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October 20, 2000

F-再見吧!荷蘭

今天一早醒來,打開燈,才知道才3:30am,上了個廁所,就睡不著覺了。在床上好不容易熬到5:30am,只好起床。也許要回家有一種興奮的感覺,尤其人老了,這種感覺似乎更為強烈。我把床舖摺好,算是在阿姆斯特丹的最後一次住宿,一切總是希望恢復原狀。我把床單、毛氈等疊好,因為這些都是當初在這裡的朋友Peter給我的,還是整整齊齊地還給他。

料理早上的清潔事,就開始做早餐。最;近的早餐仍沿用定人留下來的做法,先倒入優酪乳,再加入昨天買的一小包甜漿,然後將香蕉切成細段,置入碗裡;另外加上一片麵包,上敷以果醬,並加香腸片,最後切一顆柳丁,這算是一頓相當豐盛的早餐了。以前定人的做法是放牛奶及小米穀,現在牛奶已喝光了,小米穀類也於前天用韾,所以只好稍微更動菜單。

柳丁一般均是每次一粒,因為購買時總是一袋三公斤,所以必須連續吃。定人說:上次一袋每天一粒,吃完就可回家了。在軍中想退伍時一般都數饅頭,這次要回台灣卻要數柳丁,真是有趣。但是由於上一袋早已吃完,我又購買一袋,只好控制它的數目,剛好今天可以全部吃完。其他水果則仍有些存貨:香蕉一根、蘋果兩個、還有一些蔬菜及定人千辛萬苦帶來的生力麵。

吃完早餐,才近6:00am。我把廚房料理一下,最後要收拾的也差不多就緒,就把剩下的碗筷收集起來放在行李箱裡。

比較煩惱的可能是行李了。我帶的有一個大行李箱,裝滿了估計也有三十公斤上下,另有一個伸縮軟式行李箱、手提電腦等。大行李箱可能已超重,軟行李箱內也有一個裝滿文件及書藉的背包及其他雜七雜八的東西,其重量也不輕。最煩人的是睡袋了,體積特大。我真不知道上次定人來時是怎麼帶來的,她帶來的除了這個睡袋外,尚有一個熱水瓶、一付雙筒望眼鏡、一個小綿羊毛墊及其他食物。這次我想不可能全部帶回,所以早把熱水瓶、望眼鏡都送給Peter了。他也真好心,照單全收,這次睡袋我也打算送給他,反正他在他的船上一定用得著。

行李安頓妥當,我心裡則暗自盤算。先把背包行李放在軟行李箱內,如果超重,則先將背包行李取出,若再不行,則將整個軟行李箱帶著走,就這樣主意打定,心裡也稍微寬心。

再見吧,荷蘭。

再見吧,這個曾經住過半年的地方。

Wednesday, October 11, 2000

F-阿姆斯特丹遊記

今天忽然天氣轉晴,於是想到戶外走走,順便到幾個地方照照相。於是我沿著加利略街走向科學公園。由於陽光仍然不強,我的數位相機無法獲得較清楚的影像,心想將來可能要購置一台功能強的數位相機,可以控制光圈的。我這台柯達DC50的數位像機僅能照到450萬像素,事實上這個數目在一般監示器上已經足夠,只是它對較暗的風景,常有偏暗的現象,無法校正;即使鎂光燈作用,亦無濟於事。聽說該公司已有新的產品,可以矯正上述缺點,而且可以立即觀看照片。數位相機的好處是不用沖洗,在電腦上立即展示,對我這次來荷蘭的期間,幫助很大。

我走到中途路上,進入科學公園,裡面已經有一兩對父子騎腳車在公園內閒逛。成群的小矮公雞開始在喔喔啼。在這個文明世界上,已經難得聽到這樣古老而自然的聲音了。我照了幾張相,然後走出公園。心想今天仍有許多時間,不如慢慢走到阿姆斯特丹城區看看。事實上只有走路才比較能體會街景與人物,體會阿姆斯特丹的真實生活。

沿著中途路 (Middleweg)上走,這是定人跟我一起走過的路段,我們曾攜手走到東方公園,以閒逛的心情大約要30分鐘,實際上這也不遠。今天是星期六,有些店仍然開著,路上行人也不少。離科學公園不遠的路段屬商業區,故比較熱鬧一些。這條路有兩家花店開著,一家比較小,另一家較大。較大的一家位於路口,建有一間透明的獨立屋,一對夫婦在那裡照顧這間小花舖。花擺在前面,佔用了一部人行道空間,但放置非常整齊,各種不同的花,一叢一叢地放在塑膠筒裡。買花的人好像很多,荷蘭人喜歡拿花送人,所以花的賣況也不錯。

約20分鐘就到了東方公園,沿途還經過區公所,是一棟三層樓的建築,佔地約一個街區左右,是一棟古老的建築。實際上阿姆斯特丹古老的房子多的是,但裡面因為無法擴充,故相當擁擠。這棟房子採用磚材建造,中間夾著白色水泥,故在外觀上比較鮮明,顯得古意盎然。

東方公園面積不大,但因裡面有許多很好的草坪及一個不太大的湖,看起來精緻有趣。許多野鳥在湖上嘻戲,有時候群起飛翔,與天共色。湖的那一邊,有一個不銹鋼藝術品,具有扭轉的曲線,但不知代表什麼意義。湖的那邊也比較雜亂,那裡有一家較大的旅館Tulips In,最近定人的一位密蘇里大學同學來,就住在這裡。由於我接送他幾次,故對這地方也熟了起來。東方公園的四週均為電車鐵道圍繞,也是交通要衝,公園的後面就是中環道路。有很多市民會走進來這個公園休閒、散步或慢跑。

公園中也有幾棵大樹,立在湖畔,垂柳而下,也有一番風情。這個湖好像也是運河的一部份,相連的部份有一座小橋。橋面不寬,但卻是到達對面的孔道。小橋底下,野鴨成群,在水道中游盪。這些野鴨,生聚於斯,無人理會,倒也能自得其樂。

我過了小橋,穿過東方公園,就到中環道路上。本想依九號電車的路線前進,但後來改變心意,由公園西側的橋過河。阿姆斯特丹市區是一個環狀的結構,所有路均往城中心集結,故走時只要記住你是往城區走,或往城外走,應不會有什麼大錯。今天我沒帶地圖,只好憑著感覺走。

經過阿姆斯特丹大學的正門,又來到了動物園(Artis)。動物園裡似乎有很多人,小孩也不少,但門票大人要23.5荷盾。除了太貴外,也不感興趣,只好又走了出來。沿著動物園門前的公園路往城中心走,竟然走到東碼頭。此時東碼頭好像有活動,很多人圍在路邊往港區方向觀望。我趨前去,才知道今天有划船比賽。很多木船停泊在岸邊,各隊衣著不同顏色,有些八人一組,有些十人一組,有些十二人一組。比賽時四隊同時進行,好像繞得很遠,最後沿著中環路的運河道划過來,賽程看起來很長。他們的船不像我們的龍舟,船體較寬、略短,全部以木頭製成。比賽過程中,每一船尾均有一人掌舵,都用嘴巴大聲喊,使船前進時能取得一致。我們的賽龍舟是用鑼,好像比較高明一些。

在這碼頭中,有幾個旅遊點,一個是船舶博物館,座落在岸邊,是一棟四層樓的建築。旁邊停泊有一艘大帆船,看起來有點像中古時代的船型,船邊有許多雕飾,非常古代。上面吊著許多大小帆,真是琳琅滿目,看起來又有點像海盜船,聽說它有固定時間可供參觀。

S116號公路到這裡改由海底隧道至北方的沃崙丹(Volendam),並與北側的A10外環公路相連。在進入海底之前,其上方有一棟類似船首的綠色建築,遠遠看到好像有一半沉在水底下,說得不好聽一點好像一艘沉船。這棟建築內有博物館,即阿姆斯特丹科學中心(Science Center Amesterdam) 。從碼頭這邊可以走上船頭,有很長的梯級可以走上去,但大約要走十分鐘。梯階很堅固,好像是大理岩鑲上去的,從最頂端可以看到整個港區。由此往西望,有一個中國式的餐館建築在水中,有點像亭台樓榭。聽說晚上燈光與倒影相映,相當迷人。

我沿著S106往回走,終於走到滑鐵盧廣場,這裡是市政中心,與國家音樂廳相聯,實際上電車九號路也可以到達這裡。在市政中心東側,正有一個跳蚤市場,裡面大概有四、五十個攤位,正在販賣舊衣物、首飾、古董、車鎖、色情錄影帶、紀念品等等,吸引許多人潮。荷蘭人對跳蚤市場好像很有興趣。不像美國人,每週末有好天的話,動不動就來一個車庫大拍賣(Garage Sale),這並不是將他們的車庫減價賣,而是將他們認為是舊的、不用的東西拿出來,擺在車庫前或車庫內得便宜的賣掉。在荷蘭好像沒這種習慣,每人都將舊東西看做寶貝蛋一樣,有的話,只有這種跳蚤市場或者到市區的古董街。我來的時候,本想看看有沒有人賣舊腳踏車,後來什麼都沒看到,也許是我不認識荷文的緣故。後來還經朋友介紹,找到一台,已經是十幾年前的古董,還要賣150荷盾!

我來到市政中心有另外一個目的,因為定人要我拍幾張阿姆斯特丹的水平面。在市政中心的走道有展出三個玻璃柱,表示三個海平面,一個在Ijmuiden顯示北海漲退潮海平面;一為在Flushing (Vlissingen) 漲退潮海平面;另一個較高為1953年大洪水所達到的最高海平面:4.55m高於NAP。

另有一個水泥柱,表示零海平面,上有銅環,觸摸時表示真正觸摸到零海平面。看樣子人還是奇怪的動物,從相片看仍不滿足,一定要親眼目睹,親自觸摸一下才算數。像教宗每到一個國家,都要跪下來親吻那地方的土地,也不管多髒,這代表的什麼意義?

我由市政中心走向音樂廳,這個音樂廳很大,相當具規模。在大廳的走廊上,有一個小提琴家的塑像,他是由地板破土而出的,磁磚都做成好像破土的樣子,造型很特殊。上次與定人去參加一舞劇公演,就在這裡演出,也許是太現代化了一點,所演的內容真是難以體會,尤其有一齣舞,好像跟鐘有關的樣子,那音樂真是枯燥至極,令人昏昏欲睡。他們觀看舞劇也很奇怪,每演一節,就要休息30分鐘,所有觀眾都出場去喝咖啡或飲酒。我對這個不是很時興,與定人只好呆坐在座位上,無所事事。還好我們自已有帶水,可以潤潤喉。本來也帶有花生,定人說,不好,吃起來香味四溢,會讓荷蘭人罵我們不文明。說真的,也許荷蘭人的藝術水準高,他們知道在舞什麼碗糕,還會站起來鼓掌拍手。弄得我不站起來一起拍手,好像是不太文明的樣子。真是有點受罪。

我沿著阿姆斯特河(Amstel)往城外走。這是阿姆斯特丹市區最早且最大的河。以往內陸貨物進出都要經過這條河,故在這裡設立關卡,所有船隻經過這裡都要收稅。這也是阿姆斯特丹的由來,設關抽稅,因而促進當地的繁榮。這個關卡實際上是將河面分成六條水道,讓船隻在水道通過時,可以方便人員上船收稅。水道與水道之間,設有很長的墩台。人可以在其上行走,並設有紅綠燈及阻攔桿,中間的墩台有一個閣亭,作為辦公室。目前這些設備已經不用,只是留在那裡作為憑吊。在其下游不遠處,有一個吊橋,共有九個橋孔,中間的橋孔船隻通過時,可將橋面吊起,頂部還有相當大的平衡錘設計。現在吊橋大概已不使用,因為大部份之船隻均為汽船,可以自由由橋面下通過,不必將橋面吊起。這座吊橋已成為阿姆斯特丹的觀光點,整座橋面及平衡結構均裝飾燈炮,晚上點亮時,在河中構成相當迷人的景色,很多遊客晚上均設法到此一遊。

阿姆斯特河的上游,就是阿姆斯多芬城,然後連繫至鹿特丹及萊茵河。在阿姆斯特丹市區內約有五、六條橋。這些橋雖沒有巴黎塞納河上各橋那麼精緻,但其橋上燈光設計則有其獨特的地方,值得仔細端詳。河邊的阿姆斯特飯店,也是一個相當怡人的景點,尤其面河的部份,景色迷人。

沿河仍有許多觀光的景點,MErie劇院位於河岸,每年有很多戲團在此表演。此次與定人在此觀賞Stomp劇,是一個很難忘的經驗。那個劇團聽說每年均來阿姆斯特丹表演,相當轟動。主要是利用任何能發聲的東西,來塑造另外一種音樂,像掃把、盒子、紙、鐵筒等等,甚至連自己的巴掌也可以製造有節奏的音響,真是不可思議。

這間劇院也有它特別的地方,它的觀眾席很高,在最高層似乎已經達到屋頂了。當然愈高票價愈便宜,有些人在最高處往下看,結果看得頭腦昏花。所以有懼高症的人大概要花錢買低一點的位置,以免省下的錢還要去買藥吃,得不償失。

我沿中環路走回。途中看見許多艘划船比賽的選手船正奮力划經旁邊的運河,各有不同隊伍,不同的服裝顏色及船隻。看他們奮力向前的樣子,很有趣。但有些隊到此似乎已經用盡氣力了,只好把槳擱在一邊。

回程中,我特地照了城門及博物館。我們曾參觀過熱帶博物館,以展覽東南亞、非洲、印度、阿拉伯等國家的民俗風情為主。本來想找定人去玩鐵球的所在,但沒找到,結果走到鐵道北邊回來,這條我們亦曾經走過。

Thursday, August 24, 2000

T-三角洲計畫

早自1916年起就有人開始研究荷蘭西南地區的「海防安全」,並逐步提出改善的建議。但由於問題極其複雜,工程技術無法能勝任,加上第二次世界大戰正殷,這項防衛計劃始終停在「坐而議」的階段。

但是,1953年這場大洪水加速了荷蘭人整建三角洲的水道與堤的決心。1958年國會通過「三角洲方案」,計劃把四條閘口全部築堤管制,只留「新水道(New Wateway)」及西協特河(The Western Scheldt),以供船隻通達鹿特丹及安特衛普,如此可將海岸線從原先的700多公里縮短成為25公里。最初計劃興建九座堤防及水閘,由於各地點的地形、地質與水文都不一樣,都需要獨特的調查研究和設計,因此決定先從比較簡單、規模較小的工程先著手,以便逐漸累積經驗,應用在難度較大、規模較大的工程。

九座堤防工程從1958年起次第完成。到1971年只剩下東協特(East Scheldt)河口的堤防尚待完工。該堤預定長度為8公里,1967年開始動工,那時已完成3公里。東協特河雖稱為河,卻因為潮汐海流的影響全為鹹水,水質清澈,冬不結冰,蘊育了北國地區少見的豐富而獨特的生態系。1960年代,由於環境意識普遍提高,國會於1971年乃決定全盤重新考慮既定的計劃,參考綜合了當時的現況,逐年加以完成。

這個外表看來不甚起眼的展示場,主要說明整個計畫執行的過程,以及過程中所遭遇的種種困難。由於展示場附設有餐廳,因而給人的感覺是像餐廳甚於展覽場。我們繳了7.5荷盾的入場費,先看二卷介紹性的錄影帶。一是有關1953年大水災的紀錄片;一是當年築堤經過。其後並有實地參觀。當天淒風苦雨,竟然還有十多個人,還有人從德國來,其中也有坐娃娃車的小孩。

這條4.5公里的堤防中,有一公里是水閘,上有17個閘門。整個工程於1971年落成,費時14年。因此,這個堤道所使用的仍然是50、60年代的觀念與技術。由於萊茵河及馬斯河等所帶來的水量有60%從哈林夫雷水道排出。這裡的水閘所管控的水量會間接影響其他出水口如新水道及艾瑟湖的水量。

每個閘門有二扇門,一扇向河,一扇面海。向河的門高10.5公尺,寬60公尺,閘門突出正常水面5公尺。「門」的邊緣有刮刀,平時隱在水泥柱間;冬天若水結冰或水流帶來大塊冰時,可用以破冰。每個閘門各有加熱系統,冬天可以防凍。門的開關用油壓控制,速度每秒鐘1公分,它全開或關需要20分鐘。

解說員帶我們到堤防內部去瞭解閘門運作的方式。除龐大的實物之外,還有一個可動的小模型。她除了自己要用荷、德、英三種語言解說之外,又可以用遙控器選擇模型解說的語言,相當不錯。走在堤防上,迎面來的風雨又強又冷,大家只能草草看了一下,沒有人進一步發問,也沒有人發出讚美或驚歎之聲。小孩被雨淋濕了,哭鬧起來。大家都沒出聲,似乎在天氣的強大壓力之下,一切盡在不言中。堤防工程很了不起,這種天氣下還出來的人也很了不起,帶著幼兒的父母親更很了不起。大家寬容一個哭鬧的孩子,站著等他們換衣物,都蠻有耐心。

我們隨著導說員快步走下堤防,回到展覽場。這時已過中午,雖然餐廳裡傳來陣陣熱食的香味,但由於我們還想繼續南下看其他閘門工程,也沒有久留。

我們驅車沿N57號公路繼續南下。此時暴風雨更強,雨水幾乎遮蔽了整個路面。沒多久,終於到了長6.5公里的布洛瓦堤(The Brouwers Dam)。我們從堤上經過,路面寬闊,預留四線道的空間,靠海的一邊,整齊地排列許多閘門。閘門的兩端,可以看到新型的風車處處,緩慢地旋轉著,利用海邊的風力發電。風車個個筆直地矗立在岸邊,似乎向大海的一種宣告,海的管轄範圍到此為止。

我們在狂風暴雨中抵達頂屋;逃難似地躲進了三角洲博覽館。喘息未定就趕緊去買票。要20荷盾!為什麼這麼貴?!「因為除了這個展覽之外,你還可以到不遠處另外一個地點去玩『水上世界』,還有,…,還有…」售票員說。「但是,這種暴風雨天,誰還有心情玩水上世界?」售票員兩手一攤,沒辦法,不能分開買。人都已到了,看樣子只好買了。丁樹說:「這個點我上次看過了,不如你進去就好了,我在車上休息一下。」看樣子也只好如此了。
這座半開放式的長堤當中有62座閘門。這62座閘門構成大小障(Storm Surge Barrier)的主體。這裡使用的是70-80年代的觀念與技術。由於此地河床高低不平,因此,整理河床、固定河床的工程格外艱辛。

支持這62道閘門的大墩(Piers)高度30-40公尺不等,乾重可達1萬8千公噸,由混凝土預鑄而成。每座堤墩各置二個「冠狀體」(Capping Units),用以增加堤墩的高度,同時也為了水門結構的需要。「加冠」了的堤墩看來像是一艘艘的戰艦,在河海之間一字排開,屹立在洶湧大浪裡,正是一座海上長城。
每座堤墩下各有一座「門檻」,也是用混凝土製成,高8公尺,寬8公尺,圓周長39米,水門的高度5.9-11.9公尺不等,最大的門重480公噸,置於最深的水道上。水門移動速度每秒3公尺,完全關閉或開放需時1小時。自落成以來,大水障大約每年關閉一次。

這62道水閘的控管當然要借重電腦系統。在離大小障不遠處,有座混凝土建築叫頂屋(Topshuis),控制系統即於此。其下有「三角洲博覽場」(Delta Expo)陳列各項有關三角洲計劃的工程技術、生態狀況,興建過程,是水利工程極佳教材。

我買了票,進到樓上的展覽場。我問了服務員有沒有電影放映,放映的時間如何…………….


空洞,我失足落下,昏迷再久大概也不會有發現。跑出來,門外有幾個荷蘭人也在看放映時間表。「歐!沒有啦!」我猜他們這樣說,因為這些人很快就散去不見了。

啍!我進門時還問過一個穿著紅色上裝,顯然是個工作人員關於這場電影的事。他居然也沒告訴我今天這裡不放影片。是他也不知道?還是他沒想到?我真有些失望。一個人看這麼多工程的東西也不太有趣。樓上有門可以到屋外去看海、看大小障。一些關鍵處還有望遠鏡 (不知要不要付錢),但是外面大風大雨,又冷,屋外空無一人,我試著衝出去二次,但都沒有興緻堅持太久。上下樓都繞過一圈我就出來了。在入口售票處,我詢問售票員為什麼今天不放影片。「對,今天這邊沒有,你只能到另一邊那棟建築物裡去看。」「這種天氣!你們也沒有通知預告,這樣對嗎」「好嘛,對不起!」真是,一副不情願的樣子,還要我討。

離開時,我們看到另一棟建築,海洋世界那邊幾十輛汽車。還是有不少人來玩。這些荷蘭人!

兩天之後,九月十五日,我們再度南下鹿特丹,去看斯朗大水障。這天天氣好多了,雖不是晴空萬里,但至少無風無雨。到鹿特丹遊客中心詢問詳細的走法,才知道我們該到「荷蘭之鉤 (Hoek van Holland) 」,這個突出於北中的小鎮去。那裡也有渡輪,是往英國Harwick最直接的方式。

順利地找到荷蘭之鉤,順利找到大水障邊的資訊中心,The Keringhuis。外表看來像是個鐵皮屋,是否當初施工時工寮的遺址?且不問這麼多,進得門去,裡面靜悄悄地好像沒有人。在櫃台等了一陣子,眼望所及都只有荷蘭文的解說。不久,終於有個小姐出來了,她通英文。他說:「這個展覽免費參觀。有一份英文解說,可免費贈送。」我問:「我們能不能參觀內部呢?」,她說:「不,不能看大水障的內部,因為不輕易對個人開放,要的話要安排團隊導覽,需三個月前預約,不過我們在三點半時有錄影帶播放。」她顯然不願多說,說完就轉身回辦公室去了。

這個展覽大部份是運輸、公共工程暨水理部200週年慶的特展,歷數該部對建設荷蘭的重大貢獻,說明全是荷文。另外一邊是關於梅期朗水障的展覽。中間有一個活動或模型逐步說明水障運作的方法。牆上掛著當年競入圍者的設計圖。並簡單說明每種設計的優缺點。顯然沒有一個設計是全無缺點或全無優點。只是在權衡優劣得失之後,選出一個相對優點多、缺點少的設計。這裡的解說也全是荷文。

這個水障主要目的在大潮汐來臨時,可以關閉閘門,將海水擋在外面,以免水淹「鹿特丹市」的戲碼重覆上演。根據氣象資料,這種大潮每十年約會發生一次。到時鹿特丹幾乎全在海水底下。由於這條海口又是大型輪船進出的重要港口,鹿特丹能成為今日世界貨櫃進出中心,就是經由這條水道吞吐。為免於大潮週期性的空襲,老方法是沿海口加高堤防,屆時,那堤防將比鹿特丹任何建築物高,不但有礙觀瞻,而且工程浩大。故只好徵求各方賢才獻策,建造梅朗期水障。

這個水障實際上是一個閘門,只是這個閘門的設計有別於傳統的型式。它是像我們的兩扇大門一樣,從海口之兩端當作門軸,兩扇大門向內往外關。在那樣寬闊的水道,建造這兩扇門,其大小可比美「南天門」,整個工程之艱巨,可想而知。但截至目前為止,這個大門還沒真正用過一次。許多荷蘭人還以嘲笑的語氣說:「還不知道它能不能動得起來呢?」
[這裡可以將一些數據加進來]

我們看了能看的,也累了,就預備走了。
這時有一輛大型遊覽車載來了一群遊客,聽來是荷蘭人。或許他們三個月前就約好來參觀。我們出來後,看看天氣還不錯,梅斯朗大水障和我們只隔著一層鐵絲圍欄,我們前後走了一走,從不同的角度照了幾張相片,以茲留念。

三角洲計畫的最新一章相當令人印象深刻。荷蘭是否足夠安全了呢?當然不。他們現在開始在談建立「歐羅港防衛系統(Europoort defence System)」打算從羅森堡附近建堤直達梅斯朗大水障。當然,北邊也有人繼續在想,在計劃如何加強邊防。

荷蘭最長的國界是海岸,東鄰德國,南毗比利時,現在由於歐盟成立,與這兩國的邊界已不設防,只剩海洋,將會是他們永遠的朋友,或許也是永遠的敵人。隨著溫室效應所帶來的冰冠融化,海面升高的威脅,荷蘭的邊防還是絲毫鬆懈不得呢!

