夜。對於不適應於有光線下睡覺的人倒是一大挑戰。這裡的租屋很少,我僅能租一間小房間,七坪大小。但僅能租到七月底,到時還要另找地方,對我而言,造成不少困擾。我太太定人六月底要來,到時可能要面對另一次搬家。

荷蘭是一個低地國家,有一大半地方都在海平面下,基輔機場就在海平面下七公尺。荷蘭到處渠道密佈,大部份的渠道水面均比住區高出很多,以便將排水導出海。低處水則用風車抽到高渠道上,這也是以前風車發達的原因,現在則全改用抽水機抽水,老風車用來觀光,新型的風車則用來發電。

與台灣不同的地方,台灣有獨特的自然美,到處有山,也有水,只是我們並不注意它,也不太愛惜它,甚至槽塌它。荷蘭沒有山,但到處都是水,他們把海圍起來,變成湖泊,事後水慢慢變淡,當做蓄水湖,解決他們的飲用水。他們綠化每一塊土地,用花點綴所有可能點綴的地方。在荷蘭,到處很乾淨,沒有亂扔的垃圾,沒有一絲讓人感覺雜亂。車道、腳踏車道與人行道分開,景然有緻。路面鋪設平整、堅固,不偷工減料。看來有很多我們可以學習的地方。

我在這裡仍有些期盼弟兄姐妹代禱的地方。我想找個英語教會聚會,目前仍未能找到,只能在星期日之NBC英文禮拜中進行。這裡的教會以新教徒為多,也有天主教會,但以英文作主日崇拜的仍然沒有。願弟兄姐妹平安。

主內 馮丁樹敬上。一九九八年五月廿一日

Thursday, July 20, 2000

T-阿姆斯特丹森林 (Amsterdam Boss)

我們在阿斯米爾過了一個週末。丁樹說:「鄰近的一座森林,稱為阿姆斯特丹森林,森林中有段河道,有時有人做划船運動,我們可以去看看」,於是我們驅車前往。那真是個風和日麗的好天,朵朵彩雲掛在天邊。這個樹林佔地約二百公頃,全是人工栽培的林木。原來第二次大戰之後,戰士們解甲歸鄉,但家鄉百廢待興,一時無法吸收全部的工作力,於是政府召集這些人種樹造林。五十年之後,這片濃密的樹林就是前人辛勞的結果。

這片森林是規劃成一個多功能的休閒區,除有茂密的林木、綠野如茵的草坪之外,尚有許多大小湖泊,可以划船、衝浪及各項水上活動;湖泊間人工運河密佈,互相串聯,構成水運網路,船隻可以在其中往來穿梭。森林中也有許多個運動場,可供足球、藍球及各種球類運動同時比賽。

貫穿森林,有一條寬廣的林蔭大道。此大道兩旁各種植兩行行道樹,大樹參天,樹蔭濃密,幾乎不易見到天日。路的中間舖設有腳踏車道、行人步道及騎馬道,人們可以休閒地散步其中,亦可以策馬而行,享受快馬疾馳之樂;單車出遊,自由而行,不受車輛的干擾。

在森林南緣,有一座鄉村博物館,模仿農家的造型,內飼養各種家禽,可讓小朋友接近、觸摸,旁邊還有稻草堆,可供玩耍。博物館附近有一個小牧場,圈養著許多牛羊,任其或站或躺,點輟於森林綠野之中。聽說林中仍有些野生動物出沒,但不易見到。部份地段則整理成草坪,綠草如茵,走在上面,軟如綠色地壇。森林中並設有露營區,可供人過夜,享受這種森林寧靜的樂趣。

有一個比賽水道,長約1.5公里,以前曾為奧林匹克運動會的划船比賽場地,最近有計畫再加長,以符合新的比賽規格。開車來的則必須在其設定的停車場停車,再走進森林裡。

這一天,我們接近樹林就感覺車輛是不尋常的多。進得樹林,停車區早就滿了。許多人或攜伴侶,或偕家人,或在林中散步,或騎自行車。大人呼叫,小孩嘻鬧。平日清幽的步道,此日竟變成熙熙攘攘。雖然熱鬧,但還是井然有序,汽車停在該停的地方,腳踏車走在專用道上。我們尋尋覓覓,總算找到一個停車位,把汽車停妥。