Wednesday, August 23, 2000

T-桑德海計畫

攤開荷蘭的地圖,其北方有二個大湖,一個是阿姆斯特丹東北的馬克湖 (Markermeer,荷文 meer是湖的意思),另一個是再往北的艾瑟湖 (Ijsselmeer),以一條29公里長河翠堤 (Houtribdijk,即N302號公路)與馬克湖相隔。湖西北方有一個艾芙閘堤 (Afsluidijk),長30公里,現為A7號公路。 堤外是合田海 (Waddenzee,荷文Zee 是海),邊上一連串沙洲,外面就是北海。

艾瑟湖所在的地區原稱為桑德海 (Zuiderzee)。原來阿姆斯特丹是個海港!但是荷蘭人從十七世紀就開始「算計」如何向海商討這一大片土地。 1667年一個叫史迪文 (Stevin) 的人提出他的想法:「首先得把北海同桑德海隔開,並築長堤把缺口都填滿。」經過一百多年,這個夢想到1891年才由一個叫雷李(Cornelius Lely, 1854-1929)的年輕工程師提出具體的計劃:築一道30公里長的堤防,連接北荷蘭和菲仕蘭二省。圍起來的地區變成內海,經過多年將境內大量的海水排出,不久即能擠走原有的海水而成為淡水湖,稱之為桑德海計劃。

雷李在1891年初次被任命為公共工程部長,但是他的計劃還沒提出討論,內閣就跨了。六年之後,他再度成為部長,桑德海計劃訂在改選後討論。不幸他的政黨又在大選中失利。1913年,他「三進宮」,第三度當部長。但是第一次大戰的戰火阻礙了計劃的推進。1916年荷蘭發生大水,桑德海淹過了阿姆斯特丹,這才促使該計劃在1918年通過成為法案,並成立專責興建的部門。

經過十多年不斷的施工,1932年5月28日海堤封口,桑德海計劃初告完成。雷李卻已早三年於1929年去逝,等不及看到工程完工。全部計劃完成後,果然如當初設計的,鹹水的桑德海成了淡水的艾瑟湖,並獲得新生地達225,000公頃,海岸線縮短約300公里,與海對抗的態勢大為減輕。

我們在七月一個陽光普照的好天去看合田海。行前只大概看了一下地圖,還沒概念我們要去的地方是20世紀前期的重大水利工程。N302及A7號公路之兩道堤防公路我們都想走一走,所以先從阿姆斯特丹往北,沿著馬克湖邊的鄉村小路,到北荷蘭省最東邊的小村,上了河翠堤。

平心而論,29公里的堤道已經是值得記一筆的成就,但在荷蘭,這好像沒什麼。因此,這道堤並不出名,也沒什麼紀念塔、紀念埤什麼的。堤的另一頭就是雷李市(Lelystad)。這個小城房舍看來很新。「或許是新市鎮吧?!」我想。當時我還不知道雷李是何許人物,也不知道這個小鎮仍是以他為名,以茲紀念他的重大貢獻。地圖上說這附近有個「新生地資訊中心」,但我們繞了兩圈也沒有找到。

從雷李市沿A6號公路北上,轉進艾瑟湖邊一個叫厄克(Urk)的漁港。聽說這個小鎮受德國影響頗深,我們在港區走了一圈,港裡的房舍外觀新穎,房舍整齊,停靠的船隻的色彩也十分鮮濃,在藍天白雲的大片背景襯托之下,顯得格外奪目。這也是海埔新生地上的新市鎮。

我們繼續北上,過了Lemmar,進入菲仕蘭省。此處向來是荷蘭農牧業的重鎮,養牛尤其多,空氣中常有異香傳來。一路上看到不少新式風車矗立在農莊上,舊式風車已不多見,存留下來的或許是農莊主人懷舊的心情?這一帶的地形特色和荷蘭其他地區一樣:平坦、碧綠。在這樣的藍天綠地之間,一路馳騁,心情想不開懷也難。

左轉上了A7號公路不久,遇見「船過橋」。此時原本是給汽車通行的橋面升了起來,讓走水道的船隻通過。在橋邊等待的20分鐘裡,大大小小船隻通過了20多艘。等橋面恢後原狀,道路才再度暢通。我們繼續前行,這時左右兩邊都出現了大型的鋼筋混凝土結構,方方正正的,矗立於水中。行於其間,有如置身水上城堡。這就是荷蘭的邊防!這海上長城捍衛著荷蘭的國土與人民的安全。

這座大型的水閘名為羅倫茲水閘(Lorentz Sluizen),用以紀念當時負責統籌建設的羅倫茲教授。堤防另一頭也有另一組同型的水閘,名為史帝文水閘(Stevin Sluizen),用以紀念三百多年前首先提出這個構想的夢想者。每天這兩組水閘要從艾瑟湖排出146,000,000萬立方公尺的淡水到合田海,並確保漲潮或暴風雨來襲時海水不致倒灌。六十多年來這項工作從不間斷。

大堤中央設有一座瞭望塔,幾座紀念塑像,還有六年前海堤封口六十週年慶的一些展覽陳列。設計工程師雷李的紀念銅像矗立在堤上,面向合田海。雖然他身著厚重的大衣,衣角仍被強勁的海風捲起,充分顯現他高瞻遠矚、不畏艱難的精神。另有一面給7,000名興建堤防的勞工紀念碑。浮雕銅像裡的三名勞工腳著荷蘭木鞋,正在用手鋪設堤上的石塊,碑上的文字是:「活力的國度建造著其未來!( A living nation builds for its future!)」

最新的一座塑像立於1982年,一位瘦高的勞工彎著腰,背著海,全神貫注地搬移石塊。不知如此的設計除了表達對勞工的辛勞貢獻致敬之外,是否有意對大海表示嘲弄之意?那突出的部位早被摸得發亮!顯然,觀光客喜歡靠著或者撫摸著他向海的臀部攝影留念。 走在艾芙閘堤上的四線快速道路上,一邊是茫茫的艾瑟大湖,另一邊是茫茫的合田大海。合田海的外緣依稀可以看到一些沙洲,沙洲之外就是北海。聽說這些沙洲在退潮時,水深只及膝部,涉水即可通過。有人提議將沙洲築堤圍起,再次向海討地。但因為沙洲之外是荷蘭漁產豐富之地區,盛產鰻魚。許多專家、環保人士及漁民擔心築堤之後,該地區生態會遭破壞,並可能影響漁獲,反對之聲甚為強烈。但是,天知道,未來有那位荷蘭人仍然會繼續夢想,在這塊地方進行向大海討地的第二部桑德海計畫!

Tuesday, August 22, 2000

T-海水基準面

阿姆斯特丹市政廳入口不遠處,有個奇怪的「雕塑品」,三個直徑50公分的透明圓柱,高低各不相同。柱中有水,邊上有尺標,最高的一個柱上所記的數字是4.5公尺,次高為4.2 公尺,最矮的為3.7 公尺。這是西米碗糕?!我趕緊找了說明書來看。

原來4.8公尺是1953年鹿特丹水災時漫漫大水超出海平面的高度。但是海平面如何決定?同一地點每天漲潮、退潮時,每季的風向、風力的影響不同,每月月圓月虧,海平面都不同;不同地方又有它自己每天、每月、每季,甚至每年的變化。「海平面」怎麼算?

早年,大海還在阿姆斯特丹的門口的時候,每天漲潮退潮的差異度從碼頭的牆上就可以直接觀察記載。以阿姆斯特丹水管理處的數據的累積平均為零(Amsterdam Ordinance Datum),是荷蘭境內大家共同認定的「海平面」,符號表示為「~」,英文簡稱為「AOD」,荷文為「NAD」,這是荷蘭全境乃至於鄰近國家各項水利、土木工程設施施工、管理的共同標準。

說明書上說:「如果你沿著扶梯向下走,你可以用手觸摸AOD的基準點。」我照建議的做了。到此一遊,我摸了荷蘭標準海平面。

T-荷蘭的邊防

記得小學國語課本裡,有一課講到一個勇敢的荷蘭少年,發現村裡的海堤上有一個小洞,他用手堵住這個洞,不讓海水進來,到被村人發現時,他已精疲力竭,卻因此救了村民免於災難。這個英勇的少年名叫漢斯.布林克(Hans Brinker),被荷蘭人譽為「在美國最有名的荷蘭人」-- 原來這個故事是美國人編造出來的神話!故事真假估且不說,荷蘭人的生存與堤防密切相關,卻從那時就深烙腦海。這次能在荷蘭停留比較久的時間,荷蘭人向海討地的事蹟總得深入了瞭一些。

荷蘭地區原來是萊茵河、馬斯河等出海口的沼澤地。最早的居民尋找比較高突的地區,若地勢不夠高,他們就在地面上加高。11世紀、12世紀開始築堤排水。原來淺湖地區排水過後就成為人民居住、耕種的土地。幾個世紀以來,如此討得不少土地。但是土地討來了卻仍不得安逸,因為確保國土安全使不受海潮侵害是一項沒有止境的工作。

源源不絕河水要能讓它順利地出海;洶湧的海水要能抵擋住不讓它進來。數百年來,排水管理的工作是由地方性的海埔新生地管理委員會 (Polder Boards) 負責,數個委員會組成地區性的水管理委員會 (Water Control Boards),其中規模最大的要屬「萊茵地高層水管理委員會 (Rijnland Higher Water Control Board) 。至於經常性的堤防建築與維修的工作歸屬「運輸及公共工程部」(Ministry of Transport and Public Works)。

二十世紀以來荷蘭主要的海事工程,一是北邊桑德海(Zuiderzee) 變成艾瑟湖的工程,完成於1932年,另一是西南邊「三角洲工程」,完成於1997年。由於這兩件大型工程的完成,使荷蘭的海岸線縮短1000公里,國土面積增加數十萬公頃,海岸防衛科技化。他們很得意地說:「大海終於被我們關到外面去了!」

Monday, August 21, 2000

F-腳踏車

荷蘭真不愧是「腳踏車的國度」,無論男女老少,無論陰晴冷熱、無論市鎮大小,日常生活當中,「行」的需要有一大部份都要倚賴這個「無聲的交通工具」來完成。

日常的腳踏車看來樸素而堅固,許多是單速的。若有變速則為三、五速已經很多了。把手也極傳統,沒有什麼變化。台灣常見的車籃在此幾乎看不到,最常見的是掛在車後座左右各一的帆布袋組,袋有蓋。許多人到超商買日用品、食品就放在袋裡載回來。在社區裡看到送報、送信的也都是這樣。 台灣常見的「單車載人」在荷蘭只適用於還不會騎車的小孩。而且一定規規矩矩地用腳踏車專用的兒童座椅。孩子只要夠大到可以自己學騎車,就要獨立自主。

荷蘭冬冷夏涼,氣候又多變化。因此,荷蘭人一年四季外出時都穿長袖外套,騎車時有陽光時可防曬,有風禦風,有雨擋雨。下雨天都很少看到人騎車撐傘,倒常見到「淋雨沒關係」的瀟洒。「冬天,地面是否會結冰?是否騎車的人會減少些?」我問Peter,他說:「不會,一旦下雪,路面會撒鹽和砂,雪很快就融化。荷蘭人喜歡在冷冽的空氣裡活動,冬天不影響。」

荷蘭人顯然是喜歡這便宜安靜、簡單的短程交通工具。以他們的科技發達與人民財力雄厚,他們絕對有能力支持機車產業,但我們只偶然看到「小毛驢」式的Mopeds,而台灣滿街跑的機車更是少見。這些「小毛驢」依法可以走腳踏車專用道,速度不得超過30公里。不論是否超速,這些機動的小車輛總是吵吵地來,吵吵地去,和荷蘭這個安靜的國家很不相稱。

腳踏車停車架隨處可見,荷人還有獨創的「高低架」,藉以錯開手把,可以在比較窄小的空間裡停放較多輛腳踏車。但是車輛總是多於所需的停車架,或是正好不是在最方便的地方。於是,所有其他方便、但不致妨礙他人交通的地方,都常見到停放的腳踏車。有人笑說:「阿姆斯特丹市的運河裡,隨便打撈都可起出成堆的腳踏車呢!」

我來的時候,花了150荷盾買了一輛很中古的腳踏車,這輛車還是台灣捷安特的產品,有三速。但不曉得是早期的技術不成熟的原故,後輪的鋼線就斷了好幾根,這是很不尋常的現象,騎起來就有點歪扭的感覺。

這輛腳踏車雖不盡滿意,但他帶給我一段美好的時光。在阿斯米爾有些地方僅有腳踏車道,大部份都沿著舊堤防佈建。騎在這種車道上,你可以欣賞荷蘭的特有風光。在荷蘭,隨時要找到制高點很困難,因為地面都太過平坦。騎在這種堤防上,你會有一丁點登高的感覺,由此可以看透這個城市。看著房屋、運動場、道路及來往的人都在你的腳下,你以乎比這些高於一層。你可以看到一棟連一棟的溫室延綿無盡,在太陽光下閃耀,也可看到無盡的田野,消失在遠遠的地平線上。當然,站在堤防上看日出日落,也是另一種新奇的經驗。體會太陽從地平線上來,又從另一地平線緩緩下去。

這些堤防只能行腳踏車,是受到堤防的本身寬度的限制。這些堤防興建之初,目的將水擋在外面,但當這些堤防逐漸向外擴展之後,外面的水也被抽乾了,堤防外也成了另一塊美好的家園。這一道堤防就成為高高在上的腳踏車道了。但有時你仍可以看到水道,因為對面的另一道堤防,另一邊的水也被抽乾了,兩道堤防構成了一條運河,這條運河仍然照舊將水排出去,但水位都比兩方提防外的地高出四、五公尺。

風車這時候還是用得著,它靜靜地座落在運河的一端,有風來時,那巨大的葉片還是呼嚕呼嚕地響著,將底下的水抽到這條運河裡來。

雖然騎車的人口眾多,卻很少看到腳車修理店。大型百貨公司裡倒是都有販售常用的零件:車胎、車輪、車墊等,大概多數人都在家裡自行處理。

定人來荷蘭與我相聚之後,因為使用汽車頻繁,故那輛腳踏車就久未使用。後來發現後胎沒氣已經很久了。有一天我牽著腳踏車到離家最近的一個車店裡,看看能否補胎,順便看看有無便宜的二手車可買,以便我們也可以一同騎車去阿姆斯特丹逛逛。

「要二手車?有啊!裡面看,標價都掛在上面,若有興趣再說。」我看最便宜的都要185荷盾,200盾以下的都沒有任何變速;其他車型以200到300盾的最多。新車至少要600盾。

「補胎?我看恐怕要換,連工帶料38盾。後輪的鋼絲有銹、鬆弛?這個我們不會修,換一個輪圈要100多盾。」「要修胎,車子要放在這裡,六點鐘才會好。」

在決定換胎之前,我想先打氣試試看。氣嘴倒是放在一個明顯的地方,但是沒有氣。仔細一瞧,牆上有一個投幣口。不知道要投多少錢,卻令人覺得有些無趣。我們算了一下,要把車修到好,至少要140盾,定人若要買車200盾,共340盾。七、八月我們幾乎全都在外地旅行,等八月下旬回來,定人也差不多該預備回台灣了。用這些錢坐公車,足足有餘。若真想騎車,用租的一天12盾的也可以。精算的結果,我們決定不買、也不修了。

對我們而言,買這輛腳踏車,也沒有真正享受到樂趣。不過對荷蘭人而言,腳踏車就像他們的腳一樣,不可或缺。所以他們對腳踏車道的經營可真是挖空心思,紅綠燈的設置也均考慮騎腳踏車人的權利。任何道路的設計,幾乎必須要將腳踏車專用道考慮在內。腳踏車專用道是與汽車道分開的,汽車不能在腳踏車道上行駛;而且大部份的車道裡,腳踏車道也與人行道分開,所以騎起來特別輕鬆愉快。

F-我們的車

來荷蘭之後,由於定人預計要來三個月,所以乾脆先在荷蘭買一輛二手車。開始時,央請Peter帶我到舊車場及汽車保養場看。在台灣,我們都開自動排檔,所以希望能找到自動排檔的車。但到舊車場一看,幾乎所有的車都是手排。最後才在一家兼營保養場的舊車商找到一輛86年的本田車,標價2,750元。因為條件頗為合適,就立即成交了。

這輛本田車是雙門式跑車型,前燈是活動式的,不用時可以關閉起來,好像兩隻眼晴一樣。它又有電動天窗,可以打開透氣。車子的引擎看起來很新,但已經跑了十三萬公里了。心想,十一年高齡的老車,若里程數不是如此,可能早已跑過了頭。

車子沒有冷氣。Peter笑著說,在荷蘭很少汽車有冷氣的,太熱的時候只要打開氣窗就可以了。事實上也是如此,荷蘭的七、八月最高氣溫才20度,其餘時間都在20度以下,跟本無需冷氣。由於這樣,這輛車的耗油量仍然很低,這對荷蘭這種高油價的地方,仍有其優點。

這輛車的性能似乎不錯,定人來了之後,我們先用這輛車開到Appeldon的國家公園。然後又開了將近800公里到瑞士。途中,在德國高速公路上,還曾飆到160公里。看樣子我這一生中大概沒有開這麼快過!從瑞士再開回來,一路上都相當平順。但在回到阿姆斯特的途中,忽然間油燈亮起,引擎溫度也升高。我心知不妙,停到休息站檢查。發現水箱缺水、油位略有不足,於是先加了水。徵狀解除,心裡才輕鬆不少。

回到阿姆斯特丹後,這輛車又變成好些了,但問題仍然存在,機油燈一直亮起。 找到車廠檢查,才知道機油泵壞了,無法修護。唯一的辦法是更換引擎,要價1500荷盾。終於到要攤牌的時候了,修護它或Junk掉它?最後的考慮是:還是修護它,至少在最後一個月的時間裡還有車子可以開。

  這輛車的車況後來一直很好。等我回台灣後,我請Peter替我賣掉,還得到1000多荷盾,總是有了代價。

F- 給農機系的一封信

親愛的朋友們:

好久不見了。來到歐洲的荷蘭,已經近二星期了,但好像已經與世隔絕了很久。倒很想念你們大家。雖然說六個月的進修時光並不甚長,但還是要一天一天過,這種感覺就有點不同了。

剛來時,台灣是已近夏天的氣候,但到荷蘭卻一下子回到九度的氣溫,忽然間好像感覺冬天怎麼還沒離開。今天氣溫忽然回升到廿幾度,荷蘭人好像感覺受不了,上班也有點不太起勁的樣子。這裡日間長,夜間短,好像白天可以做很多事,但在五時下班後,太陽仍高懸天上,街上無人,讓人心理感到奇異,好像剛遭到核子彈空襲過後一樣,無聲無息。

當初來這邊原以為英語就可以行的通,事實上仍然是一項大考驗。所有文件用荷蘭文,所有人說話用荷蘭文,到銀行辦事,全部荷蘭文,這是一個怎樣世界! 以前我們到美國,英文講不好,沒有中文,至少還有英文可以看,知道這群人在做什麼,吃什麼;到日本,不懂日文,至少也有些漢字可以看,知道他們在做什麼,想什麼,總不致於太離鐠。在這裡怎麼辦? 文字及聲音幾乎完全被隔絕,絕大部份的文件以荷蘭文寫,叫你不知道他們到底在講什麼。

辦理簽證上,在荷蘭的確有些冒險。若僅是觀光,倒也無事;若想待久一點,仍然有許多麻煩的事在後頭。撇開開始辦理簽證一事不談,雖然來到荷蘭已近半月,但相關手續仍然尚未辦妥。首先得先到當地警察局辦理簽證手續。事實上在台灣的簽證仍未算數,因為上面僅寫抵達荷蘭時必須於三天內辦理報到。那天我和Peter 到警察局,他說這種手續他也沒辦過,我們專程去兩次,第一次去沒想到警察局放假,不能辦。隔週一再去,看來約有五、六人,但卻等了差不多兩小時,Peter笑說我去坐牢兩個小時。

在警局中,須先登記相關資料。辦理登記手續的是一位東方人,可能是新手,輸入速度比牛拉的還慢,才知道等待不是沒理由的。最後,那位資深的小姐拿一份完全荷蘭文的文件要我簽,我問Peter那是什麼,原來是一分無犯罪切結書。我不曉得台灣是不是與他們一樣官僚。沒辦法,簽了之後,我以為事情就結了。不。她說:這是第一步登記手續,你還要去照X光片,證明有無肺結核,還要拿住所租任契約及健康保險證明等文件,才能取得最後簽證。Peter搖一搖頭,他也沒想到會有這麼煩瑣的官樣文章。到現在這些文件仍然未能完全取得,只得讓它停擺在那兒。

蔬果花卉研究中心簡稱為PBG,是一個類似我們的農試所單位。這裡的研究環境相當良好,設備也相當齊全。不過他們開始在談合併的問題,明年將與在Wagenigen的農業大學合併。故與現在農林廳一樣,有點人心惶惶;不過有些研究工作仍然繼續進行。上個星期與Peter敲定要做的題目:番茄新生產系統之研究,想將番茄以無土栽培的方式,經切莖讓其再生根,一方面利用機器人採收。看起來好像很有趣的題目,但是否會順利長根,則是一項挑戰。

這裡的電腦系統才真是讓我苦腦的地方,他們使用Digital的系統,還是以windows 3.1作業為主,用到Win95似乎仍在嘗試的階段,上週電腦人員要將它裝Digital系統的e-mail軟體就未成功,所以我現在有e-mail 的帳號,但運作仍無法順利。用於中文,可能更有困難,不過應該會有解決的方案。

Sunday, August 20, 2000

F-停車問題

談到停車,中西問題都一樣。阿姆斯特丹是限制車輛進入城區,以解決交通問題,當然這也是不得已的辦法。但市區裡,則實際已想盡辦法增加停車的空間,諸如把路上車道減少,把其餘的變為停車場。車道是不能作為停車的地方,有些地方甚至也不行暫時停車。路邊停車場就必須有停車場的樣子,它一定設有阻礙物,絕對不是看起來是停車場而又似車道。台北的路邊停車空間常常是車道的一部份,這是錯誤的。

阿姆斯特丹的停車管理是外包的,由私人經營,所以效率很高。但你也不可能因為有特權,就可以不繳交罰單。管理私有化在台灣是否可行,是一個疑問。但即使私有化,在台灣這種特權當道可能仍無法消失,也許更囂張也說不定,這是一個問題。

在阿姆特丹市區,無論你停那裡,就是要收費,你不能說那個地方沒劃線,就不必繳費。市區每小時4.75荷盾,約每小時九十元台幣,市中心僅在星期日上午不收費而已;在比較郊區的地方,收費較低,也可以星期日全日不收費。

這麼貴的停車費,阿姆斯特丹的小老百姓怎麼辦?他們當然民不聊生。不過對於住在阿姆斯特丹的居民,他們可以購買整年用的停車證。有這種停車證,可以在市區的任何停車場停車。但這個停車證非阿姆斯特丹的市民不能購買。

一般停車收費的方法是採用自動先繳的方式,在停車場附近都會有一個收費機。這種收費機上,你投入多少錢,它就會給你一張單子,上面會清楚登錄的可以停到的時間,你要把這張單子放在車前的擋風玻璃內。若糾察查到你停車的時間超單子所表示的時間,會被罰款60荷盾。荷蘭人很守法,所以大體上都會注意到停車繳費及時間的控制。

在比較沒有停車問題的地方,如阿斯米爾,停車是免費的。但如市中心、市場附近等停車需求較高的地區,則採用限定時間的方式。通常停車的格會劃線,劃白線或不劃線的地方是可以長時間停車的;若劃藍線的話停車是有時間限制的,至於時間長短則依該區之告示牌說明。不過原則上星期日藍線與白線一樣,均可以不限時間停車。

在藍線處停車,他們如何知道你到底已經停多久了?他們倒想出了一個辦法,這個辦法在歐洲國家也常用。在台灣的話,可能政府不信任老百姓慣了,會不敢採用。他要每一位藍線上停車的駕駛人自備一個停車表,這種表可以是厚紙板做的,可以到文具店裡購買。停車表實際上就是停車時間指示表,表中有一個轉盤,轉盤邊緣刻有十二小時的刻度,旁邊有一個指示針。每次停車時,你必須將指針轉到你到達的時間,然後置於駕駛艙前。這樣糾察人看了這個停車表就知道你有沒有超過時間。實際上,這也是給駕駛人自已對時間的警愓,隨時把握時間。不過荷蘭人自已是相當遵守這種停車方式。

上述各種停車方式尚未引進國內,可能機器也不便宜。目前台北那種人工收費的方式所需的人力甚多,收來的錢大部份被人事費用吃掉了,只是政府不去算成本帳,而納稅人不計較而已。停車問題,阿姆斯特丹能,台北能嗎?荷蘭能,台灣能嗎?不能尊重誠實的制度絕對不是一個好制度,如果每個人都想走在法律邊緣的話,這個社會是相當可怕的。我們自己想想,我們是怎樣的一個社會呢?我們能接受這種誠實的停車制度的考驗嗎?

Friday, August 18, 2000

F-行人步道

行人步道似乎沒有什麼,但卻對行人關係密切。你對台北的行人步道滿意嗎?打從心裡我就十分不滿意。雖然陳水扁市長來到台北,但他對人行道還是依樣畫葫蘆,耍不出新的花樣。只是浪費納稅人的錢,把舊行道磚換上新的,如此而已。其品質一樣差,下雨時,不是磚底下的積水跳出來,濺髒了褲管,就是積水不退。

走在阿姆斯特丹的人行道上時,絕對不會有上述的情形,即使下過很大的雨,你仍可大步地走,也可以大膽地跳,不會有水濺到你的褲管,而且它也仍然不動如山,不會因你的作弄而移動分毫;但是你若駐足觀察,你甚至可以從人行道磚的縫邊嗅得到大地呼吸的聲音!

我暫住阿姆斯特丹的家附近,最近貼佈告,說要更換人行道路面,請不要在附近停車。這雖然造成了我很大的不便,但卻不意讓我發覺到人行道的秘密。

實際上,附近的人行道還是很完好,只是年代久了需要更換而已。那一天,我看到一些工人,每人拿一隻尖尖的鉤子,將原排列整齊的地磚一片一片鉤上來,然後又整整齊齊地疊成一堆,以便運走。就這麼容易,迅速又確實,他們怎麼做的?我仔細看了一下,地磚與地磚之間,根本沒有任何水泥,只是相互靠著而已,藏在地磚底下是沙,不折不扣的沙!用腳一踢,就完全鬆開來了。

原來阿姆斯特丹的人行道是疊在沙上的!不用一點水泥,不用任何高深的技術,就產生一個穩定的人行道。難道荷蘭人不懂得聖經上的警告:不要把房子建在沙攤上嗎?我想荷蘭人應該懂得這句話的,不然他們也不會將房子建在木樁上,從而建造阿姆斯特丹市。

用沙當基底變成堅固的路面,學理上也有脈絡可循。油壓系統就是利用油在密閉的空間裡傳遞很大的力量,就是一個例子。人行道只要將兩側的隔島做得精密,再將細沙整平,就可舖成一個漂亮的路面,不必使用任何混凝土,更不需要工資昂貴的泥水工。這種路面,下雨時,水可經由磚縫往下滲透,不但涵養地下水,而且防止雨水沖刷,一舉多得。

他們所使用的磚是水泥磚,我猜想是具有透氣性的功能。其尺寸約為25公分見方,厚度約為2.5公分,完全是規格化的產品。隔島為定型的水泥塊,其寬度約15公分,長度約一米,兩端有凹凸槽,可以密接。需要彎度時,也有轉彎用的規格,但長度較短。事實上,這些規格品台灣也有,只是我們的品質常在偷工減料當中被犧牲了。

施工時,先將隔島擺好,然後將沙倒入。舖磚時需要兩個人,一個人拿平鏟,將沙弄平;另一人將地磚排放整齊,使縫隙減小,然後手拿著一隻大的軟槌子,在舖平的磚上略為敲打,就告完成。就這麼簡單,不必等待時間,行人立即可以使用!而且行人就像那隻軟槌子,愈走會使路面愈穩固。 他們有許多路面,行車不多的地方,也採用這種施工法。使用的材料是一般建屋用水泥磚,底下舖細沙,橫向豎起來,構成人字形,路面更為堅固耐用,百年不壞。

今天,我們很多人行道均用水泥封密,所有水均跑到下水道去,造成更多的問題。而施工若不良,甚至偷工減料時,水泥固定不了磚,就會變成蹺蹺板。在施工中,有人甚至將剩餘的混凝土丟入行道樹的坑,造成行道樹無法發根,這又是一種後遺症。我們不是有很多的海沙屋困擾嗎?為什麼不將海沙拿來墊在行道磚裡面,過幾年之後,等海沙變成「行道沙」,鹽分去除,又可回復為建築材料?

Thursday, August 17, 2000

F-荷蘭的公路

荷蘭的高速公路可以說星羅密佈,十分方便。而且所有高速公路完全免收通行費,這也可能導致他們的油價貴的原因,由油價補貼維護費用。他們的普通汽油每公升約2荷盾,合台幣約35元,約為我們的兩倍。

荷蘭車速限制為100公里,與台灣相同。但在台灣仍有所謂110公里不抓的共識,荷蘭人則比較死心眼。一百就是一百,不能多;惟實際上跑到120公里的仍然大有人在。尤其在歐盟結合之後,國界之藩籬已經消失,附近國的汽車可以不經任何檢查就跑到任一國家去。南鄰的比利時最高速限為130公里,東鄰的德國則有些道路跟本不限速,但正常的些速限還是在120公里。這些駕駛人俯衝到這個低地國家那有減速慢行的道理。

但實際上在荷蘭高速公路上開車是滿舒服的,最主要荷蘭人開車還是相當守規矩,不會亂超車。有時候我們把在台灣開車的手法拿到這裡來用,自己也會感到不好意思。荷蘭人性急的駕駛並不是沒有,有時候看你在路中把持不定方向時,也會叭你兩聲,但在比例上還是比較少。

大卡車司機在這裡是可敬的一群。他們敬業,在公路上不超速,固定地在慢車道上行走,使公路的交通維持通暢,這是偉大的共識,這點在荷蘭也好,德國也好,都值得我們借鏡。台灣的高速路車禍,有一大半是大卡車司機造成的。偏偏這些司機胡亂超車、超速、以大欺小,已是家常便飯,更難請他們借鏡什麼。你問他為什麼?他們的回答一定是:「不得已啊,為著生活啊。」但是若能反想一下,若有一種生活,必須不顧安全地拼著老命去做的,那是怎樣的生活啊?
在荷蘭開車時大部份的車燈都是開的,這不是強制規定,但有些新車的設計已經朝向引擎發動後,車燈就自動打開的方式,這樣聽說可以減少車禍的發生。一般公路上,有些由於雙線往來,中間沒有分隔道。由於車速快,他還是要求開車一定要開前燈。這也可能是未來的趨勢吧。

荷蘭的高速路的路標做很清楚,不會讓你上下交流道有慌亂或不耐的感覺。由高速公路走出交流道時,旁邊的實線會變成短胖的虛線,讓你及時變換車道;從交流道上高速公路時亦相同。此時車道的車輛大部份會轉換車道讓你進入。現在因歐盟的關係,歐洲各國的高速路亦有統一使用歐洲共同的路名,並以「E」字開頭。荷蘭、比利時及法國在這方面已經做得很完整。德國則有部份還沒建立好,所以她雖有很好的高速公路網,外人進入之後,有時會摸不清頭緒。

除了高速公路之外,荷蘭有些一般公路也整理得相當不錯。無論路標、畫線、左右轉燈等均有固定的標準,尤其紅綠燈的路旁,尚有一排同步較低的紅綠燈,使駕駛人到紅綠燈前不致看不到燈號。

  他們對鄉村公路的整理也相當用心,不但乾淨,而且景觀細緻宜人。我記得有一次開車到艾瑟湖一帶去玩,經過一段Edam附近的鄉村公路。這條公路相當寬廣,雖然僅有兩線道,但中央分隔島也有兩線道寬,裡面種植牧草,綠意盎然。路的兩旁,各種植兩行相當整齊高聳的行道樹,行間也有一個車道寬,樹蔭寬廣濃密,車子往前開去,會感覺好像四行行軍隊伍,列隊而來。此時天空在樹梢邊緣變成僅有一線,有如倒懸的河流。車行在其中,真是舒適、清涼無比。

類似的設計在阿姆斯特丹稍南的Rai小城也可以體會到。這裡還是屬於阿姆斯特河(Amstel)的沼澤區填海而成。早期均已種滿各種行道樹,碧樹成蔭。所以車子行走其間,感覺是走在綠色墜道裡。荷蘭人不僅喜歡種花,他們似乎也喜歡種樹。

Wednesday, August 16, 2000

T-阿姆斯特丹的交通

作為一個國際化的大都會,阿姆斯特丹的交通是限制性的措施多於鼓勵性措施,因此私人汽車儘量少進入市區中心停留,而以公共交通系統代步。由於地質、地域及歷史因緣的關係,她的交通系統仍是沿舊有的系統發展,很少加以改變。鐵路與公路是主要的聯外道路,市區的交通則完全靠電車及公車。由於舊的運河採用環形配置,故道路也採用環形的方式,市區道路以輻射狀向外聯絡,構成蜘蛛網的道路網。

由於地質鬆軟,阿姆斯特丹現在僅建有兩條地下鐵,一由中央車站出發往東南向至鄰近的副都市;一是郊區外圍線。一般進出仍以電車及公車為主,兩者所用的票券均為同式。

阿姆斯特丹的市區路面都是電車及公車的專用道,私人汽車大部僅剩兩旁各一個車道,最多加一個轉彎車道。所以自己開車時,必須特別小心,也不能搶快,因為其路面設計均以電車為主,故自用車的車道就常會被扭苗變形。還好荷蘭的交通標誌很清楚,可以進入的車道均有箭頭標示,只要按照其傾斜箭頭走入,就不會有錯誤。

大眾運輸工具優先,這是阿姆斯特丹的交通建設觀念。這與台北的道路運用觀念有很大的不同,雖然最近有所謂的公車專用道,但還沒完全將這種大眾運輸道路優先的觀念發揮淋漓盡致。好在台北的捷運系統將完成,至少可以解決目前的台北交通問題。但其他沒有捷運的城市如台中、高雄將如何?似乎也沒有一個市長願意想一想真正的問題所在。

電車的系統在歐洲許多國家運用相當純熟,他們似乎也不願拋棄它。在一些沒有真正捷運系統的城市使用電車似乎是一個比較簡單的解決方案。不必動到大工程,僅需在路面上鋪設鐵軌,天空中吊掛電纜線就成。每次可以吊掛兩節車箱,載客量大,而且方便。當然它的速度因為紅綠燈的關係,也會受到限制,但整體而言,是一種無污染的交通工具,坐在上面也可以瀏覽觀光。

市區的電車與公車的票是通用的,可以在郵局及其他書店或香煙攤上購買。車票上有不同的條格,十五格的11.75荷盾,45格的33.75荷盾。同一區的上下車要兩格,越一區加一格,亦即區數加一格。每次上車時,電車上後面另有一人專門在票券上蓋上日期及上車時間,公車則由司機負責。在上車後的一小時內,同樣的票可以轉乘其他公車。有時電車上沒有專門人,那時你可在車上的自動打印機口,放入票券打印日期,但你自己要算對格數。打錯格子或不去打格實際上也沒人管,但聽說被抓到要罰90荷盾。不過到目前為止,還沒看到有人來檢查過,或被抓過。

電車雖然走軌道,但公車也可以在電車的路面上走,實際上是共用一條道路。在這裡,計程車也算公共運輸工具之一,故也可以在電車的道路上走。不過台北的計程車多得嚇人,讓它走公共車道反而使這個交通系統更為混亂。不過據常理判斷,這應該是短暫的現象,若整個公車系統建立後,計程車就會自然淘汰一些了。

Tuesday, August 15, 2000

T-鐵球遊戲 (Petanque)

Petanque譯成鐵球,只是意思到了,實際上它是一種老少閒宜的遊戲。第一次接觸到這種遊戲是在法國尼斯城附近,我們去參觀一個建在山頂上的一個城。當我們都走得很累,找到一家咖啡座坐下時,看到咖啡廳前的樹蔭下有一塊空地,沒有草坪,也沒有柏油面,純是泥巴地,旁邊還有石頭圍成一個大圈,好像供人坐的樣子。我們的法國朋友Michele解釋說:「這就是在歐洲很流行的一種叫做Petanque的遊戲場地,等一下就會有人來這裡遊玩。」說著,遠處就有四、五人聚在一起,開始在玩著。

他們每人手中拿一個鐵球,輪流站在地面上暫時劃出的一條線前,調整姿勢,然後把手中的鐵球往前丟去。剛開始好像沒什麼規則,漸漸地才發現他們是往一個小球的位置丟去。儘量不要碰到小球,然後以鐵球能丟到與小球最近者為嬴。緊接著另外一隊也從另一個角落開始了,看起來沒什麼,但大家好像都會玩的樣子。

Michele說:「這種遊戲玩到最後,有些人會以錢來賭輸嬴。有些個中好手常在不同場合中,參與比賽,然後賺取賭金。」他又說:「事實上,我們家附近也有一個場地,是我父親開發出來的,我們回去可以玩一玩。」

Michele的老家就在尼斯的山上,這次我們來玩就住在他家這個山頭裡,他在巴黎作貿易,這次剛好來尼斯渡假。回去後,他就迫不及待將要玩的道具搬出來。於是我、丁樹、Michele及他的妯弟等四人帶著他們的道具箱走下山,到一個類似平台的空地上,就開始玩起鐵球來了。他們打開道具箱,裡面各有六個鐵球,有大有小,視個人的手力。鐵球重量在 680公克到750公克。

Michele解釋規則道:「原則上需分兩隊對抗,每隊二人或三人。每隊可擁有六個球,故如果每球二人,每人應有三球;若為三人,則每人二球。現在我們可以兩人一隊,我與定人一組,丁樹與妯弟一組。」

「球的重量以個人的手力為考慮,所以每人有他們自己喜好的球。在真正玩的時候,有時候自己的球要先做記號,或使用不同的花紋,以免跟其他人的球分不清。」 Michele說道。

「開始時先投小球 (稱為基點球),小球可以投任意方向,不要太近,也不要太遠,約七米光景。為增加難度,也可以投向粗糙的地面,甚至有坡度的地方,會更有趣味。好,現在由我開始示範一下。」他說著,一面在地面劃一道弧線,作為投球的起點。然後將小球投到一個不遠的地方。「現在鐵球要以小球的基點,愈近小球位置愈佳。」他先投下第一球,離小球稍微偏左。然後他要丁樹投第二球。丁樹站在起點線上,將鐵球往小球方向投去,由於用力太猛,球超過小球位置甚遠的地方。他要再投第二個球,這球力道較小,球慢速前進,至小球前不遠停住,比Michele的鐵球略近小球。接著他要我投第二球,這個球對我而言,似乎重些,我用力把它投出去,但力量顯然仍然太小,離小球還是太遠。於是他又要我投第二球,此球落點比前面好一些,但離小球仍然不是最近者。此時換Michele投,他似乎比較有經驗,現在落點更好,比丁樹的球更近些。

其次換妯弟投他的球。妯弟以乎更有經驗,他企圖把Michele的球打開,使他的球跑到更遠的地方。但可惜這一次沒打中,自己的球反而跑到好遠;於是他再投第二球,這時他以規矩的方式投球,他把丁樹的球設法往前推,結果似乎成功了。丁樹的球往前動了一下,比Michele的還近小球。Michele有點失望,他要我投我手中最後一球,結果,我的球仍然不無法近於丁樹的球,最後Michele再投一次,他想把小球打掉,但沒成功。我與Michele的隊還是輸了。

我們又開始了另一回合。總共我們這樣來來去去打了好幾回合,愈來愈對這種遊戲發生興趣。因為這種遊戲不需要好場地,只要泥土地就好,也不需要很平坦的地方。它的場地可大可小,又不需要太大的力氣,幾乎不分年齡都可以玩。真是好極了。

那天我們玩到太陽已經下山,最後還是我與Michele這一組輸了,不過真的盡了興。

回到阿姆斯特丹之後,一直想這種遊戲在荷蘭應該很盛行才對,但總找不到可以一起玩的機會。有一天,社區發了一個單張,因為是荷文的,我也不太在意。後來發現其活動是屬於一個Petanque Club。於是我撥了電話給這個俱樂部的負責人Bakker太太。她說他們每週三下午二時都在附近一起玩鐵球,如果我有興趣也可以參加。每一人只要繳交2.5荷盾。

我聽了真是高興,只可惜下週六我已準備回台灣了,最多僅能參加一次。但對我而言,這已經心滿意足了。

週三下午,他們開車來載我。實際上這個俱樂部離我們住的僅有五分鐘的車程,是向社區固定租用。我到時已經有很多人,但大部份都是年老的或退休的夫婦。他們可一面打球,一面喝飲料或咖啡。對我這個新來的東方人,他們感到稀奇。他們態度非常友善,也儘量用英語跟我交談。對我而言,這也是一個非常難得的經驗。

在這裡,我特別詳細地向他們請教有關Petanque的玩法,記述如下。盼國內也能增加這一項有益身心健康的活動。

鐵球遊戲規則

  • 選一個大致上平坦的地方,一般泥地上亦可玩。
  • 通常分兩隊對抗,每隊六球,每隊二至三人,每人二至三粒鐵球。鐵球自備,六個球大概十七荷盾。有時候需要量尺,以量測距離。
  • 開始時先猜拳,嬴隊先開始。
  • 先在地上畫一線(圈),通常用腳在泥地上畫一下示意即可,作為這回合的投球起點。人必須站在線內投球,若是正式競賽,要球落地後才能出圈。
  • 丟基點球,其距離6-10m之間,均可接受,每回合僅能丟一次。
  • 甲隊丟第一球(甲1),儘量接近基點球。丟球時,為保方向正確,應雙腳併攏,球自肩下往上丟較佳。
  • 乙隊丟第一球(乙1)。
  • 比較離基球遠近。任何一隊的球離基球最近時,另外一隊可以繼續輪流丟球,直到成為最近才換隊丟球。例如乙1比甲1接近基點球,則換甲隊丟甲2球、甲3球,…;直到甲球的任何球比乙隊球離基地球近時,才換乙隊。或甲1比較乙1接近基點球時,則乙隊繼續丟乙2球、乙3 球…,直到乙隊的球比甲1球接近基點,才換甲隊。
  • 前項中,某一隊的球完全丟完時,也要換隊丟球。
  • 等全部球都丟擲完畢,檢查、比較,離基點最近的球所屬的隊得分,其分數依該隊在最近距離的前連續排名的球數而定。排名若為他隊中斷,其他球不再計分。例如:甲隊嬴,甲隊有第一球及第二球最近基點球,第三球為乙隊,則甲隊僅嬴二分,乙隊零分;餘類推。
  • 總積分先達13分的隊伍為嬴。
  • 可以用球移動基點球,也可以用球觸及或碰撞在地上之所有球,以改變局勢。
  • 基點球若被彈離遊戲範圍,而他隊仍有球未投時,遊戲結束,由他隊得分,分數即為剩下未投球數。若對方無球,則遊戲重來,不計分。
這個遊戲的趣味處是投基點球的路徑變化。若坡度及地面粗糙度不同,你所需用的技巧、著力方向、力道均不相同,每回合都不一樣。而有些人喜歡採用強硬的攻勢,有些採用柔性的戰略,則亦會代表不同人的個性及玩法。

Monday, August 14, 2000

T-殘障人士

在公共場所常可以看到殘障人士著電動輪椅自由行動。雖然他們四周可能有親友伴隨,但似乎不需要依賴他人。停車殘障停車位有極崇高的地位,大家都知道不能隨意佔用。我的一位荷蘭朋友,有一天太糊塗,竟然停在殘障車位上,結果收到的罰款單為600荷盾,弄得她原來想到英國旅遊的計畫也泡湯了。

殘障的停車位通常位於停車場的門口,為的是方便他們進出。有一次我們想將車子停在一個收費停車場內,但在一層樓、二層樓裡繞了繞,仍找不到停車位。忽然看見近門口處有一輛車想開走,我心想應有機會,於是往那個方向開過去。想不到竟然已經有輛車子在那邊恭候。他等那人慢條斯理地繫好安全帶,整理一下位置,好一陣子才發動車子離開。我正在羡慕這個人的機會真好時,忽然見他加緊油門,急忙離開。我定晴一看,才知道那是一個殘障人的車位。