穿過林中小徑,豁然開朗之際,發現眼前橫著一條寬闊的水道。「對了,這就是划船賽的水道!」丁樹若有所悟說。今天正好有一個國際比賽,難怪有這麼多人來看熱鬧。

這裡共有六個水道,每個水道「碼頭」上均躺著一個人,他用雙手固定比賽隊伍的船隻。計時員從倒數七分鐘開始計時。每二至三分大聲報時一次,然後計秒。「5-4-3-2-1 Go!」說時遲,那時快,與賽的各隊伍立即如繃緊了的絃,步伐一致地全力往後划。

開始的一剎那是爆發力的考驗,其後又加上耐力及整體的合作力。聽說划船比賽是體能與體力的高度挑戰,看著與賽的各國男女選手上半身的堅實肌肉,此言應為屬實。這次大陸好像有許多支隊伍,女雙就有三組,他們穿著紅色背心,上著五條黃色的斜條紋,臉蛋在艷陽下曬得紅通通的,健康得惹人憐愛。

水道對岸比我們這邊熱鬧。有一群熱心的人聚在一起,似乎七嘴八舌地在交換情報。後面更有一輛大車,車上排有步步高升的幾排座位,上面也都坐滿著人,想是觀賽的舟迷。比賽開始,水上的選手開始奮力划船,岸邊的人車也立即跟隨。騎腳踏車的騎車沿岸邊跟著選手同步前行,路邊的大車也立即發動,並緩緩隨著選手的行進方向前進。隨著選手開到水道終點,再緩緩開回來等著下一組比賽的進行。呵!原來划船比賽是這樣看的!

Tuesday, July 04, 2000

T-阿斯米爾的家

丁樹帶我到他已經住了近兩個月的「家」,把行李擱下,略事休息之後,我也大概認識了一下「家」裡的上上下下,裡裡外外。這個阿斯米爾的家,實際上只是一個房間,約八坪左右。是Peter事前為他找到的,由於阿斯米爾的租房並不多,也很難找,找到的這一間也僅能租到七月底;而且房租很貴,每月要五百荷盾。由於簽證需費時極長,丁樹於第一個月的月底才到荷蘭,所以實際上第一個月才僅住了一、二天,但房租照付。

在我的想法裡,家不在大,只要住得舒適。這個小小的「家」位在三樓,沒有單獨的浴廁,必須與樓下的其他住家共用,這是較為不方便的地方。廚房雖說可以共用,但因已完全被樓下住戶佔領,包括小冰箱在內。加上丁樹不愛與人爭什麼,就不要求,因此實際上可以共同的空間並不多,這是另一個不便的地方。

雖然如此,這個家也有它方便之處。它位於一條名叫Ophleilaan的街上,是阿斯米爾鎮的第二個商店街,對面即為C1000超市。要日常用品,只要跨過街去買就行。樓下是書店,也是房東在此地經營的第二家,雖然賣的東西不見得便宜,但購車票、文具之類也挺方便。書店旁邊即有一家叫「竹屋」(Bamboohof)的中國餐館,老闆是一位年輕的香港人。在台灣時,我本來要丁樹在這裡若找到不好吃的,就可以到這個餐館來打打牙祭,但我後來發覺,這家的價格並不便宜。

實際上這個地點最令人感到方便的是離丁樹的研究所很近,只要轉個街角就到了。開車、騎腳踏車等有時都是多餘的。

由於沒有冰箱可用,可憐的丁樹,為了適應這種新環境,就只能以對面C1000當冰箱用。因此他每天下班時都要到對面報到,花一荷盾買一瓶新鮮的牛奶,並且要設法在一天之內將它喝光,以免它變味。其他水果麵包也僅能買些可以現吃的為主。還好,荷蘭這個地方,螞蟻、蟑螂不多,尤其這個小房間,更容易清理。看樣子,丁樹來到荷蘭近兩個月,可以說是過著極為簡樸的生活。

這房間有一扇窗戶,面對北方。從窗口可以看到許多荷蘭典型的房子埋在林子裡,景色甚為宜人。由於史基輔機場就在北方,故時常可以看到不同的飛機起落。當風向改變的時候,飛機有時會由這個方向往前著著陸,此時可以聽到震耳欲聾的聲音,並看到龐大的飛機身影掠過,緩緩進入機場的情形。在飛機起飛時,約成30度仰角,看著它努力爬升的樣子,穿過白雲,最後消失身影,有時也令人有悵然若失的感覺。

據丁樹說:他剛搬進來的時候是一段最無奈而尷尬的時期。那是四月底的星期五早晨十時到,Peter正忙於所裡的事務,只好請另一位同事接機。由於沒經驗,臨時也忘記在史基輔基場換荷盾,到阿斯米爾後接機的同事丟下他就走了,一下子自己又找不到換錢的地方,怎麼辦?這時他真有身藏萬(美)金而無法使用的感覺。剩餘的星期五時間就這樣完全沒錢的情況下渡過,好可憐。

Monday, July 03, 2000

T-從台北到荷蘭

從台北飛阿姆斯特丹的般空公司有四家。我選了荷蘭航空,最主要的理由是它抵達的時間最早,六點十分就到了,比起其他家要十點以後才到,我可以早幾個小時和丁樹相逢。另外還有我的天真猜想:荷蘭人平均個頭高大,他們的飛機上,座位排與排的距離(legroom)或許會略為寬敞。上次搭荷航是去曼谷渡假,對他們的服務印象很不錯。不過,那次坐的是頭等艙,這次坐經濟艙,不能與上次的經驗相提並論,但應該會有不錯的基本水平。

丁樹先我兩個月去荷蘭。一個人過日子本來就得容易「懶得弄」;他隻身在異鄉,語言、環境都不熟,一定更是得過且過。雖然知道東方食品在荷蘭應該不難買到,但還是忍不住想要帶一些家鄉口味給他補償一番。加上臨行前好友允儀送給我們一大包各色零嘴,說:「你們在旅途中吃這些就會想到我們!」於是我把這些「家鄉的味道」都放在一個行李袋裡,連且同其他幾件用品,大概約20公斤。

我們過去飛航美加的經驗比較多,因此,「行李四十公斤」早己深入腦海,跟本沒去留意荷航行李限重可能不同。到了機場報到處,行李過磅,輪值的服務小姐說:「免費行李只有20公斤,你超過太多,必須另外付費!」幾經一番解說商量,算超重10公斤。到服務處付費,「新台幣七千六百五十元!」乖乖裡地冬!這些「家鄉的味道」立刻身價數倍,變成「家鄉的寶貝」。我咬牙簽了信用卡,雖不能說是傷了元氣,但是滿腔的溫柔陡然增加了一張台幣7,650元的價格牌,心中竟有幾分沉重,有一種被處罰的感覺。
上了飛機,這才發現報到之時,服務員沒有問我是否要挑座位,她逕自劃了一個位置。現在心裡雖不太喜歡,但也只能怪自己當初沒有要求!等到坐穩了之後,也才弄清楚自己對座位寬度的期望也要落空了,荷航並沒有特別慷慨,把座位的距離加長以符合其國人的人體工學。他們是國際航公司,一切大概都依最低國際標準。此外,在我的經驗裡,長程旅程上,一般航空公司都會贈送保暖襪以及盥洗小包。但是,這次郤什麼都沒有,連毛毯都是要求才給,郤有些令人納悶。

鄰座是一位金髮、操法語的母親,帶著兩個小孩返鄉渡假。大的約四歲,坐在我旁邊;小的還在襁褓之中。雖然這兩個小孩都很乖,但畢竟都需要照顧,弄得這位母親有些分身乏術。空服員好像並沒有注意到,因此也沒有機會讓他們發揮愛心來表達一些特別的關懷。而我則看情形,能幫忙的時候就近幫忙。比較尷尬的一次是母親暫時離座,小寶寶很快就驚覺到媽媽不見了,四下張望幾下,都不見媽媽的身影,驚惶之餘開始哭喊。有些旅客的目光往這邊投射過來。我只能在一旁設法安撫,但全然無效。有點希望空服員能聞聲過來幫忙一下,但並不見人影。這時刻,對這個小寶寶而言,大概真的是「世上只有媽媽好」。最後也唯有等到媽媽現身,他的哭聲才曳然而止,大家也才鬆了口氣。

機上的餐飲,說真的,也有些令人失望。機上第一餐我點了雞肉,郤是我經驗中最難以下嚥的雞肉---天空中吃的,地面上吃的全都算在內。有一次餐後飲料我要了咖啡,喝了一口,感覺上除了濃,還有點焦、酸的味道。我對空服員說:「咖啡好濃!」原本這只是個引子,也是一個含蓄的說法,但伶俐的空服員說:「這是荷蘭咖啡!」笑著走了。真的嗎?煮焦了的荷蘭濃咖啡顯然比煮焦了的美式淡咖啡要更難入口。