有一次我們開車由歐洲回來,路過馬克垂斯,到一家麥當勞用餐。忽見一輛賓士的車子火辣辣地停在門口的路中央,人也不見了。正感到納悶為什麼沒有警察來取締時,就有一位胖胖的警察走過來。他也感到奇怪,伸手從口袋中掏出罰單簿,忽然看到車窗口有一張證明單,說明殘障停車。那位警察這一下悶聲不響就走了,車子仍留在路中央妨礙交通。在處處怕吃罰單的市中心,殘障停車就有這麼大的優先權,真令人羡慕不已。

多年前在美國唸書時,一位來自中國大陸的學者曾詫異說:「美國的殘障人士好像比國內多!」我解釋道:「這是因為美國的殘障人士比較有機會過正常人的日子,他們可以上學,可以逛街,而不是像一般中國人的社會,要不就是怕丟臉,要不就是怕麻煩,就以「保護」的名義把殘障親友藏在家裡,使他們除了承認殘障之外,還要經驗社會的岐視,因此更不容易充分發展個人的潛能」。一個人性化的進步社會裡,殘障人士能自由出入公共場所,能接近常人的生活。他只要克服身體的殘障之後,即能發揮其他部份之所長。

有一次我們在梵谷博物館欣賞這位荷蘭國寶的畫。忽然聽見有奇怪的聲響打破這裡的寧靜。回頭一看,原來有一位殘障的朋友,坐在電動輪椅上,她自行控制輪椅,旁邊陪伴著一位親友。幾乎每一張畫她都看得津津有味,她看起來手腳好像也不太靈活,且她不能正常說話,必須在喉嚨部位加裝小擴音器,說起話來就會發出奇怪的聲音。在她面前有一本小筆記本,還可記錄一些事。

在同時間裡,我又看見一位殘障朋友,他也坐在一個電動輪椅來欣賞梵谷的畫,旁邊有一兩位朋友與他專心地討論畫的內容。他手中有一台小電腦,他用鉛筆按了按,不斷地記下一些他的想法。

這兩位殘障朋友讓我心裡無限的感觸。今天的世界已經改變了,我們變得更會容忍,更會想到別人。現在無論在機場、在公共場所,殘障人士都可以獲得適當的協助。路上的導盲磚、門口等都有為殘障者設計的走道,台北已開始往這個方向在努力,但顯然尚嫌不足。如果這個世界是光明的話,讓手腳殘障的人、顏面傷殘的人,甚至心理殘障的人都能共享未來的光明。

Sunday, August 13, 2000

F-天和天氣

荷蘭的天氣,好像是有名的,她的氣候變化無常,有時候一早起來,太陽也會上來道個早安。但沒幾時,雲又上來了,下了一場局部陣雨;到了下午,又是一個要好的晴天。所以荷蘭人常常討厭天氣預報,因為時常無法拿個準。

荷蘭的緯度與加拿大差不多,氣候較溫和,但早晚之溫差大。即使在夏天,平均溫度約在15、16度左右,約是我們春天的溫度,他們仍需要時時帶一件夾克,可以保暖、防風及防雨。我剛來時,也十分匆忙,對這邊的天氣沒詳細瞭解,以為來的時候正是夏天,回去的是候還是秋天,所以帶的都是夏天的短袖襯衫。到達荷蘭之後,感到不對,最後只好向Peter借一件夾克,後來又買了長袖毛線衣,總算過了免於受凍的生活。

這裡是北國,太陽的出沒時間也與其他地區不同。在六月時,太陽五點就出來,下午十點才日落。大白天變得好長好長,晚上睡覺時,必須將窗簾拉上,否則很難合眼,因為外面要到十二點以後天色才變暗。

到了十月的時候,情況又反轉過來。聽說到十二或一月的冬天時更厲害,太陽要到近九點才升起來,下午到四點半太陽就收山了。十月是轉變最顯著的時候。此時天氣十分不好,天空常是灰濛濛的,下雨的機會更多。

由於鄰近北海的關係,聽說這裡冬天的溫度反而不如想像中的冷,有時候甚至不會結冰。定人住過美國明尼蘇達洲,緯度比這邊低,冬天溫度常在零下二、三十度,有時加上風效,可達零下四十度!這裡的冬天最低氣溫才僅零下不到一度,離要水結冰的程度還太遠。

荷蘭是低地國家,整片大地都沒有任何山的阻隔。有一座山,在東南部很南的馬斯垂克附近,叫華魯士山 (Waals),海拔約322公尺,差不多與巴黎艾菲爾塔同高,但已經是最高的了。荷蘭人能造陸,卻無法造山;台灣山多,卻懶得想去填海造陸,人生來總是無法十全十美,這也得到印證。

話說這片比平原還低的地方,對於由北海而來的風和雲而言,則可說是如入無人之境,儘情奔馳。造成氣候上的變化萬千。最近有一本書,描寫荷蘭人的歷史與民族性。書名叫「The Low Sky Country」,或可譯作「低天空的國家」。這個「低天空」很難定義,但你如果有機會躺徉在一個平坦的草地上,仰望著天空時,你會發現這裡的天空特別的大,四面八方幾乎毫無阻攔,整個天就像寬大的布冪,罩得讓你頗多暇想。

在荷蘭,很難照風景相片,因為照起來天空都要佔掉一大部份,地又在地平線以下,所有的景緻都擠在中間一條縫上,由於對比很強,傻瓜相機很難拍到好照片。

荷蘭人亦常自傲其天空的雲,認為美麗,有特色,是彩雲的故鄉。這也有其之所以然的理由,但這也有可能引起兩種解釋:一是天空真的漂亮無比;一是照片中無法顯示其地面的特色。但說真的,我寧可選擇前者,至少讓我在寫這篇文章時,能保持一種快樂的心情。因為看看那些雲霧的變幻,看看那風和風車葉片之纏綿,往往會在你的腦海裡,勾起從前曾經擁有的詩情與畫意。

荷蘭人喜歡設置博物館,光阿姆斯特丹就有幾十個大大小小的博物館,連安妮日記的作者的家也成為博物館,而且門庭若市。這些博物館門票都採高收費標準,常需十來荷盾,約台幣180元左右。我心裡在想,荷蘭應建立一個雲的博物館,讓大家閒著沒事時,也可以看看風雲的變化,才不致埋沒了這個彩雲的故鄉名號。

有一天,氣象報告說會下雨,但我們出門的時候僅見滿天的雲。由於天空很開闊,故這些雲是多變化的,其層次也不相同。往往東邊烏雲西邊晴,南邊白雲霜滿天。厚厚的雲讓人有沈重的感覺,有時有如潑墨,愈濃的愈往下沈,最後懸在遠遠的半空中,慢慢接近地面,然後化成兩層、三層、四層,淡淡地延續至遠方。光從地平線的方向照進來,顯得更為明亮,也讓最底層的雲鑲滿銀邊。

我喜歡剛升起的雲,它像一朵有生命活力的蕓花,白色的,銀色的,逐漸往上浮起、往外擴張、往內堆積,並逐漸化作雲形,創造出各種不同的圖樣。這種雲偶而會由成層的烏雲中冒出;也會相隔對望,一群在東,一群在西。陽光就在剛升起的雲裡,時而出現,時而隱藏,讓明與暗不斷地在雲裡渲染、潤色、沈澱。

我也喜歡一團一團白色的雲,它緊貼在藍天之上,高高地懸在那裡,好像畫家的隨意之筆,一點、一鉤、一捺,成為你可想像的形狀。有時它移動得快,就像西遊記裡孫悟空的斛斗雲,飄然而來,飄然而去,輕逸而自由。當藍天裡住滿朵朵的白雲時,你會看到無數的光與影,不斷地投射在大地上,產生明與暗的角逐,在山坡,在樹梢,在田野上。

我不喜歡灰暗的雲,像一片偌大的鉛,籠罩天空各角落。那種低氣壓的感覺,讓陽光不見,讓遠方消失,讓顏色失去光彩,讓心情也埋沒在深深的地方,徒然增添幾許的無奈。

讓我們看看雲吧,也許你會從中找到靈感,也許你會從中了悟你的人生,這也算是緣吧!有空來荷蘭時,請不要忘記,多看看荷蘭的雲。

Saturday, August 12, 2000

T-房東的畫室

阿姆斯特丹的房東Frans是畫家,有一次我問他是不是可以到他的畫室去參觀? Frans一口答應。於是我們心裡就一直等待,希望能有一個黃道吉日前往,但後來都沒消息。直到最近我又向他提起,我們才敲定於一個週五,他開車來載我們。

Frans的畫室租於阿姆斯特丹東區的湖邊。那天正好下大雨,他開他的一輛好老的車來載我們,車子還在路當中熄火一次。Frans說英語時有點重的英國口音,他個子高大,看起來樂觀有趣,但也不是很有錢的人。他說他喜歡當畫家的日子,因為自由無所拘束。

荷蘭政府對畫家的這份工作亦有特別的優待,並且資助生活津貼,所以畫家雖窮,還不會到餓肚子的地步。他只要真正從事於專業畫畫,每年有作品展覽,就夠資助的條件。荷蘭的福利政策做得不錯,一般無業的津貼可以領到合新台幣17,000元。畫家的津貼我沒問,但應高出這筆數目很多。一般大學畢業的薪水大約三千荷盾,算是高所得的國家。但荷蘭稅收也很重,其營業稅高達17.5%,一般人所得稅常在30%以上,所以他們也抱怨連連。

Frans的畫室在一棟緊鄰湖邊的三樓上,這棟樓是一個綜合區商店區,原為倉庫改造而成。但由於這區是新近的填海地,人口較少,一些新的房子也正在興建之中。

我們乘電梯上樓,進了他的畫室。他的畫室約20坪,樓層很高,至少在四公尺以上,近口之樓頂有拱形的天窗。陽光自上面自然投射下來,斜斜地照亮了進門的牆壁,然後也照亮了整間畫室。幾隻鴿子停在天窗的玻璃外,不時地發出咕咕的聲音。

畫室面臨湖的是整片的窗,可以看到湖面有大船馳過,湖中間有一個小碼頭。其實這個阿姆斯特丹的水域,原來是海的一部份,後來在外海築堤,將之變成內湖。但大船仍可由阿姆斯特丹沿湖出海,只是要定時通過海堤的閘門,比以前不方便。

在窗前則是二樓的頂層,看來類似三樓的陽台,但原來的設計顯然並非如此。Frans說天氣好的話,他只要從窗口跨出去,可以到前面的「陽台」盡情地作畫。

「要不要喝杯咖啡?」Frans一面問我們,一面弄好咖啡壼,準備咖啡。他先泡了兩杯,一面說:「抱歉,我僅有兩個杯子,我等一下喝。」荷蘭人喝咖啡,常代表某項工作的開始或結束。

Frans的畫室陳設很簡單。進門處擺著許多畫架的木料及大小的畫布。旁邊還放著一張行軍床。他笑著說:「有時畫累了,不想回近郊房子睡覺,就在這裡湊和。」畫室中間則預留甚大的活動空間,當中放置一張方桌,顏料、畫筆及調色盤等這放在桌上。牆的一邊,斜靠著許多已完成的作品。他說:「我準備於十月初開一個畫展,這裡擺的是一些成品。」

牆的另一邊則擺著兩大張未完成的作品。他的作品都很大,差不多人身高度。他說:「我喜歡在大的畫布上作畫,這樣可以畫出磅礡的氣勢。」「畫大的是否難度比較高?」我問。他說:「對我而言,大小都差不多,因為要畫的在心裡已經有腹案了。在畫之前,有時候會先在其他紙上試繪一下,以瞭解畫的結構與色彩的調配。像牆上的這一張,我是以馬的軛為基本圖案,繪成七個一組。」他頓了頓,說:「我喜歡軛的形狀,那種線條有其結構上的美。我還為軛素描一張。」他把放在牆另一邊的一張很大的畫拿過來,並小心地將它展開。它大約二米見方,要兩個人才能拉平。他說:「這是由兩個軛組合而成,主要顯示其優美的線條與陰影。」

「是否每一個人都要經過正規的訓練才能成為畫家呢?」Frans想了想,說道:「也不盡然,因為畫畫還是起於創意,重要的是如何將這種創意表達出來。一個受過訓練課程的人,也許對於畫的一些原則及畫後的處理工作,如保護、裝框等較為熟練,下筆比較從容。但若就新觀念的表達方式,則因人而異。如現代美術館的作品有些完全基於創意而來,已脫離了傳統的形式了,故訓練過程可能只是協助罷了。」

與Frans在畫上作一上午的閒談,收穫不少。同時也充實了我們不少畫畫的知識。在回家的路上,我問定人說:「何時我們可以擁有一間畫室,開始執筆作畫呢?」

Friday, August 11, 2000

T-阿姆斯特丹博物館

我常常懷疑,荷蘭地處涼爽宜人的北方,為什麼要去印尼等濕熱的蠻荒之地「殖民」?也許是趕著流行吧,在四百年前他們不是也到過台灣嗎?不過當時最主要的目的獲取鹿皮、香料、木材、礦產等。除印尼外,以前的殖民地尚包括錫蘭、馬來亞等。後來因為英法戰爭,荷蘭站在法國這邊,結果戰敗了,只好將這些殖民地割給英國。紐約原是荷蘭的新阿姆斯丹,後來也不知那次戰爭與英國交換一個島叫Surinam,許多荷蘭人至目前為止連Surinam在那裡都不知道。

阿姆斯特丹博物館仍然保留當時的海上霸權史。但除此以外,這個博物館主要在介紹阿姆斯特丹的發展過程,人民生活的變遷等,有些事蹟也相當有趣。

Thursday, August 10, 2000

T-百貨公司

逛了百貨公司以後,到廣場裡來歇腳的人也很多,因為附近就有兩家大的百貨公司。一個是馬哈那購物中心,裡面陣列幾乎應用盡有。一個是在丹麥路上的De Bijenkorf,專門賣高級品。附近也有幾家量販店,如HEMA,V&D是一般性的,Brokker 是家用品。

Wednesday, August 09, 2000

T-文字博物館

我們這次到水壩廣場,剛好碰到旁邊的新教堂中有文字展覽。這個新教堂之所謂新,可能與火車站對面之老教堂之相對比較而言,其實也是舊的。但現在這個教堂已經廢棄不用。聽說這個教堂原為天主堂,後來改良教派興起,限制天主教的活動,有些天主教會也被政府沒收。這個教堂大概是其中一個。所以目前雖然開放,但也不再有宗教活動,反而當做展覽的場地。

這次剛好有一個文字展在這裡舉行。我們參觀這個展覽實際上有另外一個目的,就是看看這個教堂的內部情形。這個文字展把教堂分割成為幾個部份,包括進門大廳、展示部及販售部,顯然教堂原先的建築也很大。可惜經由這樣切割之後就無法看到其全貌。

大體上還可以看到主日崇拜的地方。有些雕像仍然存在,但似乎已不再刻意保存,其石柱及屋頂均以簡單明朗的線條為主,沒有雕刻裝飾,只留存一些繪畫的圖案。倒是講經台是經過匠心獨運,以木頭雕琢而成。由樓梯口旋轉而上,可至講經台。樓梯門及側牆的彫刻方式則很特別,一般木彫多,並採用浮彫的型式;但它是用一厚的木板為材料,彫成有深淺層次的圖案,不但厚重,而且真實。

此次文字展的內容實際上是介紹書的歷史,它的展覽方式也頗多創意,用英文字母排列,各選一項題目介紹。美中不足的是,它的排法是荷蘭文的字母排列,所以其字母所代表的意義也是荷文,而非英文。

我們都知道紙是中國人發明的,但是西洋在沒紙的時代是怎樣過來的呢?這是值得探討的問題。據考證,聖經是用寫在羊皮紙留下來的,所以羊皮可說是西洋書最早使用的材料。這種羊皮紙如何製造,這次並未說明,也許有用荷蘭文說明吧,不過其顏色均能數千年保存不變,實在令人讚嘆。中國人最早用竹簡,後來用紙,但這兩種都無法保存久遠。所以即使秦始皇當時不焚書,這些書也難逃風霜歲月腐蝕的命運。

用羊皮寫成的書及其上所做的畫,品質仍然極佳,顏色鮮明。想不到羊死了,其皮仍能留傳千古,何其有幸。這些羊皮書都已變成國寶,他們還利用影像掃描,將之放在電腦裡,作成書的樣子可以利用滑鼠來翻頁,從此不再怕蟲蛀了。

如何利用現代科技搶救已經損壞的書,這也是本次展覽中的主題。從羊皮中救回似乎比較容易,從一般紙則仍有技術性的困難。

由書的內容分類,也可以分出許多有趣的題目。例如棋譜,有人在西洋棋裡演算所有可能的棋步,作成不同的棋譜,好像武俠小說的拳譜一樣,但其步驟卻比拳譜複雜多了。

書的大小及型式也滿有趣的。有些書小到僅有一吋寬,有些書則是大書裡面有中書,中書裡面藏小書。當然書中藏手槍之類,則又屬電影上的情節了。

書中自有顏如玉,所以古代的色情書也百百種。看了有時也會令人啼笑皆非。

Tuesday, August 08, 2000

T-賞他一個銅板

在水壩廣場上,也常會看見賣藝者,他們當眾表演一些雜耍,如踩高蹺、跳火圈、爬木梯、玩摩術等等,旁邊圍了一大群人,聚精會神地看著他(或他們)表演。這種街頭賣藝的情形倒勾起了我童年不少回憶。

小時候,廟口常會有人來表演,有時也會耍猴戲,有時兼賣藥,有時候直接要觀眾給賞錢。現在這種表演方式已經式微了,想不到在阿姆斯特丹這種大城市仍然存在此類的活動。這種活動不僅單純表演而已,尚要與觀眾打成一片,相互有交集 ;所以很多表演者是樂在其中,並可當中賺些零錢。

另一種是賣唱的。拿著吉他、小喇叭或其他樂器,當眾彈唱,自娛娛人,前面擺著帽子,讓人捐錢。這種方式在酒巴、咖啡廳的最多,路邊也有。在歐洲的酒巴幾乎都是露天座,桌椅擺在外面。故只要你想唱,不管你要不要聽,也不必徵得餐廳主人的同意,就可自彈自唱。若有人感動,也許會獲得一些掌聲,或得到幾個銅板,作為鼓勵。

有些人喜歡在路口演唱,大部份是配合樂器自彈自唱,比較講究的是二、三人合音,聽起來中規中矩。有一次我在市中心的宏得公園(Vondelpark)裡看到一對老夫婦,男的拿著類似中國的胡琴,女的拿著的像月琴,他們邊彈邊對唱,那種自我陶醉的樣子,真是神仙也羡慕。

路邊賣唱在台灣是比較容易看到,但沒有阿姆斯特丹多。在台灣一般餐廳都在裡面吃飯,不容易進去,賣唱著也失去了一個舞台,不然又要經老闆允許,或與黑社會掛勾,反而把單純的一件事變得更為複雜。這是東西文化上的岐異,如何改變現有的觀念,實在也是文化界應探討的地方。

這些人的演唱,不論好與壞,大家都表現出一種容忍的態度,這是一個社會和諧的根源。碰上這些賣唱者,實不應以乞者的框框去看待他。每一次碰到時,我都多有一種鼓勵的衝動,並試圖找個銅板或一個荷盾給他。試想這種鼓勵的力量會把多少人推上舞台,成功地唱他自己喜歡的歌?

我有一位學生告訴我他的經驗:他有一次到倫敦,看人家這樣表演,他也鼓起勇氣,將他口琴拿出來,在一個咖啡店前當眾吹一曲,最後還有人拍手,讓他很感安慰。很可惜當時沒有人給他銅板。

一個銅板值多少錢?在台灣的話,有人一鄭千金毫不吝色。但一個銅板可以發揮這種潛在的力量,讓人更上進。所以下一次,如果你在地下道看到有人賣力的演唱時,不忘給他掌聲,也不忘賞他一個銅板,表示你對他們的鼓勵。

Monday, August 07, 2000

T-靜止的人

在這個水壩廣場上看鴿子可以消磨時間,然而看看來來去去的人群,也可以消磨許多時間。很多人來到這個廣場,好像也沒什麼特殊目的。也許是其他地方走累了吧,暫時在這個地方歇歇腳,也許是想看看人群吧,所以自已也投入這人群之中。

但喜歡表演的人也可以趁此機會來此表演一番,以磨練一下膽量。在廣場上最常看到的是「靜止人」。這種表演似乎要有一點禪功或一點定力。有一個人,身穿中古時代的盔甲,全身披掛,手拿著劍,站在一個小圓凳上;其面前則擺著一個錢筒,讓人家高興時丟錢。這個人在那裡至少已經站了兩小時,一動也不動,偶而會變化一下姿勢。有時候你丟錢他還會給你點點頭,但看不到面部的表情。

這種靜止人除了在這廣場外,在丹麥路上或火車站前時常可以看得到。有些是單獨一個人,有些是多人一起表演。表演時,大概都有化裝,有些除了眼珠外,其餘全身塗白再穿上白色衣服;有些則全身塗銀白,裝成太空人。他們一動也不動,固定擺著一種姿勢,就像雕塑一般。其目的除訓練表演的膽量外,亦可從圍觀的路人中募集一些零用錢。在人少的時候,若你不注意經過,你還會以為是雕像,待你會意過來時,會偌你嚇一跳。

F-鴿子的世界

在歐洲各大城市,最主要的鳥是鴿子。倫敦、羅馬、巴黎等市中心都可以看到成群結隊飛翔的鴿子。阿姆斯特丹也不例外,尤其在水壩廣場附近,鴿子滿天飛。鴿子糞到處排放,有時會掉到你的頭上,或你的衣服上。這時你不能大叫,否則人家會笑你不夠文明、沒有風度。被鴿子撒到糞還要有風度,這也是天下奇聞。

這些鴿子也都是被寵壞的一群。我看見一個人帶了一包鴿子飼料,到了廣場上,就席地而坐,然後拿出一些小米撤在他的面前。沒多久,一群一群的鴿子就飛下來了,拚命的啄食。有些跳到他的腳上、鞋子上、腿上,一點也不怕生。而在高樓的頂端,也停滿了鴿子。那些好像是吃飽了撐著,已經沒有食慾了。

有一對東方情人,看樣子是台灣來的。他將飼料放在兩手心,兩手攤開,讓鴿子自動飛到手掌心啄食。他小心翼翼地張開手,好像稻草人一樣。最初幾隻鴿子還不太習慣,後來就引來愈多了。他的另一半就不斷地替他攝取難得的鏡頭,忙得不樂乎。

由於食物太多,有些鴿子對食物變成有選擇性了。坐在我身旁的一位小姐,把吃完最後一些玉米片丟出,那些原來圍著那個餵小米男子的鴿子,很快地就圍到這邊來。鴿子只會發出咕咕的聲音,是否以此傳遞信息?不得而知。

Sunday, August 06, 2000

T-水壩廣場(Dam Square)

水壩廣場是座落於市區中心,許多遊客來阿姆斯特丹的第一個目標是先到水壩廣場來遊蕩一番。這裡位於丹麥路上,由中央車站用走路不需十分鐘就到。實際上除了丹麥街外,其他三條商店街也在此會合,造成人箤會集。此地有皇宮、有教堂、有紀念碑、有圖梭夫人蠟像館、有百貨公司,但最重要的是—有人群與鴿子。它正好是一個交通要衝,故很多活動都在這裡舉行。
也有人到這廣場來散步;也有人到這廣場來示威遊行,發洩鳥氣;但也有群人來到這廣場則是想聽編鐘的聲音。這是由皇宮頂上的鐘樓中演奏的。這種鐘聲音清脆,可以演奏不同的樂曲。坐在廣場上,不去理會旁邊的吵離,仔細聆聽這種天籟之音,是一種享受。它約每十分鐘演奏一曲,總共有三、四首曲子。

Friday, August 04, 2000

F-Let's go Dutch

荷蘭人的個性勤奮節儉,所以賺的錢也不會隨意亂花,即使在朋友面前,也不會隨意請客。所以若有荷蘭人對你說:「今晚要不要一起去吃館子?」你一定不要誤會他要請你,而只是一起吃頓飯,至於誰付錢,那就甭問了,八成是Let's go Dutch!

事實上,Let's go Dutch也有它方便的地方。在一般交際裡,若都能採用Go Dutch的方式,誰也不欠誰,不必製造人情,或者把人情一直掛在心上,變成虛偽。在平常生活上,也不會造成多大的困擾,只是較沒人情味而已。

剛到荷蘭的時候,剛好碰到女王生日,Peter帶我到阿姆斯特丹的一位朋友家。在他朋友家聊了一陣子,後來也陸續來了幾個朋友,又談著談著,直到天黑了。其中有一位滿有氣派的男士提議到附近一家意大利餐館吃晚餐,並問我要不要一起去。我看Peter 的意思是想跟他朋友一起吃飯的樣子,也就不置可否,跟Peter一起走。

在餐館裡,各人叫自已喜歡的菜,由於所有菜單用荷文,我只好隨便叫了一份意大利麵,其他人就自己喜好,叫牛排及其他的,後來那位男士又叫了一瓶紅葡萄酒。大家分喝,吃喝得興高采烈。

等吃完了,結帳付錢,侍者問如何付帳。其中那男士拿出他的信用卡出來。我心想,今晚應該是他請客了,正想說幾句話感謝話時,只見他從口袋裡拿出小計算機,然把帳平均分攤,要各人交出15荷盾給他。這時全桌人好像理所當然地照辨,也不以為意。我立即曉得是怎樣一回事:這就是Let's go Dutch!

又有一次,PBG不曉得是什麼心血來潮,舉辦一個遊湖會,遊湖完後有一個聚餐,願意的可以報名參加。我心想暗忖,參加一下他們的活動也好,於是也去報名。

總共約有十餘人參加這一個活動。遊湖是僱用一艘小型木船,去繞阿斯米爾湖的小湖區,坐船部份每人需繳10荷盾。事實上這個湖區,之前Peter早已用他的帆船載我去過,而且還繞過大湖區。不過大家興緻頗高,好像都沒去過的樣子。遊罷小湖,當晚大家決定在阿斯米爾市中心的中國餐館聚餐。

這個餐館是大陸人開的,好像也供應泰廚食物。大家坐在一個大長桌,菜色好像都點好了,所以也沒有費什麼心神。一位女待者問大家要先喝什麼。荷蘭人好像特別喜歡啤酒,我因胃的關係特別不喜歡啤酒,只好點了一壼茶,後來發現有人點紅酒,所以也點了紅葡萄酒。他說:「反正一定是Go Dutch」,叫自己喜歡吃的。

菜一道道上來,荷蘭人好像吃得津津有味,大家分吃。但說實在的,這種菜又鹹又棘,十分不可口。但也只好將就將就了。

酒足飯飽之後,很簡單,Let's go Dutch!於是侍者很順手地拿起計算機,算一算,每人12荷盾!非常便宜。我發覺Go Dutch有幾個好處:第一、不必煩惱小費,第二、大家平均分攤,很便宜。不過還有一個好處是,不必客氣,可以點最貴的菜,因為到時還是大家分攤,反而便宜!我發覺我自己似乎比荷蘭人更「Dutch」了。

荷蘭的「Go Dutch」個性用在其他地方,也發揮得淋漓盡緻。荷航最近對旅客的行李強行限制,寄送的20公斤,手提的10公斤,超過的每公斤七十六荷盾計算!定人因購買荷蘭航空來回機票,要回台北時帶了一些荷蘭餅,以致手提行李超重很多。荷航對此事也做得很絕,他們還派一個眼睛張得很大的老小姐蹲在驗關口,專門將你看起來好像提不太動的行李拿到旁邊的電子磅砰,其顯示的數字竟然可以到小數點以下二位數!

雖然那位老小姐很客氣的說:「讓我幫妳把行李提提看。」說著也沒徵得我同意,就將我的行李拿到附近的磅秤上。她接著解釋說:「按照荷航的規定,手提行李限重十公斤,妳的已經超重。我的工作到此為止,如果妳有任何意見,剩下的請妳跟收錢的那位小姐去說。」說著她就溜走了,又去補捉下一個可憐的旅客。

而那位收錢的年輕小姐說話的語氣更兇悍,「手提行李限重十公斤,那是規定!」一臉無情的樣子,一點也不能通融。所以我要帶的荷蘭餅還是出不了關,硬是被他們強行留下,只好由我帶回去 (我因為慢一個月回去)。讓我後來花了好多時間才把荷蘭餅吃完,吃都吃怕了!這也是荷蘭航空公司「Dutch」之下的後果罷。

Thursday, August 03, 2000

T-文化季開囉啦!

阿姆斯特丹之所以成為國際化都市,不在於其古老的房子,閉鎖的交通或是名貴商品街,最主要的還是其層出不窮的文化活動。這個城市的容納性很大,由從前人人皆曰不可或認為稀奇的櫥窗女郎、賭場、麗都夜總會(仿巴黎),到同性戀、大麻、愛滋等,都能採容忍的態度,而且採用其他正當活動作補足的措施。

舉辦各種文化活動就是其中重要的一項。在每年的觀光手冊裡面,阿姆斯特丹的種種文化活動節目均已清楚地排上節目表。而且隔年的重大的活動在今年秋季也開始作預告,並且接受訂座。各種活動的單張均存放在阿姆斯特丹市區內的五個旅遊局,任何人均可以到市中心旅遊局索取這類的免費資訊。

要玩觀光事業,旅遊局是少不了的機構,它的設置要方便,而且很顯著,甚至要讓外地旅客由主要道路進城時,就要有明顯的路標指引如何到達旅遊局。阿姆斯特丹的旅遊局除了熱心解答遊客的問題、提供簡便地圖外,尚販賣一些風景明信片、地圖及旅遊書籍,以維持其正常開銷。其最大功能是接受各種節目活動的訂票。它利用電腦連線,替客人找尋適當場次及座位,然後立即用電腦開票。每張預約票收手續費五荷盾。有些郵局也提供這項服務,但以較大的活動節目為主,其範圍則涵括荷蘭全境。

八月底的一個週日,我們開車到阿姆斯特丹市中心的一間英語教堂作禮拜。當進入內環時,我們發覺往市中心的路已經開始封鎖,車輛只許出不許進。我們心想,應該有什麼活動正要發生了。

記得來到荷蘭的第三天,適逢他們女王誕辰紀念日。Peter 帶我到阿姆斯特丹市區來逛街。那時電車僅能到外環,到市中心需要走路。原來整個市區完全禁止車輛通行,只有行人及腳車可以進入。那時人潮由外往內集中,整個城幾乎充滿了人,垃圾滿地,走在路上都可踢到啤酒罐或可樂罐,叮叮噹噹作響。而大街小巷變成跳蚤市場,這是荷蘭境內唯一不必登記可以擺攤的日子,大家都將家裡不用的東西拿出來賣,有些賣到最後沒人要就丟在街上。

今天這樣架式好像是另一個活動要舉行,不過規模似乎比較小,僅在內環部份。我們到教堂時,有三個警衛守在門口。定人就問其中一位到底是什麼事?他說:「這是文化季的活動。每年秋天到這時候,因為渡假的人潮大概都回攏了,各單位的新活動節目大都底定,所以趁這個活動向市民作推介。」

「新的文化季要開囉了!」做完了禮拜,我們決定先開車回家休息,等下午晚一些再坐電車入城,看看究竟。

由我們住的地方坐九號電車可以直接到達內環市中心,但今天我們僅能坐到林布蘭特廣場,就得下車。這時廣場已經擠滿人潮。林布蘭特廣場是一座小型公園,這裡以飲食街聞名,電影院就在旁邊。我們下了車,由此走向內環道路。此時內環道路上熱鬧非常,有人在路當中賣藝,週圍擠滿了一圈人。穿過賣藝的地方,又有一個戲台棚子,上面有兩個主持人,一男一女搭訕著,好像在進行猜謎問答的樣子,音響放得得大,吸引更多的人群。

我們再往前走去,靠運河的這一邊,擺著許多攤位,是從全荷蘭各地的博物館、文化中心、書店、教堂、藝術畫廊、新的文化節目製作單位等等,總共有五、六十個攤位,陳列各種活動或節目內容簡介。他們派有專人在現場為人作詳細解說。定人特地從中選擇了幾個有興趣的攤位詢問一些問題。雖然他們使用荷文,但都能用很流利的英文,熱心的回答。荷蘭在英文教育上做得相當成功,一般公眾場所出入的人,大部份均能用英語跟我們交談。

有時候,從這裡回想起我們的語文教育,我們也有諸多感概。我們的學子,由中學,而中學,而大學,均把英文列為重要科目。但實際上我們卻沒替他們創造練習的環境,不但學習起來事倍功半,而且也無從發揮。這點值得我們教育當局深思。

T-好鄰居(之二)

六月底,Peter說他朋友在阿姆斯特丹有個三間房的公寓,廚衛俱全,我們可以去看看。我們選了一個好日子,一同前往,並與屋主會面。房子雖然老舊,但設備相當齊全,除客、餐廳外,尚有一大及一小房間。廚房雖不比台北住的大,但差強人意。屋主Frans是個畫家,但後來知道他也不是真正的屋主,算是二房東。他說若喜歡這裡(這次會面算是Interview吧),他還要問一下樓下的鄰居,就是那位年青人,看他有沒有意見。

哇!多麼體貼的鄰居!我心裡在想:房子租給別人,還要先問問鄰居的意見。後來Peter 告訴我們,真正的理由是「防患未然」。

原來阿姆斯特丹的住屋狀況需由市政府調度,要租給別人必須市政府同意,或者市政府有優先權將正在排隊的人遞補。阿姆斯特丹是國際化都市,人口大量擁入,但為保留都市景觀,新蓋的大樓很少,故很難找到適當的住所,只好到市政府處先行登記。若照市政府的規定,一定要在阿姆斯特丹有正常工作的人才能租到市區的房子,而且房租也由政府規定。即使如此,等待的名單極長,早已排了三、五年。

於是,另一種暗盤出現了,房主不願讓市政府任意租給不相干的人,因此私下租給自己認識的朋友或親人;另一方面,有些租到房子的人,即使已不在阿姆斯丹工作,也不甘願就此放棄承租權,於是暗中當二房東。就像Frans一樣,他是畫家,最近因住在女友家,憑空多出了房間,故暗中將租來的房子出租。像Peter ,像我們,就這樣利用人際關係,能夠「插隊」的情況多的是。但若有鄰居告狀,就會遭受重罰。

好鄰居在阿姆斯特丹反而是一個諷刺的例子。但實際上,我們樓下的年輕人,Philips,也是一個相當上進的人。我們住在三樓,他住二樓。但我們的閣樓是屬於共用的空間,所以每次他曬衣服的時候,都要經過我們的「領土」,才能上得去。他自己有鑰匙,但每次上來時均會先敲門。高瘦的個子,濃眉大眼。碰面時則僅打個招呼而已。

有一天,他從閣樓下來,說他要離開去波蘭,研究有關書的歷史。原來他的英文還不錯,於是定人就與他閒聊起來。他說他是學歷史的,目前獲得一筆獎學金,可以到波蘭研究四個月,這給他很好的機會。

他說希望將他的信留著,他會請人來拿。看樣子,他也是阿姆斯特丹租房政策的受害人,不肯放棄承租權,所以底下的房子可能也要深鎖四個月了。

Wednesday, August 02, 2000

T-好鄰居(之一)

初來時在阿斯米爾賃屋居住,樓下住的是一位年輕人。有一天他在樓梯口與我相遇,於是相互問好,並聊天起來。他說他的名字叫Aber,在一家傢俱公司當推銷員,目前住在這裡,暫時權當這棟樓房的管家,故若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可以隨時告訴他。後來也碰到他的女朋友,她說她與Aber預定八月底結婚,現在正在準備一些結婚事宜。

過了一個月之後,樓下的房間開始在清理,廁所及洗澡間的門也拆下,樓梯間及房間開始油漆,弄得新漆的味道充滿整棟樓房,久久不散。由於樓下浴室與廁所是共用,所以房門沒法關緊總是感到不便。雖想向他抱怨,但想想他們正在整理洞房,成人之美。因此我只悶在心裡,也沒說什麼。

有一天,忽然有人來敲房門。開門一看,原來是Aber的女朋友。她手捧著一盒巧克力,說:「很抱歉,最近我們在整修房間,弄得您很不方便,希望您不要介意。這盒巧克力不成敬意,請您收下。」碰到這種事,一下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能連聲對她說謝謝,並祝他們未來的結婚快樂。她說:「我們將在教會結婚,到時我再發請帖,請您賞光。」

等定人到阿斯米爾之後,碰到他們,也與他們閒聊幾次。Aber很熱心地介紹正在整修房間的內部情形,他把樓下的房間打通,由其小陽台可以看到對街的C1000超市;天花板也重新整修中。這位年輕人給人的感覺是樸實,腳踏實地,一切都自己來。他看我們剛來不久,而且談得很投機,後來提議說要請我們吃飯。我們有點受寵若驚,因為以荷蘭人節省的習慣,不會輕易請客。他說週末要請我們到一個比較特別、比較具有荷蘭特色的地方,到時候就知道。我們想想,也答應了。

週末當晚,我們坐Aber開的車準時出發,到一家座落在A4高速公路上之公路飯店。這種飯店等於是位於天橋上,從高速路兩側均可上去,吃飯時,可以看到底下高速公路來來往往的車輛。

進了飯店,我們選了一個適應當的位子。這家餐館頗有水準,窗明几淨,侍者穿著整齊,桌上還點上臘燭,更富有情調。我們先點了紅酒,Aber開始點菜,大家便開始閒聊起來。原來Aber的女朋友就是房東的女兒,所以Aber也就是房東的乘龍快婿了。這也解開了我心中的迷,為什麼Aber能對那棟房子大刀闊斧地整理。他說:他們是虔誠的基督徒,在教會侍奉也有許多年,因而相認識,這次決定在教會結婚也特別有意義。

這頓飯帶給我們很多的信息,雖然荷蘭的菜色,並未在記憶中留下什麼印象,但由這對年輕人對結婚的喜悅與憧憬,卻讓我們十分感動,願意為他們多加祝福。

後來我們決定提早搬出,雖然係因緣巧合,但部份仍出於仁慈之心,讓他們能儘情的整理這個新家,比較沒有愧疚感,這可能也是這頓飯所帶來的後果吧。

[後記:提早搬家時,向房東提出終止合約,房東雖首肯,但後來不認帳,不肯退回五百荷盾的押金。等於我們損失了一個月的租金。後來八月底過了,沒見到他們的喜帖,我想這與他老爸有關,應該無關這對年輕的夫婦。在此,我們願意衷心祝福他們,百頭偕老,永浴愛河;而未退的押金就算我們祝賀的禮金吧!]

Tuesday, August 01, 2000

F-揚帆

(Sail在英文裡是名詞,也是動詞。中文相對應的譯成「帆」、「船帆」。動詞似乎困難些。「駕船」、「行舟」等都無法捕捉「乘風行舟」的神韻。「揚帆」有些意思,但感覺以乎只是將帆升起這短瞬間的動作,「啟錨揚帆」不夠完整。若把「揚」的意思延伸成為「乘風的狀況」,或許可以說得通。雖然中文裡「揚帆」並不常用,初用覺得有些奇怪,但在此暫用。)

Peter 有一艘帆船,泊在阿斯米爾湖邊。他早說過要帶我們去「揚帆」,現在,再兩星期我就要回台灣了,不宜再拖,我們約好九月五日看完花車遊行之後去湖邊。

時過中午,天氣仍然不太穩定。討論過後我們決定還是按原計畫進行,準備「揚帆」一番。

泊船區為一個俱樂部,離市區不遠,裡面停滿大大小小各種不同的帆船,所有帆均已卸下,剩下船體及桅桿及其在水底的倒影。整個泊船區都很安靜,除了我們,還有一、二艘船上有人在整理東西,偶而也看到海鷗飛過。

Peter的船已有27歲高齡,船艙、桅桿等都還是木質的,但因為保養得宜,都還保有相當不錯的質感。船艙裡有桌、有椅、有床、有爐台、有水槽,還有小廁所,設備相當齊全,可以供短程的航行。我們先在艙裡吃足喝飽,然後開始工作。Peter說,他今年暑假曾經駕者這艘帆船經過大大小小的運河,到北邊的艾瑟湖渡假,是一個相當浪漫的時光。渡假回來後今天才第一次再上船,需要整理的東西也比較多。我看他檢視帆船上大大小小粗粗細細的繩索、鋼纜,數目真是不少,似乎各有各的功能。看他埋頭整理,我們插不上手,只能在一旁看。然後在他的指揮下,我們合力把主桅桿樹起,將主帆掛上,再加上方向帆,所有程序大致完成。經解纜後,他走進船艙,發動馬達,我們就準備出航了。

說真的,今天的天氣並不是很好,雖然有風,但頭上仍飄著成堆烏雲。船慢慢駛出泊船區,進入水道,這是屬於小湖區,是有避風的作用。我們沿著水道,繞過一些小島,視野豁然開朗,阿斯米爾湖就在眼前展開。

這時,Peter升起主帆,張開方向帆,然後將馬達熄火,一時間耳根清淨許多。我們開始聽到風吹過耳,風吹過帆、風吹過水面,水又穩穩滑過船緣的聲音。主帆被風吹得鼓鼓地,構成一片美妙三角形的曲面,隨著船的移動,在空中與雲相映成趣。Peter是一位有經驗的業餘航海家,他一面觀察風向與風速,一面調整前頭的方向帆,並掌握舵的方向。

帆船比一般船隻令人覺得有詩意,除了它具有許多舊日情懷外,是它的外形給人一種美好的憧憬與想像,它需要人類的操作技巧,使人心存與自然搏鬥的快感。我在想,Peter喜歡駕馭帆船的理由應多少屬於這些吧?

「我自小喜歡帆船,也喜歡航海」,Peter說道:「年輕時也曾買較簡單的船,年長後則想買更大一些的船。」Peter頓了頓,又說:「這艘是當時太太喜歡,所以我買下了。現在人事境遷,本想賣掉它,但最近女朋友反而又喜歡它,只好擱著。」

舵可以決定船行方向,Peter就是最佳的舵手,他自己的人生,也應掌握在他自己的手裡,決定自己人生的方向,不是嗎?

Peter最近也被凡事所困擾著。在船行中,我們的談話也涉及個人的人生觀。實際上,這時說話也好,不說話也好,都顯得很自然,很合宜。因為四周只有這些溫柔的自然聲,我們說話時,自然也就有點輕聲細語。

「船齡27年,但船身看來為仍然會頗新,怎麼個維護法?」我問道。

「啊,這是因為每年都要重新上漆,以保護其表面,由於泊船的地方是一個俱樂部,他們有提供這方面的服務。」他解釋說。

「可是,這樣年復一年的油漆,船會不會愈來愈重?」

「不會,上漆以前先要把舊漆刮掉,然後再重漆。刮漆事實上是最費力、且最頭痛的部份,因為需要許多人力及時間。」

「荷蘭多水,較大的運河水道邊都泊有船隻遊艇,荷蘭人擁有船隻的比例是否很高呢?」,我試著想多瞭解一些相關的統計資料。

「比例高或低我也不知道,但我估計應該不到10%,這已經包括了各式各樣的船呢。」Peter想了想,回答道。

「早年阿姆斯特丹市內交通多靠船隻,這表示數百年前城內居民自有船隻已經很普遍?還是渡船業很發達?」

「我猜比較可能是後者」

隨興的談話在輕風細波的湖面上真是舒服極了。Peter 手不離舵,時時微調方向,也是全然放鬆的樣子。忽見不遠處,有些船帆大概經過特別設計,被風吹起時鼓得圓圓的,帆上有鮮艷耀眼的圖樣。Peter說,這些圖樣大部份都用電腦設計,比較有鮮艷的圖案。

這時發現,湖面上大大小小的帆船還不少,零零星星地散佈四週,顯得很悠閒,有幾個年青人在駕風浪板,也有幾艘汽艇駛過,其中有兩艘開放式的小艇除了帶來馬達吵鬧聲外,還有一些少年人的歌聲。他們顯然正在舉行湖上party,也不在乎他們的歡鬧正在干擾其他人努力追尋的寧靜休閒。

從與Peter的談話中得知:阿斯米爾湖是個半人工湖,原來人們從這裡挖取泥媒作為燃料,冬天取暖。不用泥媒之後,放水淹滿,用來調節運河水量,也供作這地區民眾水上運動與休閒的場所。也因為泥煤的關係,湖水呈茶褐色。雖然無法清澈見底,也不是碧水,它依然能夠充份反映天色。

這時,我們發現在天空那股厚重的雲已逐漸散開來,微弱的陽光有時會穿過重雲出來「給些顏色」,也帶來些許的暖意。看來好像天氣還不壞!