電影原是長途旅程中殺時間的重要方法。但是在這次旅途中,因為機艙中沒有較寬大的銀幕,幾個小小銀幕高高掛在走道上方,使人不太有動機舉頭「仰望」電影,這點也頗令人失望。

這一路十多小時可說在一連串小小的失望中渡過。當然,幸好沒有大失望,因為一路平安。當然,我也在想,以後若不需要早上六點十分抵達荷蘭,我應該讓別家航空公司也有服務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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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時,因為有前車之鑑,我就小心了。預定出發前幾天就打電話確認機位,順便也選定了座位班次。我選了一個靠走道,離機門、廁所都近的位置。全機全程禁煙,這倒令我欣賞。大行李箱裡不敢放較多的東西,書籍印刷品先寄走,衣物能捨的則捨,打包成大約20多公斤。手提行李嘛,我仔細看了機票上的每項說明,只說體積限制多大,沒有重量的限制,那就可以放心了。

到機場報到處,在排隊等候明顯的地方有一鐵框,上標示:「所有手提行李體積不得超過此框」。我們特地將手提行李去試放一下,剛好,我們更放心了。

排隊到櫃台處Checkin之後,在小咖啡廳坐一回,我就到出關檢查處排隊。這時一位穿制服手持對講機的女士走過來,說:「我可以看一下你的登機證嗎?」我不疑有他,把登機證給她。「請你跟我來一下。」她說。走道的另一頭有個櫃台,前有一個牌子:「所有手提行李不得超過10公斤。」我正想:「這是哪門子的規定?!」忽聽得櫃台前有另一個穿制服的女士,正在跟幾個人爭執得面紅耳赤。「我們有我們的規矩!」她大聲說。一個看來像中東人的男子也大聲地回應道:「那你們為什麼不在大行李託運的地方先說明?這樣我可以調整我行李分配的方式!你們為什麼這裡才說?」這位女士仍然總是一句話:「我們有我們的規定!」那男子說:「那我要我的大行李。」女士說:「不可能,大行李已經檢查過,運走了。」…爭執良久,另外一位旅客也正在為著行李爭執中,最後只好悻悻然把部份行李抽來,交給他的同伴。

我們的情形也差不多,KLM還設有專櫃,專收超重行李的費用,每公斤76荷盾(一荷盾約17新台幣)。我們心想:「這種類似勒索的行為怎麼能能付。」於是心不甘,情不願地把手提行李打開,把較重的取出,再次稱重。「不行,十三公斤,限重僅十公斤。」那位小姐面無表情的說道。我心中感覺極差,不用說什麼話,拿回來再拿出一部份荷蘭餅,交給丁樹帶回。我們都了解彼此在想什麼,再稱一次,10.92公斤。「好極了!」她臉上露出勝利的笑容。她嬴了,那0.92公斤算是她的仁慈吧!。她把登記證還給我,但我們可笑不出來,只覺得她的笑容是建立在我們的痛苦上,而不是一種服務的情懷。KLM的堅持,旅客的災難,至少在行李這部份是這樣的。

上了飛機,我試著不遷怒,努力維持平和的心情,因為自己選擇「賊機」,那有什麼辦法。鄰座是兩個體型碩大的男子正在用法語交談,不時爆出格格的笑聲,顯然很高興的樣子。我自顧看我的報紙雜誌,沒理會他們。飛機起飛不久,空服員來問要什麼飲料。右手邊的男子用很愉快的聲調對小姐說:「先來二份威士忌加冰塊!」小姐忍不住笑出來,給他倒了半杯威士忌再加冰塊。「我們法國人太愛說話了,」他回頭來對我說,「但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是完美的,…」又繼續與他的同伴邊喝邊說笑。

吃飯的時間到了,我這個位置不只離登機門近,離廚房也近。這更好,最先上菜。我還記得來時難以下嚥的雞肉,有些不願意重覆再點 (但另一樣選擇似乎不怎麼吸引人),還在猶豫中,只聽鄰座男子問空姐說:「你知道Bon Apetite (法文,「願你胃口大好」)的英文怎麼說?」空姐搖頭說不知。我心想:「應該是Good Luck的意思吧」好啦!我決定給他們一次機會,選雞肉試試看。哈!我的運氣有些改善。這道雞肉還很嫩的,很好下口。Good luck!
餐間和這位男子略文談。他是位電力工程師,這次出差去泰國轉印度,因為他們要在印度蓋電廠。他說:「我也不是什麼成功的大工程師,差不多啦!反正沒有一個人是完美的!」後面這句話好像成了他的口頭禪。但是,回想起來,若能用這句話時時警勵自己,應該會好過一點吧。