但是遠方又出現了一些凝重的烏雲,雲層中灰鉛的色還往下連接到地平線:那邊已經下雨了,而且這片雨雲似乎還直直地朝我們這個方向過來!我們開始轉向回航,這片雨雲雖說不上是「追殺而來」,卻是「尾隨而至」,不久驟雨就急急地下來了。我們趕緊躲進船艙,關上艙門,從艙內的玻璃窗向外看雨景,另有一番趣味。

雨珠頗大,打在船艙的屋頂,滴滴答答,聲音有如樂隊的急奏曲。船艙之外,雨則穿空而來像銀線似地射進水波裡,每粒都形成小小的漣漪,浮懸在水面上。船駛入島區,各種水生植物、水禽都多了起來。幾隻水鴨照常在雨中嘻戲、捕食,並把身體藏在水中比賽潛水技術,為週遭增添了不少熱鬧氣氛。

Peter 再度開啟馬達,將船緩緩駛入泊船位。雨勢正好在此時歇息下來,太陽也再次露臉。我們開門出去,一同協力將船泊好、繫好。等帆收下時,已經下午五點了。

Monday, July 31, 2000

F-科學公園(Science Park)

我們搬來的地區是阿姆斯特丹東南角的地區,地名叫Watergraafsmeer的「科學公園」,這區的街道全以科學家為名。我們住的是伽利略花園街(Galileiplansoen)。看來我們是與伽利略這位偉大的物理學家相當有緣。他是最後遭受宗教迫害的人物,這也是我們歐洲旅行到他當時被迫害的教堂裡,特別為他感嘆的原因。

與伽利略花園街垂直的是馬克斯威爾街,鄰近還有愛迪生路、阿基米德路、牛頓街、哥白尼街、愛因斯坦路、馬可尼大道、蒲朗克、克奈氏路等等。還有一些對我而言不知名的科學家,有些是新的人物,但有些是因為轉為荷蘭文後,即使認識的也變成新人物了。

對於這種命名法,長住在這區的住戶是否會因而感到驕傲則不得而知。他們之中,是否有人費心去查考這些街道名稱背後的諸立科學巨擘的生平事蹟?他們的科學素養是否因此而提升?無論如何,被用來做街道名的人應該是值得紀念的重要人物。或許以後會有音樂公園、文學公園、電影公園或籃球公園等等之類。而貝多芬街、馬丹那路、費雯麗街、李白路、杜甫街、喬登大道等等均可能在某國、某地區出現了。

本區的綠地甚多,但建築物最高只有三層樓,各建築物似乎也相當和諧地輝映著。我們平常上街都需經過一條寬廣的林蔭大道,它是公園的一部份,中間有一條運河穿過,許多水鴨在河中游蕩。公園的四週的樹叢裡常有野兔出沒,亦可見到各種鳥類,數目最多的是鴿子,常群集在一起,爭著行人投給他們的食物,一點也不怕生。我特別注意到一種巨大的鶴,平時縮著頭,收著趐,全神貫注地望著運河那個方向。它立著的高度就大約有50公分,振翼飛行時,全身開展,感覺就更巨大了,有如大鵬展翅。在運河的一邊,常看到一個人在垂釣,他手握著釣竿,靜靜地坐在椅子上,一動也不動,我們看到他在那裡釣魚的機率和看到這種巨鶴差不多。

當然這裡真的有一個地圖上看得到的公園,其名稱就是科學公園,裡面全是「自然科學」的範疇,更好的說法大概是「自然生物科學」。公園邊上有棟巨宅,正在進行整修,公園的大門也正在修繕之中,外面看來並不起眼。進去園區之後,只看到一條筆直的柏油道路,路面不寬,兩旁各種植一排高與天齊的大樹,平常可以聽到風在樹梢間的細語。公園裡,另有一些步道穿插其間,可供人散步。配合運河的水道,展出自然的沼澤生態,野鳥悠游其間,並且自在飛翔。

公園區分為幾部份,有森林區、草原區、有動物棲息區,但其區分並不明顯,故遠觀如雜草叢生,細看則有自然的野趣。有些地區,大樹茂密形成濃濃的樹蔭,並在河面上留下清晰的倒影,把市區的高樓遠遠地拋在背後;有些地區就只以草原型態存在,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雖不見得是雜草叢生,倒是看到野花處處,群蝶紛飛。路旁備有板椅,可以讓人歇息,也有柏油小路供腳踏車自由來往、馳乘。這些自然的形態,可說是這個公園最令人驚奇的特色了。

第一次接近這個公園,就聽到草叢裡有啾啾的小雞聲,仔細一瞧,果然是母雞帶小雞。進了公園,雞的數量更多了,有白的,有黑的,有花的,還有好幾隻尾羽翹得老高,昂首闊步的公雞。有些則是矮種雞,走起來伶巧可愛。這些雞大概是從哪個人家裡偷跑出來,在這裡找到了食物豐美的天堂,就此定居下來。我們每次去都可看到一些羽翼稍豐的小雞,正在尋求食物。這些雞的族群似乎日漸擴大,好像沒有任何天敵。我心裡想:這些雞到底在這裡「落戶」已經多久了?這裡冬天很冷,它們熬得過嗎?走了走,忽然覺得自己為他們想得太多了。

不過這些大雞小雞,倒是帶給小朋友們許多歡樂。他們把手中的麵包拿來餵食,看著許多小雞窩在母雞旁寸步不離的模樣,又憐愛又膽怯。對於一個城市的小孩而言,這可是他們難得的好時光。

Saturday, July 29, 2000

T-De Hoge Veluwe國家公園

離阿姆斯特丹東南邊,車程約一小時半的地方,有一個De Hoge Veluwe國家公園。公園的面積5,500公頃,有樹林,有原野,看起來有點像美國西部的荒涼景像。遊客可以開車入園,但必須付額外費用;若僅在門口停車場停車,一整天2.5荷盾即可。公園裡有42公里的自行車道,可以讓你騎自行車奔馳。比較具特色的是:公園裡備有900餘輛單速、腳剎式的自行車,全部漆成白色,供遊客免費騎用。只要你中意,你就可以騎著在園裡走。但這也常發生一個問題,有時你挑好一部高度適中的車,騎到另一個停車場後,可能又被人騎走了。

這大片土地中除了自然地景、野生動物之外,最重要的是一個Kroler-Muller美術館。這整片土地和藝術收藏原是K.M.家族的私產。後來,他們把這片土地連同收藏的藝術品全部捐給國家。這些藝術品多屬近代名家之作,其中包括多幅梵谷的名畫,例如「露天咖啡座」即收藏於此。美術館座落在公園之中,是一平面的建築。進口處擺著一個巨大K字的紅色鋼架作品,代表這個家族的第一個字母。此外,戶外仍有其他擺設。有一個黑色的銅像,與真人同大,穿者大衣、挻著肚子,站在路口旁,眼睛一直看著樹上,若有所思,問他到底看什麼?鳥或樹葉?都不知道,不過總覺得是相當有「思想」的人物。

室內展覽品則採用天窗採光。在這裡看畫感覺真好,光線從頭上大片灑下來,自然鋪陳在作品上,不用搖頭擺首,掙扎著擺脫一般投射燈常在畫上造成的燈影。缺點是天空中有雲彩掠過,遮掩陽光,室內光線就會突然暗下來,好像滅了盞燈,等雲彩飛過,陽光再現,又像加了盞燈。這樣乍明乍暗也是另一種趣味。

另外,還有戶外雕塑公園,佔地21公頃,也是這個美術館的重頭戲。這公園實際上也是森林的一部份,裡面也有丘嶺高地。19世紀到20世紀間之主要彫塑藝術家的代表作都收列在此。每件作品都很大,依地區景色配合搭設,將藝術的時空延展到戶外,展延到天空。和風煦日,綠草如茵,樹上鳥鳴不已。不時,還有不怕人的小野兔來湊興。在這裡,我們可以隨興或走或息,或坐或臥,從各種角度欣賞這些作品,充分享受與藝術作品共融於同一時空的感覺。

比較有趣的作品如杜布非的城堡,佔地百餘坪,以玻璃纖維做成,有如城堡。人可以從很小的門和梯階進入頂層,上有高低層次不規則的表面,上繪以黑白之「杜布非紋」。人在上面,或站或坐,或獨處或群集,都是作品之一部份。

不遠處,遊客中心有一座「地下博物館」(Museonder),顧名思義,這座博物館介紹的東西是地面下的世界。建物中間是一株樹齡135年山毛櫸樹的樹根系,覆蓋面積近80平方公尺。我們拾級而下,進入樹根下的地下世界。狐狸窩、地鼠食蚯蚓、化石、土壤結構、地下水的問題、冰河地形、地底的世界等等,均有詳細的介紹。我深為這所博物館的展覽創意所吸引。當然,那個樹根是怎麼弄出來的?也是一個有趣的技術問題。

這裡是荷蘭地勢較高的地方,實際上也構不成一個丘嶺。荷蘭全國翠綠,此處卻有許多砂地,甚至流砂,為什麼會這樣呢?留給地質學家去傷腦筋罷。

我們騎車到公園最北端的St. Hubert Hunting Lodge,已經超過下午五點,大門已深鎖,無法入內,但從外觀看已覺宏偉壯觀。這是一個類似城堡的建築,前臨一個腰子形的小湖,實際上由兩個湖串連而成,故從遠處看,它好像建在湖上。前湖有許多野鳥,湖面有許多白鵝戲水,遊人常在岸邊供給食物,於是群鵝峰踴上岸,紛紛爭食。

由於時間已晚,我們只能到堡前大門往內張望,悵然而返。聽說內部更是座藝術精品,錯過了有些可惜。

在我們跨上腳踏車返回的途中,天空突然開始飄雨,風聲越過曠野,呼嘯而至,一路上風吹草偃,但見樹葉紛飛,芒原翻騰。雖然不是很冷,卻也是夠讓人覺得衣衫單薄。我們急急加速,希望趕在雨勢變大之前,進入較為濃密的森林。生活在都市裡,我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快踩踏板,這樣接近原野,又這樣急切地想脫離某一種自然界的威脅,進入另一種自然的庇蔭與保護所。

等我們騎到公園入口處,停好腳踏車,烏雲已經掩襲而至。我們迅速上了車,急忙尋找回家的路。此時大雨開始傾盆而下,沿途風雨大作,為我們週六De Hoge Velewe國家公園之行劃下一個美妙而壯觀的句點。

一天騎了二十多公里的自行車,在美術館及雕塑公園走了幾個小時,又碰上雷電交加的雨勢,忽然感覺整個人的身心都健康了起來。這樣自然與美術的結合,回想起來,真是不錯啊。

Friday, July 28, 2000

T-阿姆斯特丹的家

阿斯密爾的房間太小,兩人住略感擁擠。因此我們在七月初就搬到阿姆斯特丹去了。

我們在阿姆斯特丹住Galileoplantsoen 129號三樓,上面還有閣樓,是和樓下住戶Philips共用的晾衣和貯物空間。房子已有80年高齡,樓梯間很陡、很窄,又沒有自然光,只靠幾盞昏黃的燈泡照明。又為了節省能源,通常這些燈都是不亮著的。門鎖和鑰匙大概也都是幾十年的古董,開門、關門還真需要些技巧和耐心。

一間最大的房間大約有八坪,有落地窗、陽台,但因地處「邊陲」,又沒有暖氣,作臥房不好。裡面有一張大方桌、工作椅子、一個書櫥、一具台燈。丁樹使用電腦、整理資料都很方便,我們稱之為工作間。

我們的生活空間總共有18坪左右。房東把所有的牆、窗框、窗台、壁櫥門都漆成白色。加上白色的布窗薕、灰色地毯,連吊燈的燈罩也是白色的圓形紙燈籠。他並提供了一些簡單的傢俱。我們動靜於其間,或隨意放上一束花,三、兩盆栽;或將架上的書排列整理一番,就像更換了畫廊裡陳列的作品。我們自己就是作品,自己創作,自己陳列,自己欣賞。Frans不希望我們做太多變動,我們在此暫居,其間又常常外出旅遊,也沒有什麼變動內部的意願和能力,正好兩相配合。

房子的「中原地區」進門是一小玄關,卻是「四通四達」。四道門,分別引向生活的四種基本機能之所在:臥室、起居室、廚浴和廁所。看了這房子,我們才逐漸了解當初Peter幫我們找房子時的用語:某公寓有三個房間,某房有二個房間,…。原來這些老房子的隔間不如新房子那麼整齊明確。例如我們這裡廁所就只一個馬桶,連洗手池都沒有。洗手、洗臉需用廚房裡的龍頭和水槽。「浴室」是放在廚房一角的淋浴小間,有張浴簾擋水。我想若是還沒有這種方便的「移動淋浴間」,要洗澡大概就是在廚房裡放一個大桶,注入熱水,像早年美國西部拓荒電影裡所描述的那樣?!

這個廚房雖要和浴室共用,卻是個可愛的空間。狹長的二坪多,朝西南的一面有兩面窗,窗外是鄰居的後院,愛花的種花,愛菜的種菜,倒也是花菜茂盛,一片欣欣向榮的氣象。Frans在這裡也舖下了「畫廊基本色」:白色的百葉簾、白色的冰箱,爐台、流理台、烤箱、微波爐、熱水爐等也全是白色的。其他必要的部份非黑即銀(不鏽鋼)。

這些東西都是「具體而微」;體積不大,但具備基本功能。冰箱只及腰部高度,冷藏、冷凍部份都經常結冰。冰箱上面放一個可移動式大爐台,上有四個爐嘴,但無法自動點火。Frans預備了一大盒火柴,可以使用人工點火。哈!火柴先生,好久不見。

這裡有基本的碗盤刀叉匙,加上我們從台灣帶來的兩雙筷子,吃飯的傢伙已可湊數。Frans提供了幾隻鍋子,雖有一隻平底鍋,但究竟無法和「鑊」的多用性相提並論。烹飪的用品以一支木匙鏟為主。這次我體會到平時在家裡用的烹飪工具還真不少,新到一個環境裡許多順手的工具驟然沒了,好像關公沒了關刀,怎樣也舞弄不起來。但是戲碼總是要唱下去,於是手上有的少數幾樣東西也發揮多樣的效用。平時切水果的小刀還要刨皮、切菜、切肉;平時在鑊裡炒煮的東西要移到荷蘭燉鍋裡攪,有些菜還要來發明新煮法,如此「東挪西借」,也是有趣的經驗。

起居間有兩面向東的大窗,臨窗有一張圓桌,四張椅子。只有我們兩人時,一人坐一張,還各有一張擱腳。兩張單人沙發,一個13吋小電視放在房間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這張圓桌可是我們生活的重心所在。它是飯桌,我的工作桌,Peter 或Frans來時的咖啡桌、茶几。

起居室的一角置有取暖用火爐。荷蘭人性簡樸,故臥室房間通常不用暖氣,他們認為這樣比較健康。這個火爐高約一米,為圓筒型,外殼是黑色的金屬,廢氣直接排至煙囪口,平時有風時,會由煙囪傳下來呼呼的風聲,好像單管的管風琴一樣。其燃料為自來瓦斯,但需用火柴點然。荷蘭的氣溫即使在九月份仍然甚低,我們常因冷得受不了必須使用火爐。當火爐點燃時,常會與外面的風聲、雨聲產生共鳴,好像晴雨計一樣。這種暖爐除取暖及供我們烘乾衣服外,後來又開發另一種用途,即是泡茶之後,將茶壼置於其上,可以保持茶水永遠滾熱。

從窗外看去,面對街房子的紅瓦屋頂大約佔掉一面窗的五分之二,另一面的一半是一棵高瘦的樺樹,其它的景觀就是天空。這是造物者的畫布,他用風做畫筆,用陽光做顏料,揮灑這塊巨大的空間。晴天時,大大小小朵的雲彩在這片湛藍的畫布上,展現出與時俱變的立體動畫。大大小小的雲,團團片片地懸著、飄著,形狀變著,顏色變著,除了不同層次亮度的白灰,還有鑲金帶銀的時候。

晴天時,這個房間裡總是明亮的。當大片雲團掠過之時,房裡會陡然暗下來,印在牆上的窗影隨之消失,雲過去又恢復原有的光亮。太陽由東往西移,上午,陽光還曬進整個房間,午後就逐漸退去。

我喜歡坐在窗前,沉浸在這滿室溫暖的明亮裡,經驗著雲朵馳過帶來的忽暗忽明,經驗著太陽的軌跡---「不,」我心中的科學家說:「應該是地球的軌跡,太陽不動,是地球繞日」。「唉!管他呢!」我心中另一個聲音說:「別管誰靜誰動,反正以我為基點,光線在移轉,這些光讓我喜歡,這就是了。」

陰雨時,整片天變成整片鉛。畫筆、顏料盒都被收起封存。這時我通常拉起窗簾,亮起室內的燈光。雖然我很喜歡雨天,喜歡聽那淅淅瀝瀝的雨聲,但鉛色看多了還是會令人心情沉重的。

窗是木製的,歷史也很久了,但氣密性還是很高。我想當初這樣的設計是為了冬天禦寒,但是窗子一關,不但寒氣隔絕在外,同時也把窗外的風聲、鳥聲、人聲、車聲都隔絕了,變得好像很遙遠。在這寂靜裡,我聽得到鐘錶移動分秒的腳步。

我在廚房架上找到一個小鬧鐘,是那種要上發條才會走的機械鐘,把它擦拭乾淨了,捲緊發條,它就可以走一天多。20多年前曾經有過這樣一個小鬧鐘,但是搬過幾次家,早已不知去向。後來的鐘錶都用電池,走起來寂靜無聲,一走好幾個月,甚至上年。這個小鐘倒是攪起了幾許舊日情懷的漣漪。

我們在荷蘭的家,很簡單;我們在荷蘭的生活,很單純。能過一陣這種比[蜜月還蜜月的日子,真是很大的福氣。

T-游泳池

我和丁樹都喜歡游泳,在台灣時,有一段時期我們幾乎都到台大游泳池去游。所以他先到這裡時,我極力地要他找一個可以游泳的地方,後來他因選擇晨跑當主要運動,這事就不了了之。

有一天,我們開車前往阿斯米爾的游泳池。荷蘭人管游泳池叫 (De Waterlelie)。阿斯米爾游泳池就在運動公園裡面。我們進門後,向看門的小姐問道:「我們要游泳,要怎麼辦?」小姐似乎對我的問題感到興趣,因為沒有一位荷蘭人進門會這種問法。而她也可能對我們這兩位外國人來這裡游泳感到好奇,因為這裡乎幾乎清一色是她們本國人的天下,不是白皮膚的就是黑皮膚的。

她很親切的說:「每次游泳六荷盾,買十次票只要五十荷盾,五十次票二百荷盾,多次票可以多人共用。」我算了算,好像十次票較為合適,我們兩人合起來只要游五次就結了。於是我們決定買十次票。她在十次票上打了兩個洞洞,表示已經用了兩次,並且告訴我們說:「你只要跟著地面上磁磚的顏色走就可,白色的地面可以通到游泳池,灰色的地面可以通到大門口這裡,應該不會迷路的。」用顏色辨路,一般工廠的顏色管理,想不到在游泳池裡也用上了。

進入大門,就是男女分開的更衣間,然後又合在一處。東西可以放在保險箱中,但必須備有一個荷盾的銅板,取回衣物時,銅板可以退回。許多博物館的保險箱也用這種方式,但取回物品時就不退回銅板了。

沖涼設備設於進口之走道上,每按一次鈕,溫水可以噴約一分鐘,然後自動關閉,可以節約用水。水是自屋頂上沖下,可以罩住整個身體,也可省掉不少空間。

這間游泳池分為室內池及室外池。室外池視氣溫狀況開放,大概僅有夏天時段,但由這裡的夏天有時氣溫仍低,開放的時間較少。戶外游泳池為五十公尺的水道,共有六條,上有高空跳水塔。池的水質清澈靛藍,令人感覺無比的清涼,有忍不住要喝它一口的欲望。戶外亦有一個兒童池,面積較小,許多小朋友拿著游泳圈玩得不亦樂乎。

室內屬溫水游泳池,故四季都開放。分為三個大池,較小的供很小的小朋友玩水;中池較大,也有滑水管道,可以溜水到室外,然後再溜進來。這是讓一般小朋友玩水嘻戲的地方,其水溫較高,約在28度左右。另外一個大池有六個水道,但長度僅有廿五公尺,水溫約在22度左右,是供一般人長泳的地方,水道之間均有隔波線,水波不興。池內深度分二波段,前半段深度較淺,可以站立不致沒頂,後段較深,可供跳水之用。

這個游泳池稱為兒童遊樂池更為貼切。每天到這個游泳池裡來,聽到的,看到的都是小孩子的遊戲聲、尖叫聲。室內還播放熱門音樂,更增加遊樂的氣氛。有一些小小孩都是大人陪伴在一起玩水的,可以說是親水池。

水的循環系統似乎也經過良好的設計,新鮮的水由池底湧上來,回水則由池的兩側自動溢出進入回水道中。故能維持池水的乾淨,不致有雜質沈澱在池底。

在台灣的游泳池通常規定泳客必須戴泳帽,以避免頭髮掉落。這裡好像沒有帶泳帽的習慣,每個人只將頭髮紮好,就下水去了,大概是這種循環水系統有特殊的除雜功能吧。

很多荷蘭人來此游泳,以玩水的居多,或者坐在池旁閒話家常,渴了就到前面的巴台喝冷飲或咖啡,把游泳池當海灘玩,所以室內尚闢有紅外線室,讓人曬曬皮膚;不過這部份要另外收費。

泳池的設備也不錯,水道雖然短,但在壁上都有大型的數字鐘,一個以六十秒計時,一個以實際時間計時,讓你自己知道自己游完一個水道所需的時間。水道盡端也有廁所,讓你膀胱灌飽水時,不致跑得太遠。

就我所知:在台中也有一些私人游泳池,場地較小,但有三溫暖設備,每次收費要二百元以上,台北地區除台大外,我沒去過,相信費用更高。這裡的場地大,管理好,每次收費僅台幣約八十元,算起來還是這裡便宜多了。聽說阿斯米爾的居民生活相當富裕,故稅收也比較多,這也是它收費便宜的主要原因。

Thursday, July 27, 2000

F-花卉拍賣巿場

住在阿斯米爾的時光,雖然孤獨但仍有自娛的空間。我每天早晨六時起床,然後開始到附近慢跑,每次約跑一小時,所以體重也降低下來。由於小鎮並不大,所以每三次以不同的路線輪流跑就可跑完全鎮的大街小巷。

然而鎮郊的西側唯一沒跑過的地方是就是花卉拍賣巿場,這是全世界花卉拍賣的集散地,很多人來參觀都指定要來看看這個拍賣巿場的作業狀況。於是有一天,我下定決心要進去跑跑看。

由住家到拍賣巿場約需跑廿分鐘。以往跑到這裡他僅是路過,沒刻意窺其堂奧。六點開始,天早已很亮,在五、六月太陽出來特別早,但也下山特別晚,全鎮的人實際上仍在睡夢之中。然而上這裡早班的人員及工人已陸續進場,他們大部份騎腳踏車上班,帶著輕便午餐,在晨曦的陪襯之下,顯得朝氣勃勃。

阿斯米爾花卉拍賣巿場是一楝整體性的單層建築,其地板面積總共有七十五公頃之多,這可能到目前為止世界最大的室內面積。道路及各項週邊設備均環繞在這棟建築而建,進出車輛以大型貨櫃為主,故道路寬廣。建築物四週均設有貨櫃進入的通道,車輛倒退之後,其車台下緣剛好與門檻高度對齊,使貨櫃能自由裝卸。

沿著這樣大的建築物週圍跑步是一種奇異的經驗。開始時真怕會跑不完,而若跑不完怎麼辦?它僅有兩個出口,前門設於N231公路上,比後門更遠;後門則鄰近住宅區,所以很多員工均走較近的「後門」,再進入拍賣場。

我從後門進入,往東先繞一個半圈,約耗掉另外二十分鐘。這個地區主要設計給車輛通行,要跑步有時要與車爭道,有時也感到挺危險的。繞到前門之後,情況較佳,但道路彎曲,路面變化很大。等到繞回西區時,似乎已精疲力盡了。回到後門,再回到住處,耗去二個小時。

實際上我參觀過阿斯米爾花卉拍賣場。一般參觀還需買門票,每人七荷盾。但參觀的路線只是在其當中之走道,可以綜觀全場,以及拍賣過程中之拍賣鐘。如果自己從側門進入,則可看到運輸鐵架來來去去,有些裝滿鮮花,有些是空架子。工人忙進忙出,把這些運輸架一台接一台,有時接到三、四十台,然後用電動車拖帶,好像一條長龍,彎彎曲曲地往要送的地方去。多餘的空架則放到外面的空地上。待拍賣的鮮花則送到鐵軌,然後由鐵軌帶動,進入拍賣室。拍賣完的花卉,經分配整理好後,再分別送到經銷商的攤位裡。

「拍賣」好像是一項古老的行業。有人要賣,有人要買,但總是要把這不相干的兩者湊合在一起,並且讓他們心甘情願地在一個價錢下,「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地成交。阿斯米爾花卉拍賣巿場幹的就是這一行業,而且做得相當出色。他們利用電腦湊和這項交易,快速而精確。

在拍賣室裡,每一分一秒都是最重要的時刻。每個拍賣室中,均設有類似劇院內的觀眾台階,台階上有舒適的桌椅,上面有電話,有麥克風,也有電動按扭,如果那些坐在觀眾席的人是在打電動玩具,那一點也不假,只是他們在玩的是以各種鮮花為籌碼,如此而已。

這戲碼實在很簡單,舞台上並沒任何舞者,當然也沒有配樂,只有緩緩而來的各式各樣的鮮花,裝成一束,多束裝在一個標準的塑膠盆,多盆放於標準的活動鐵架。這裡一切講究標準化,連鮮花的品質、種類、甚至花容、花色也要標準化。活動架分為三層,各層放滿鮮花,羞漱地躲在塑膠盆裡,她們就是這場戲的主角。活動架分成三行排列,從後台緩緩沿著軌道走出,走到台前,向觀眾鞠個躬,然後從台前分兩旁走出。有時候,有一個人會將其中的一束花拿出來,讓觀眾瞧瞧。沒有聽到任何掌聲,但從此她們的名分已定,從此命運也被註定了。

在舞台上方,掛著三個大鐘,是鐘?看起來也不像,只是三個大圓圈圈,邊緣畫有刻度。聽說以前是有指針的,所以有點像鐘。現在指針已被換成了電動的亮點,其動作比指針更為快速。仔細瞧瞧鐘面的刻度,它是從90,噢不,100開始,90,80,…,然後又回到0。這是什麼意思?這是那個外星世界裡用的鐘?而且是由100往下數起,數到零,為什麼不從零往上數,數到100?荷蘭人可能真的有外星人的血統!

再仔細一看,三個鐘事實上不相連貫的。他們好像各自為底下那三個軌道上的鮮花負責,因為當鮮花出現時,在其頂上的鐘的上方,會同時秀出幾行荷蘭文,上有花卉的名稱,也有價格、數量及各種代碼。這時亮點開始往下走動了,90,80,…,緩緩下降。忽然間在60的地方停止了。這時在鐘的內面則顯示一些數字,好像是價格、數量、及一些代碼。然後亮點又重新回到0點。再由90,80,…,往下掉,這次到50才停止。這是什麼意思?

解說員說:這就是拍賣的過程。利用鐘的行進期間,來湊合價格。鐘上面的資料是由電腦打出,因為每個運輸架為一個單元,內都有編號,其產地、品級、參考價格等存在電裡,只要該批鮮花上場,電腦立即知道,並將其相關資料顯示,供「觀眾」參考。當鐘開始起動時,就是拍賣的開始,亮點在90時表示依參考價格的百分之九十成交。此時坐在觀眾席的拍賣者會緊張地等著,太早按時,他需以高價買入;太慢按時,別人會搶先標走他要的鮮花,讓他空手而歸。當亮點停的時候,表示有人按下了,願意在亮點停著的那個比例價格下成交,於是鐘內顯示這個按的人的代碼,然後由該人決定要購買的數量,這數量有最低限制,所以按的人不能反悔不認帳。若該批鮮化仍有剩餘,則亮點重來一次,等下一位購買者。

「為什麼不從0往高拍賣呢?」喔,這是一個好的問題,但也是一個技術性加上心理性的問題。解說員好像很有把握的樣子。她說:基本上,花卉不能保持長久,要越快找到買主越好,否則鮮花要立即變成糞土。「妳有沒有想到如果那亮點由100往下掉,掉,掉到零的時候,那些花如何被處理嗎?」我搖搖頭。她說:「當成垃圾!這也是每天我們有37噸垃圾部份原因吧!」我心裡想,這不是暴殄天物嗎?她接著解釋說:往高拍賣,有些買者會心存觀望,反正他只要加人家一點點價錢就可把別人期望貨品標過來,如此一來一往,雖然價格可能會高些,但速度減緩許多,對鮮花大量拍賣的過程不利。採用這種往下拍賣制,買者僅有一次的機會,他必須看準市場,而且速戰速決!

阿斯米爾拍賣市場的鮮花拍賣數量連年成長,最近又要在其緊鄰的南區興建另一座同大的拍賣中心,連成一氣,其成功實非偶然。

一朵玫瑰在東京市場多少日圓?一束康乃馨在羅馬賣多少里拉?水仙花在台北賣多少台幣?也許你不是花商,可能對花卉的價格毫無所知,但往往這些價格早在阿斯米爾拍賣場已經決定。這個花卉拍賣市場決定了世界百分之六十之切花消費量。換言之,全世界六成的切花是經過阿斯米爾拍賣市場拍賣成交的!而它所拍賣的花卉,在廿四小時以內即可以空運達到消費市場。

荷蘭航空每天陸續由近在毗鄰史基輔基場起飛,大部份載運的不是人,而是才剛從拍賣場裝貨的花卉!拍賣後的切花直接在這裡裝上貨櫃,然後運到史基輔機場。這條路線好像是一個永不休止的共生轉換系統。切花就像流體一樣,但比化作白雲還快,可以迅速達到全世界各落。與電腦結合,與資訊結合,與硬體結合,荷蘭人深通國際貿易之道。

最近他們也有一個計畫,就是從地下挖一個隧道,由阿斯米爾直通史基輔機場。如何這個計畫成功的話,將來的貨櫃運輸可能要用地下電車進行了。整個系統的流通速度將更為快速。

F-公園

平心而論,阿斯米爾鎮就像一座公園。因為它到處都是草坪、樹林及花園。道路兩旁,種有行道樹,其樹齡都已相當久的年代,有時在運河邊種下垂柳,樹影相映,蔚然成趣。在路邊的住家院子裡,隨時可以發現奇花異果,紅色、紫色、白色、黃色,讓你賞心悅目。

雖然如此,阿斯米爾仍然有其所屬的公園,其面積約達六十公頃。公園劃分為數部份,一半為運動公園,裡面有多處足球場,其中之一較大,具有觀眾席。有一游泳池,有一迷你高爾夫練習場及一座規模甚大的乒乓球場,可供許多球隊在內比賽。真正的公園面積大概有二十公頃右右,但與台北任一個公園相比,也不遜色了。

公園裡較有特色的是兒童家禽動物園。裡面飼養的都是一般家禽,但對市區兒童而言,則已如珍禽一般。家禽包括公雞、母雞、鵝、鴨、牛、羊、兔等等。這些動物都可讓小朋友接近、觸摸或擁抱,讓他們享受與動物為友之樂。

有些小朋友的活動也常在這裡舉行。如繪畫、寫生等等,小朋友或坐或臥,可以過得甚為愉快的一天。他們也讓稍有智障的人來管理這個動物園,使他們利用這種機會,與人接觸,讓這種環境對他們有醫療的作用。

公園裡有運河,可以行船。中間有兩條小徑,行人可以信步其間,觀賞公園的景色。公園裡的樹,濃密成蔭,把公路的噪音,阻絕於外,引來許多飛鳥棲息。烏鴉、鴿子、喜鵲、麻雀喜歡飛來飛去,聒噪不止;只有長頸鸛,喜歡單自沈思,偶而振翅而飛,另找對岸一個可以沈思的地方。野鴨更是群集在水中,在草叢裡,在岸邊,有時也會起來飛翔。運河的一端的小池塘中也有天鵝,成對地在水中嘻戲,圈起陣陣漣漪,讓自己的倒影在漣漪中變形。

公園裡應有的寧靜,這裡幾乎都有。靜靜地坐在長板凳上,你可以發覺這個公園的可愛處。尤其在清晨,沒有人打擾,這個世界完全屬於你擁有。望著運河中的水,在那裡靜靜地躺著,你看不到水中的魚,但你卻可以看到藍天,看到白雲飛,飄然掠過樹梢。感覺上,整片綠色大地,也在藍天之上,也在藍天之下。

運河上有座木橋,弓著身子,跨在兩岸上,與水中的倒影構成一個圈圈。橋的一邊有棵老樹,守護著橋墩,橋的彼端,順著翠綠的山坡,可以看到小朋友的家禽動物園。運河上的橋有不同樣子,高高的拱橋可以讓船直接通過,但人走過時就得走上坡。平頂的矮橋行人較方便,但船要通過時,必須有橋面吊高的設計,有點「過河拆橋」。但自古以來,好像沒想出兩全其美的辦法。要嗎,大概只要高速公路吧。

我喜歡每天晨跑到這裡,當這個世界想孤立你的時候,可以從中找回自己。只你到這樣的一個地方,坐了下來。這裡的自然會揮發,會滲透,最終會與你的心境結合。無論你思緒如何奔騰,如何泉湧,你會在其靜謐的氣氛下,慢慢地找到一個平靜點,找到一個心靈的歸宿。

Wednesday, July 26, 2000

F-阿斯米爾湖

阿斯米爾湖位於阿姆斯特丹之南約十八公里處。它很像一條被魚夫釣到的鯽魚,一條運河連出去,好像從魚嘴巴拉出的釣線一樣,它繞著史基輔機場,直到阿姆斯特丹。它的嘴巴就是阿斯米爾的鎮中心,它的背鰭向南,有一個比阿斯米爾還小的鎮叫夸德斯達(Kudelstaart),那裡新的溫室特別多。

阿斯米爾湖的水位都比附近的地平面還高,沿著湖邊之小路走,可以感覺到湖內的水有點要滿出來的樣子,另一側雖是綠地一片,牧草茂盛,裡面圈養著酪牛、綿羊,但該地平面卻在湖面下二、三公尺。湖面維持與阿姆斯特丹出湖的水位,使船能直通阿姆斯特丹。但你若以為湖面就是離海平面不遠,那就大錯特錯了。以附近的史基輔機場是在海平面下七公尺以下,湖面至少也在海平面以下二、三公尺!

阿斯米爾湖面積約為15平方公里,分為小湖與大湖。小湖在鯽魚形狀的開口處,水面平靜,裡面有住宅區及許多泊船區,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帆船泊靠在一起。小湖與大湖間隔著叢林及水道。事實上水道都是以前為開採泥煤而挖出來的,叢林只是後來在陸塊或沼澤地帶所長成的樹或開墾的草坪與花圃,草叢部份已變成野禽群居的地方。

在很早以前,冬天取暖都用泥煤,這湖區原屬泥煤礦區,故開採最早。阿斯米爾地區原先與花卉種植並無關係,最早是因它盛產泥煤。所以沿著那根釣線—人工運河,都是泥煤開採過的地方,其間水道密佈,景觀也與小湖區差不多,只是那邊有些變成溫室區及住家而已。原先阿斯米爾的運河並非以運花卉為主,而是運泥煤,那時也是以平底木船為交通工具。

大湖的面積約為小湖的六倍,看起來相當寬廣,是為揚帆、釣魚、冬天溜冰的好去處。有時看著湖上水鷗成雙飛,湖面野鴨作對游,對孤單的人則另有一番感受。而湖裡舟帆點點,與彩雲為伴,清風徐來,水波鱗鱗。這種畫中的意境,有時在週日的清晨,當鎮上的人仍睡夢中的時候,走在堤上更能感受得到。荷蘭有許多出名的畫家,也有許多現代的荷蘭人喜歡作畫,因為這裡幾乎處處可以入畫。

在定人未來前,我常晨間慢跑,並時常到湖邊跑步。每次沿湖堤向南跑,經過那座地標水塔,再繞到湖邊的一個小公園。這個小公園很可愛,它是一個讓人駕駛單帆舢舨的小基地,裡面有一段短小的沙灘,供小舟上岸;另外還有一段約一百公尺長的寬防波堤,堤上綠草如茵。你可以走到湖堤的尖端處,坐在那塊為你預備的石板椅上,看著四周盡是湖水,沒有任何人,你卻暫時擁有那塊地,心裡你會想些什麼呢?靜靜地坐在那兒,你可以看著飛機一架接一架地,緩緩地,緩緩地,往史基輔機場下降,最後降到地平線以下。

這時候,在你的右邊,太陽也剛自東邊升起,燦爛的光線從那水塔的尖頂強射過來,顏色化成千條、萬條,讓你無法張開眼睛。湖面的水波,擺動著蜿蜒的曲線,把陽光一再扭曲、再扭曲,最後讓它跳躍地反射回來。

這時候,你會感覺到空氣竟然是這麼的清新,一點不含雜質;含有一點水氣,但又不那麼濕;溫度有那麼一點清涼,但又不到冰冷的程度。這時候,你的心也會清淨起來,漸漸地也沒一絲雜念。

開車在湖邊環繞也是一項奇特的經驗。公路建在湖堤上,路邊還有人行道。湖的那一邊,接近天際,與一些村莊與樹林糾結在一起。堤的這一邊則是阿斯米爾小鎮,埋在密密的森林裡。荷蘭人喜歡種樹,並不是從最近開始,因為那些街道樹,至少都在百年以上。

我們曾開車往南邊的夸德斯達小鎮一探地頭。這個小鎮沿著湖邊而建,有一間教堂,聳立在路旁,也聳立在湖邊,增添不少湖岸景色。在未進入村莊前,可以看到有一座碉堡,旁水而建,也有護城河,大概是二次世界大戰時留下來的。目前護城河已成為泊船的場所。聽說在二次大戰時,為防止德軍入侵,曾想炸開阿斯米爾湖,水淹德軍。然因德軍來得太快,還沒來得及動作之前,就被佔領了。

繞著湖邊開車,除了小鎮外,也可以看到不少荷蘭鄉村景色:草原、牛、羊、溫室及小村莊。湖北邊則是大運河,大型運輸船隻、遊艇、舢舨等就在路邊與車競馳,掀起大型的波浪,衝擊著路岸。

平靜中又有和風,這是阿斯米爾湖令人著迷的地方。

Tuesday, July 25, 2000

F-木船比賽

以前,住在阿斯米爾的農民常利用運河將花卉運到拍賣場,其所用的交通工具就是木船。木船也是平底船,其約四公尺,寬約一公尺,可用竹竿撐船,目前則已加裝小引擎作為動力。現在運送花卉已多改用貨櫃車或卡車,這種平底船則偶而用來裝載各種雜貨,倒也相當輕便。

由於這種木船的用途減少,後來有人開始拿來划船比賽。每年在花卉遊行後第二週,阿斯米爾的人就開始想著新點子,看能否能在比賽中出奇制勝。我問Peter說:「這種比賽的獎品是什麼?」他笑了笑說:「事實上這只是好玩,有人若喜歡爭取名次,得獎的可能是一條鰻魚,如此而已!」

那天,因為我們的車子送修,Peter開車帶我們到阿斯米爾。此次PBG(花卉研究中心)也參加一隊,小船由市中心不遠處的一條運河出發。由於我們路不熟,Peter建議我們跟他們的船一起到比賽的起點。

我們到船的泊靠地點時,他們PBG的人都已在那裡了。由於天上仍有烏雲,一會兒又下了一陣雨,使他們的整理又耽擱了一下。船內已經放了一些鮮花,旁邊還有一些缽盆及介質土等用過的垃圾。船上橫掛著一條白色塑膠布條,上面用荷蘭文寫道:「Van Tuin naar Puin」。我問他們這代表何意義。他們解釋道:「這是從鮮花到垃圾的意思。」這一下子我才搞懂了,鮮花雖然美,但過不久即變成人眼中的垃圾,這裡實在包含許多意思。即使用麼美的鮮花,最終也將成糞土。就人生亦是如此,需把握鮮花那麼美的時辰,不然久了就變醜了;從環保的觀點而言,要欣賞鮮花,也要照顧垃圾。

這船屬於凱利先生的,他問我們會不會游泳,要乘這種平底船,比較不穩,各人的安全要自行負責,看起來荷蘭人做事也滿小心的。最後這一艘總共載了八人,就出發了。平底船慢慢沿著窄窄的河道駛出去,船緣離水面僅約二十餘公分,看來我們每人都夠份量,還好水面很平靜。PBG的人一面將鮮花擺好插在船前,另外把垃圾放在船尾,又加上標示。後來各人又拿起畫筆來,將臉塗成花臉,以加強戲劇性效果。

船由河道駛入大河道,河面甚為寬廣,大船仍可以在這渠道出入。河面上還有成群野鴨游戲其中,船的水痕從他們的身上搖晃而過,似乎對他們沒什影響。這條渠道北岸為一排住家,南岸多為沼澤,偶而也有住家,但沒有通路。沼澤地種一種荷蘭特有的花,夏天移植到這裡生長,冬天卻需移回溫室去,相當耗人工。

船行仍然很慢,大約半小時才抵達出發點。這時已經有其他船隻先來了,其他各種各式的船隻也陸續到了,總共有一百卅餘艘船參加比賽,大家先把船隻依號碼位置泊好,等到下午一時才真正開始比賽。

參加的船隻幾乎各式各樣,唯一相同的地方是都使用平底的機動木船。有一船特別裝成船中船,內船有槳可以作成划動的樣子。有一船裝扮成廚師,上面還正烤著香噴噴的豬肉。有一船則裝扮成馬丹那和麥克傑克遜,作賣力的演唱。有一船裝扮成修道院的修士,還把奉獻袋拿在手上,到處化緣。

忽然我們聽到鑼鼓喧天,有音樂傳來,原來一船均為樂隊,為此這次活動增添跳動的音符。最有趣的是有一船裝扮成稻草人,真的手還可以活的,假的手則像十字架的兩側一樣。後來他們上岸休息,我開玩笑地跟他們的稻草手握手,他們也發出會心的微笑。

我們沿著河岸走去,一面看他們裝扮的樣子。有一船都是巫婆,鼻子長長的,每人手裡都拿著拐扙。有一船則是大花臉,類似國劇臉譜。看樣子,PBG 裝扮的還算斯文一些,其所選的主題可說是最嚴肅的。

時近中午一點,岸上的人愈來愈多,將近數千人,好戲似乎要開鑼了。他們每三隊一組,同時開到大河道上,開始比賽。我們沒看到比賽的結果,因為僅有北岸有馬路,而泊船在南岸,我們沒有車,只好用走路的,從南岸較南的路走回來,沿途還聽到他們鑼鼓震天的聲音。顯然比賽正熱烈進行中。我不曉得後來PBG隊有沒有贏,只是Peter沒提到任何結果,大概就是大家玩一玩罷了。

F-花卉遊行

荷蘭是花的國度,故花卉遊行的節目特別多,從春季開始一直到秋季,分別在各地舉行,也有各地的特色。今年春季之花卉遊行是在四月廿六日,我來時剛好錯過這個時間。春天百花怒放,各種鬱金香、風信子、水仙花等充滿街上,花卉遊行變成花季活動之最高潮。他們沿著北海岸由諾得惠克城(Noordwijk),以花車遊行到阿姆斯特丹附近的哈倫(Haarlem),聽說總共要花上一整天的時間。

夏季的花則以大理花、百合花為主。這裡所謂之夏季,實際上和台灣的春季差不多,有時還冷一些。夏季花卉遊行則於八月二日舉行。其遊行的路線是由萊茵堡(Rijnsburg)回到諾得惠克城。雖然規模較小,很可惜我們到比利時開會,無法參加。

秋季花車遊行在九月六日登場,從阿斯米爾花卉拍賣市場到阿姆斯特丹的水壩廣場,再從阿姆斯特丹回阿斯米爾。今年的主題似乎在強調世界年,故以各國的風情特色裝飾花車。

當天天氣很不好,天空裡佈著黑色的雲層,雨仍傾盆的下著,地上已積滿了雨水,但是花車遊行照常舉行。

我們出發比較晚。花車是在八點卅分由阿斯米爾拍賣巿場出發,預計十時會到阿姆斯多芬,然後再往阿姆斯特丹前進。但由於大雨的原故,花車隊伍前進的速度很緩慢。Peter開著他的車載我們,在阿姆斯多芬穿梭,以找尋花車隊伍的所在。最後我們決定在進入阿姆斯特丹的交界處等候。

過沒多久,在交界處等待的人越來越多,似乎他們也有同感,這是最佳的位置。不久,天色開始放晴,偶而見到陽光,但半邊的烏雲仍然滯留於濃密的樹梢之上,有些樹葉也隨著風掉落下來了。

有些人預備了椅子,坐在明顯的角落,殘留的雨水還不時會由樹葉上滴下來。即使下雨看花車,荷蘭人仍當做一件大事。實際上,就我在此地所見,天氣似乎不怎麼影響荷蘭人的行動計劃。下雨時,有備雨具當然最好,沒有雨具也沒啥關係,許多人在雨中騎腳踏車,雨淋濕了全身,似乎也若無其事的樣子。

時間近午,觀眾聚集愈多,路上兩旁站滿人群。「扶老攜幼」在這個國度裡好像不太適用,在街上看到的老人身體都硬朗得很,沒有老人使用拐扙,當然也不用人扶;真需要拐扙的時候,這些老人可能都坐輪椅去了。而「攜幼」倒是真的,有的是騎腳踏車小孩坐在前座或後座,有的是大人騎大車,小孩騎小車;也有的是大人走路小孩坐娃娃車。娃娃車上還有專用的透明雨罩。荷蘭人喜歡小孩,也喜歡帶小孩出來玩;聽說,他們生小孩時,政府還特別有補助,這種鼓勵還是有點效用。看著懞懂無知的娃娃在車裡的透明罩裡,我不禁在想這些稚齡娃娃到底會有怎樣的感受?他們能否感覺涼涼濕濕的空氣裡傳來的一些熱鬧和期待的心情?他們日後的記憶中是否留存這種襁褓的時光?