他們到曼谷下飛機,我與他們說再見。我在機上分享到他的趣味和幽默,旅程似乎也愉快了些。飛機在曼谷停留了40分鐘,換上新的組員,重新起飛,在暮色中安全降落中正機場。我回來了!一路平安,值得稱幸。
 
但是,親愛的朋友,你猜我們以後會再搭乘荷蘭航空嗎?確定的「不」。

 

Sunday, July 02, 2000

T-史基浦機場

破曉時分,飛機滑進史基浦(Schipol)機場的跑道,班機比預定早到了40分鐘。這座機場號稱是歐洲最忙的空港,裡面的設備齊全,甚至包括Casino在內,但在進出之餘,誰也不會料到機場是建在海平面下七公尺深的地方。

機場很大,清早時刻本來機場大廳人就不太多,提早抵達不知怎地也更增加了幾分靜謐的感覺。提領行李(過海關,入境管理)都極順利,出得關來,到處仍是一片安靜,除了換錢的窗口有人值班,所有的機場商店都是大門深鎖。就在這空盪盪、靜悄悄的大地方,我靜待了半個多小時。

丁樹依時前來接我,他的工作伙伴- --Peter也一同來,真讓我意外。看到丁樹真是高興,7,650元的「罰款」、機上的小失望一股腦都暫時不見了,但是歡喜、欣慰的感覺也只是在靜靜的氣氛裡盪漾。車子是Peter的,靜靜地停在機場前的路旁。由於才清晨六點多,車子停在哪裡似乎都無所謂。Peter熟練地載帶我們上高速公路,不一會兒,就下交流道,走向一條鄉村公路,最後走到一條靜靜的大街—那就是丁樹在阿斯米爾(Aalsmeer)已住了約兩個月的「家」。

T-來去荷蘭

   丁樹得到國科會的贊助,要到荷蘭的溫室園藝研究所去研究半年,這使我有機會利用暑假期間到荷蘭去與他相聚,體驗了一些荷蘭的夏季,也趁便在歐洲其他國家旅行、訪友。我初次到歐洲是1980年,那時還在美國讀研究所,經濟相當拮據,但因為強烈遊心的驅使,使我能用相當克難的方式走了西歐幾個國家。近20年來,也有好幾次的機會走訪歐洲,但是,由於時間和交通工具的限制,能夠經驗較多是飛機能到的大城市以及火車能及的鄉鎮。

    這次,我們有近三個月的時間,丁樹又買了車,我們可以做一些不一樣的探索。行前,在忙碌的工作之餘,我們貪婪地想像各種可能的路線。英國和瑞士因為朋友的關係一定要去的,其他呢?申根公約國包括荷、比、盧、德、法、義、西、葡、奧、希等十國。荷蘭地處此十國之最北,是否趁機走一走北歐四國?還有冰島要不要去?幼芬告訴我布拉格極美,要不要趁走訪維也納之時順道上去?東歐,要到哪?南歐,要南到哪?我們不需要天馬行空,光在歐洲大陸的這片地圖上,拿量尺比來比去就已經令人目眩神搖了。

    幾經衡量時間、體力、興趣等等因素,並藉書信、電話和友人協調討論之後,我們暑假的行程逐步成型:七月初去瑞士,來去八天。七月中去英國,來去也是八天。八月初丁樹要去布魯塞爾參加一個學術研討會,之後我們順道南下,經盧森堡、德國(二天)、穿過奧地利往意大利北部:維洛那、斐冷翠、西耶那、羅馬,然後沿地中海北上到法國的尼斯訪友,之後經普羅旺斯地區北上返荷蘭。以下的幾個篇章就是我們這次在歐洲旅與生活的經驗。

    我們寫得很細,大大小小的事物,只要是我們覺得有趣的經驗,都記載下來。隨著年歲增長,我們發現記性隨著衰退。沒記下來的事很快就忘得一乾二淨。這份遊記是希望做為我們的「提示錄」,同時也希望旅行同好能從「比較經驗」當中得到一些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