十二點多花車隊伍才抵達。這時平時不太看到的警察也出動了,而且還是女警察多,他們開始指揮交通,並用拒馬隔開花車行走的道路,正式的花車終於來了。

打頭陣的是兩匹高大的駿馬,上面各坐著一個高個子的荷蘭女郎,從下望去,更顯得威風十足。她們面帶笑容,與兩旁的觀眾打招呼。堅接著是代表各機關及各國風情的花車。

花車的裝飾當然以各種花卉為主,架構在活動車上,模擬不同的形狀,以彰顯不同的訴求主題。這次因為大雨的結果,有些花車好像剛洗過澡一樣,不再有生氣昂然的感覺,車上的人也顯得比較賴散。或許是因為經過大雨之洗禮後,正想停下來舒口氣,氣勢也減弱了許多。

不過,大體而言,有些花車還是經過一番精心設計的。代表中國的花車主題設計好像描述中國城的故事,裡面有很多餐館的招牌,是當廣告用或是代表贊助者的意思則不得而知。但花車上有閣樓,上裝飾許多黃色的花朵,確有別一番風味。上面有幾個女孩子,是由荷蘭小姑娘打扮的,定人以「妳好!」試著打招呼,但她們瞠目以對,顯然不是真貨。

有一輛花車,好像代表希臘,上有神殿的設計,各式花朵及盆花擺設在神殿柱上及牆上。用花與神殿相搭配,更能代表希臘的古文明世界,還是挺有創意的。其他國家的花車如日本,黑白的窗格,配上幽靜的庭園設計,就有日本櫻花季的感覺;美國的花車老遠就可以看得出來,因為星條旗擺在最前面。巴西來的花車最為熱鬧,一路上都聽到他們的歌聲。

有一輛花車載著五間有尖頂的草房,粉土色的牆壁,讓人有如在中古農村的感覺。反而花的裝飾較少,仍具有樸實的趣味。有一輛公車,四週插滿各種玫瑰花束,裡面坐了人,但無法看清楚,看起來相當有趣,總共約有五十餘部花車參加此次之遊行。

這裡的花卉遊行純粹以花車展示為主,沒有實際的活動相互配合,顯然較為單調些;加上天候不佳,也使此次之遊行失色不少。我看過美國每年一度在舊金山舉行的花車,遊行的隊伍更為壯大。荷蘭人大概只要展示一下其每年豐富的花草,並將各種的花裝飾成花車作為一個節目,觀光的意義大於實質的意義。

Monday, July 24, 2000

F-今滿先生請客

今滿先生日本人,他也來PBG學習一年,月底要離開,回日本去了。他請一些PBG的同仁吃飯,地點在阿姆斯多芬的明日香日本式餐廳。地圖上這個飯店在湖邊,但入口處沒有什麼標示,我們驅車前往時,錯失了二次,在路上走了第三次才到。十六個人坐成二大桌。

我們這桌最先只有定人和我。後來,來了一個Nollie。她留著紅色短髮,藍眼珠,掛著金邊眼鏡,很活潑健談。坐在她旁邊的是Arie,和她同組是研究植物生理的,坐我左邊的是Hendrik-Jan van Telgen,他個子高大,若不自身高體型,他有些意大利人的髮色和熱情,他熱心地向我解釋 Hendrik即德文的 Hemrik。他有雙名,Jan 是英文的John; Telgen是一個行業,是二百年前選擇何種樹可砍、可留的人,而最後沒被砍的樹是Telgen,這也成為他的姓。
他說一百多年前,只有貴族大戶才有姓,平凡百姓只有名。拿破崙來了,才規定每個人都得有姓。所以,很多家族從130年前才開始有姓。

坐在他對面的一個紅髮女子叫Arca,非常沈默,整個晚上有說幾句話。她旁邊坐了一個Martijn,碩大的體型,濃眉大眼、大嘴厚唇,臉頰泛紅,看來極友善。最後一位是橫山順一(Yokoyama Junichi),剛從日本來不久,要和「今滿先生」交接的。今滿派他做我們這桌的「主人」。他似乎是個害羞的人,只在介紹每道菜的時候很面腆地說幾句話。

今滿真是請我們吃大餐:一道一道的菜,餐前飲料外加清酒,以為差不多了,又來Sukiyaki。之後還有甜點和茶。嘩!他一定破費不少。這頓飯從6:00pm多飯店開門起到我們終於離開時,足足等了四個小時!

這麼長的時間定人可以從容的問一些問題。Nollie 是主要的答案來源。她說艾瑟湖 (Ijsselmeer)這麼大,冬天要整個結冰真不容易,但也曾經結過幾次。最近的一次結冰大約是三年前,離上次已有廿五年之久。為不放棄這難得的機會,她曾和她Brother去 湖上溜冰,一溜50公里!荷蘭人生來除會騎腳踏車外,亦善於溜冰,故這些變成他們主要運動,胖的荷蘭女人並不多見,可能言也是一個原因。Nollie說,那次之結冰,冰面並不平順,有許多突起、破裂之處,很容捽倒,滑起來也很辛苦。

她先生最近出了一本書,書名為 Nat en Droog (Wet and Dry)。圖文並茂,描寫荷蘭人200年以來與海共存的故事。許多大型超商都有賣,價錢不貴,是今年父親節最搶手的禮物。

說到禮物,我問她若要買禮物送人,具荷蘭特色又能耐長途的是那些較好?她想了想說,一種叫 Korenwijn的酒可以考慮,它是一種穀類釀造、蒸餾的白酒,酒精強度40%,裝在陶瓶裡,若喜歡這種口味倒是不錯。「花卉球莖如何?」她說:「現在是個麻煩的季節,春季的花現在太晚了,秋天的植栽現在太早。許多商人現在賣給觀光客球莖,實在不好,因為時節不對」。
我們最近在荷蘭跑了一些地方。問她有關Lelystad這個新城市。她說:去Lelystad,要去看Batavia,是仿古建造的一艘大船,很不錯的。 這時Hendrik插嘴道:大船對面就是新生地中心 ( Center Niewland) 。
問了一大串問題,但他與她們都很熱烈地回應,四個鐘頭就這樣過了。
謝謝今滿先生。願他一路平安。

Sunday, July 23, 2000

F-PBG的故事

荷蘭的花卉及蔬果研究中心 (PBG) 分為五個處所,阿斯米爾是其中一個,以花卉研究為主;另一個最大的是在較西南端的瑙德懷克 (Naaldwijk),以蔬果為主。我來這裡是第二次,上一次是隨訪問團而來。Peter則是我在美國羅格斯大學作研究時認識的。所以對這裡的研究印象也特別深,這也是他這次來荷蘭的主要原因。

PBG是一個以溫室作業為主的研究單位,有溫室大大小小數十棟,連成一片,裡面再行隔間,以供不同試驗同時進行。整個系統是完全電腦控制,進到溫室裡,雖不見人影,卻聞天窗、遮光簾等自動開啟關閉的聲音,其開關完全依當時之日照、外界之溫濕度而定,自動感測。

營養液之供應完全自動化,可定時定量,或以噴灌、滴灌或潮汐灌溉方式進行,由實驗人員設定,再由電腦自動執行。配方也由電腦自動調節及偵測,可以由電腦將養液之成分印出,以瞭解其變化。

雖然是實驗單位,但PBG之作息仍然每週上班五天,下午五時全部下班,加班的情況很少。其所以能維持實驗之進行,完全依賴電腦之自動控制。他們有些人每週僅上班三天,有些每週上班一天,依約定而行,其工作效率奇高。

PBG約有員工七十人,但說也奇怪,這樣偌大的研究機它是由政府部門及花卉與蔬菜業者共同投資,故政府、民間業者均有代表進入其理事會運作。在這種情況下,理事主席常由業者選出,以配合實務之進行。所以看起來,PBG的職能有點像我們的農業試驗所,除研究外,還進行推廣的工作,而且因有業者之投入,故所研究的問題都是業者待解決的問題。與農試所不同之處是,我們的研究完全由政府提撥經費,經費多少常看上級眼色,有時之研究題目也會「不食人間煙火」,離民間的需要太遠,故成效有限。

今年PBG的人員也有點人心煌煌,主要原因是荷蘭政府從今年起擬將PBG的人事縮編,有些人須併入在瓦根尼亨的農業大學研究中心,因此有些人必須要調到瓦根尼亨去。有些人已經在此落戶許久,也不太有意願調動,到時可能只另謀出路一途了。

政府的經費政策亦已開始轉變,他們認為農業發展到這種層次,應由業界完全分擔推廣的研究費用,政府僅提供部份之基礎研究經費作為引子。換言之,PBG將完全變成民營化,由農企業者資助應用方面之研究經費。由於其決策階層半數以上由民間企業任理事,故此項改變只是結構上比重改變而已。由此也可以看出荷蘭的政策變化之快速,其機構調整也特別迅速,雖然有些人還是不太適應。

與我同一辦公室的安妮小姐最近就為提明年度新計畫而煩惱。她說業者提出一些問題,經由委員會討論之後作成不同的題目,然後排列優先順序。再由PBG人員依自已的興趣選定要做的題目,作成計畫案。由題目決定到計畫之提出,時間常僅在一個星期左右。研究人員必須擬訂研究方法、實驗設備、器材、人員及所需經費,為此常弄得人仰馬翻。

安妮抱怨說,業者常不知研究人員之甘苦,常挑剔所提的經費太過龐大,他們常常想用很小的錢要研究人員做很大的事,也不瞭解人事費用一年比一年貴。除了政府之外,出錢的人的想法總是一致的,錢的價值觀會因你站在那一邊而改變。事實上,有些業者所提出的問題僅是芝麻小事,一個月的計畫就可解決;但有些較基礎的項目則需提出一年或三年的計畫才能有成果。安妮說她一年平均約有三個長短參半的計畫在執行。

在定人沒來之前,因為住的地方近,而且僅一個房間,沒有電話,故我幾乎每天晚上都還呆在PBG內,以便與網路聯線。PBG沒有值班人員,所以當時幾乎變成該所之夜間當班人員了。PBG研究大樓唯一有鎖的是大門,其餘個人之辦公房間幾乎不加鎖,也不關門,但似乎沒有偷竊事件發生。雖然鄰近阿姆斯特丹,但整體而言,阿斯米爾還是一個治安相當良好的地方。

由於PBG主要研究對象為花卉,故每星期五中午,工作人員會將實驗完的各種花卉整理好,放在工作間,讓PBG的同仁自由取用,帶回家插花。所以常常在十二點一到,就會許多人來拿花。中午過後,工人會把剩餘的丟棄,有時看了也很可惜。平常可拿到的以玫瑰或薔薇為多,有時候也有火鶴花,或盆花。由於花材新鮮,故插在花瓶裡常可觀賞一個禮拜以上。

F-阿斯米爾(Aalsmeer)

阿斯米爾這個小城離史基浦機場有15分鐘的車程,離阿姆斯特丹也只有20分鐘,離附近第二大城阿姆斯多芬(Amstelveen)則有10分鐘的車程。其西南緊鄰阿斯米爾湖,因而得名。早期的阿斯米爾均以種植花卉為多,故到處均可看到溫室。

阿斯米爾的人口約為兩萬餘人,可謂人口稀少。它給我的第一個印象是平坦、單調而無變化。鎮上的房子一般高度只有兩層,最高點就是在阿斯米爾湖畔的水塔,高度約20公尺,現已廢棄不用,旁邊有一棟房子,由市政府以每月兩塊錢的象徵性租金,請人順便管理。鄰近的大部份房子均比湖面低,有些房子,從湖堤上看,僅能看到二樓,不過住在城裡的人也是習以為常,似乎沒有一點居安思危的樣子。城郊主要的建築是住宅。這裡所見多是獨棟或雙併的洋房,也只有二層高。家家戶戶把院子經營得綠意盎然。

所謂「城中心」,也就是兩三條街道,有一家旅館、三家銀行以及提供各種民生物資和服務的商家。荷蘭人喜歡東方食物,故在這個小地方中國餐館就有四家,不過都打著可以供應中國餐、泰國餐及印度餐的旗號,以招徠顧客,這點似乎有點特別。一般商家每日下午五時關門,所以上街購物都要利用上班時間。

在這裡銀行似乎不算少,但奇怪的是,大部份的銀行已不接受新開戶,原因是不敷成本。所以來到這裡之後,一直無法在銀行有存款戶頭,最後僅能在其郵局銀行(Postbank)開一個沒有利息的金融卡使用帳戶,這也是很不可思議的現象。

這些銀行作風也比較保守,尤其以荷蘭最大的銀行Rabo Bank更是如此。一般而言,歐洲地區好像對Thomas Cook的旅行支票情有獨鐘,對美國花旗銀行的旅行支票則較為陌生;台灣的情形則反過來。我來時國科會給的生活費用最後換成花旗銀行的千元支票。第一次拿到RaboBank兌換,沒有問題;第二次再拿去兌換,行員告知他們不願再兌換花旗支票,問她原因也不知道。
若說阿斯米爾鎮僅擁有這些,則也不儘然。在這個靜靜的小鎮竟擁有世界最大、最現代化的花卉拍賣市場、荷蘭最重要的溫室園藝研究中心,以及荷蘭主要的溫室園藝業。

運河渠道很多,是荷蘭的特色。阿斯米爾之運河多,卻有其特殊用途。由於花卉拍賣市場的運作與運輸工具有很密切的關係。早期花卉業者均以木船利用人工運河將鮮花運往拍賣市場,故這些運河縱橫密佈,船隻均可由各家的門口通到拍賣市場,因此各家均需在門前搭可吊式或可移動式的木橋。當時規定每日這些橋要在固定的兩個時間打開,以便船隻通過。這兩個時辰一為上午10時,一為下午四時。今天木船運輸已完全為陸運取代;這些水道亦已廢不用,木橋也大部份改為固定式,但運河河道仍然存在,而且流水仍然暢通,成為另一番水鄉景色。

市政府對這些渠道似乎也刻意維護,並加以美化,成為更舒適的居住空間。在水道旁的住家,離水道前均有小花園,於是各住家都竭其所能,普植花草,爭奇鬥艷,沒有住家的路段則種植樹林。很少看到硬梆梆的石塊或人工的泥建築。堤岸邊水草茂盛,野鴨特多,駐足其間,或覓食,或整理羽毛,形若悠閒,偶而也可以看到母鴨帶一群可愛的小鴨在水中游水,狀至有趣。水道中均有流水,而且水流清徹,若仔細端視,更可見許多20公分長的魚兒悠游其間。

往花卉研究中心的馬路旁,也有一條運河水渠,旁有腳踏車專用道和人行步道,還有盛開的薔薇花叢,或散步、或蹓狗、或晨跑,均十分適宜。這裡鳥兒種類和數目都不少,但最多見的還是麻雀、鴿子和黑鴉 (也有喜鵲)。不知是因為品種的差異或是食物豐富的關係,這些鳥兒都顯得頭大體胖,不太怕人,也不著急,走動、飛翔好像都很遲緩。台灣鳥兒常見的輕盈、機靈在此地看不到。

阿斯米爾仍保留有大片的綠地,草地修剪得很平整,高大的樹木枝葉扶疏。清晨時分少有行人,路上卻已有大型巴士行駛,這是小鎮到附近大城市的公共交通工具。自用小轎車倒是不少,我們走在路上很難看到人影,聽到人聲,只聞路面上車胎輾磨地面,加上排氣管吐氣的聲音。
不知荷蘭人平時做什麼運動或在哪裡運動,但這片偌大的綠色公園裡沒有任何團體性的活動,土風舞、外丹功、氣功等,啥都沒有。人們似乎很安心於坐擁這片靜靜的綠色園地,卻將使用權送給飛鳥。

後來慢慢發現,學校放學之後,運河邊常有小朋友結伴釣魚;步道上偶然有人慢跑、腳踏車專用道亦有人很多使用。平常的傍晚可見蹓狗人稀稀落落地走在綠地步道上。我猜想若不養狗,這些人大概都不會出來散步。養狗使蹓狗成為生活中一件例行的重要工作。是他們帶狗出來?還是狗帶他們出來蹓達?

Saturday, July 22, 2000

F-給教會的一封信

親愛的大安教會弟兄姐妹:

您們好。來到荷蘭,已將近一個月。心裡的調適仍然不佳,也許是年紀大了的關係,也許是荷蘭這個地方人生地不熟。最主要的問題是荷蘭話完全不懂,跟本無法溝通。荷蘭人說話喉音特別重,與德國話類似,但與英文差異很大,很難學習,有些字由好幾字串起來,讓人來不及辨識。所有街道文字,全為荷蘭文,一點英文也沒有,真是有身處異境的感覺。我想荷蘭人佔領台灣的時候,沒有真正花時間經營,所以沒有把荷蘭口音留在台灣島上。我當初來時,心裡暗想許多荷蘭人都會說英文,故使用英文就可以了。但沒想到這個”很多”的觀念,還是有其百分比的,有一大部份的荷蘭人還是不會講英文,溝通上就相當困難,雖然荷蘭人還是很友善。我在的Aalsmeer是在離阿姆斯特丹約十八公里的小鎮,不到二萬人口。雖有幾家中國餐館,但仍看不到一個中國人,心裡的孤寂可知。

這裡屬北國氣候,溫度適中,但溫差較大。白天的時間很長,早上六時太陽就升起,事實上五點半天色已亮,晚上到十時才真正黑夜。對於不適應於有光線下睡覺的人倒是一大挑戰。這裡的租屋很少,我僅能租一間小房間,七坪大小。但僅能租到七月底,到時還要另找地方,對我而言,造成不少困擾。我太太定人六月底要來,到時可能要面對另一次搬家。

荷蘭是一個低地國家,有一大半地方都在海平面下,基輔機場就在海平面下七公尺。荷蘭到處渠道密佈,大部份的渠道水面均比住區高出很多,以便將排水導出海。低處水則用風車抽到高渠道上,這也是以前風車發達的原因,現在則全改用抽水機抽水,老風車用來觀光,新型的風車則用來發電。

與台灣不同的地方,台灣有獨特的自然美,到處有山,也有水,只是我們並不注意它,也不太愛惜它,甚至槽塌它。荷蘭沒有山,但到處都是水,他們把海圍起來,變成湖泊,事後水慢慢變淡,當做蓄水湖,解決他們的飲用水。他們綠化每一塊土地,用花點綴所有可能點綴的地方。在荷蘭,到處很乾淨,沒有亂扔的垃圾,沒有一絲讓人感覺雜亂。車道、腳踏車道與人行道分開,景然有緻。路面鋪設平整、堅固,不偷工減料。看來有很多我們可以學習的地方。

我在這裡仍有些期盼弟兄姐妹代禱的地方。我想找個英語教會聚會,目前仍未能找到,只能在星期日之NBC英文禮拜中進行。這裡的教會以新教徒為多,也有天主教會,但以英文作主日崇拜的仍然沒有。願弟兄姐妹平安。

主內 馮丁樹敬上。一九九八年五月廿一日

Thursday, July 20, 2000

T-阿姆斯特丹森林 (Amsterdam Boss)

我們在阿斯米爾過了一個週末。丁樹說:「鄰近的一座森林,稱為阿姆斯特丹森林,森林中有段河道,有時有人做划船運動,我們可以去看看」,於是我們驅車前往。那真是個風和日麗的好天,朵朵彩雲掛在天邊。這個樹林佔地約二百公頃,全是人工栽培的林木。原來第二次大戰之後,戰士們解甲歸鄉,但家鄉百廢待興,一時無法吸收全部的工作力,於是政府召集這些人種樹造林。五十年之後,這片濃密的樹林就是前人辛勞的結果。

這片森林是規劃成一個多功能的休閒區,除有茂密的林木、綠野如茵的草坪之外,尚有許多大小湖泊,可以划船、衝浪及各項水上活動;湖泊間人工運河密佈,互相串聯,構成水運網路,船隻可以在其中往來穿梭。森林中也有許多個運動場,可供足球、藍球及各種球類運動同時比賽。

貫穿森林,有一條寬廣的林蔭大道。此大道兩旁各種植兩行行道樹,大樹參天,樹蔭濃密,幾乎不易見到天日。路的中間舖設有腳踏車道、行人步道及騎馬道,人們可以休閒地散步其中,亦可以策馬而行,享受快馬疾馳之樂;單車出遊,自由而行,不受車輛的干擾。

在森林南緣,有一座鄉村博物館,模仿農家的造型,內飼養各種家禽,可讓小朋友接近、觸摸,旁邊還有稻草堆,可供玩耍。博物館附近有一個小牧場,圈養著許多牛羊,任其或站或躺,點輟於森林綠野之中。聽說林中仍有些野生動物出沒,但不易見到。部份地段則整理成草坪,綠草如茵,走在上面,軟如綠色地壇。森林中並設有露營區,可供人過夜,享受這種森林寧靜的樂趣。

有一個比賽水道,長約1.5公里,以前曾為奧林匹克運動會的划船比賽場地,最近有計畫再加長,以符合新的比賽規格。開車來的則必須在其設定的停車場停車,再走進森林裡。

這一天,我們接近樹林就感覺車輛是不尋常的多。進得樹林,停車區早就滿了。許多人或攜伴侶,或偕家人,或在林中散步,或騎自行車。大人呼叫,小孩嘻鬧。平日清幽的步道,此日竟變成熙熙攘攘。雖然熱鬧,但還是井然有序,汽車停在該停的地方,腳踏車走在專用道上。我們尋尋覓覓,總算找到一個停車位,把汽車停妥。

穿過林中小徑,豁然開朗之際,發現眼前橫著一條寬闊的水道。「對了,這就是划船賽的水道!」丁樹若有所悟說。今天正好有一個國際比賽,難怪有這麼多人來看熱鬧。

這裡共有六個水道,每個水道「碼頭」上均躺著一個人,他用雙手固定比賽隊伍的船隻。計時員從倒數七分鐘開始計時。每二至三分大聲報時一次,然後計秒。「5-4-3-2-1 Go!」說時遲,那時快,與賽的各隊伍立即如繃緊了的絃,步伐一致地全力往後划。

開始的一剎那是爆發力的考驗,其後又加上耐力及整體的合作力。聽說划船比賽是體能與體力的高度挑戰,看著與賽的各國男女選手上半身的堅實肌肉,此言應為屬實。這次大陸好像有許多支隊伍,女雙就有三組,他們穿著紅色背心,上著五條黃色的斜條紋,臉蛋在艷陽下曬得紅通通的,健康得惹人憐愛。

水道對岸比我們這邊熱鬧。有一群熱心的人聚在一起,似乎七嘴八舌地在交換情報。後面更有一輛大車,車上排有步步高升的幾排座位,上面也都坐滿著人,想是觀賽的舟迷。比賽開始,水上的選手開始奮力划船,岸邊的人車也立即跟隨。騎腳踏車的騎車沿岸邊跟著選手同步前行,路邊的大車也立即發動,並緩緩隨著選手的行進方向前進。隨著選手開到水道終點,再緩緩開回來等著下一組比賽的進行。呵!原來划船比賽是這樣看的!

Tuesday, July 04, 2000

T-阿斯米爾的家

丁樹帶我到他已經住了近兩個月的「家」,把行李擱下,略事休息之後,我也大概認識了一下「家」裡的上上下下,裡裡外外。這個阿斯米爾的家,實際上只是一個房間,約八坪左右。是Peter事前為他找到的,由於阿斯米爾的租房並不多,也很難找,找到的這一間也僅能租到七月底;而且房租很貴,每月要五百荷盾。由於簽證需費時極長,丁樹於第一個月的月底才到荷蘭,所以實際上第一個月才僅住了一、二天,但房租照付。

在我的想法裡,家不在大,只要住得舒適。這個小小的「家」位在三樓,沒有單獨的浴廁,必須與樓下的其他住家共用,這是較為不方便的地方。廚房雖說可以共用,但因已完全被樓下住戶佔領,包括小冰箱在內。加上丁樹不愛與人爭什麼,就不要求,因此實際上可以共同的空間並不多,這是另一個不便的地方。

雖然如此,這個家也有它方便之處。它位於一條名叫Ophleilaan的街上,是阿斯米爾鎮的第二個商店街,對面即為C1000超市。要日常用品,只要跨過街去買就行。樓下是書店,也是房東在此地經營的第二家,雖然賣的東西不見得便宜,但購車票、文具之類也挺方便。書店旁邊即有一家叫「竹屋」(Bamboohof)的中國餐館,老闆是一位年輕的香港人。在台灣時,我本來要丁樹在這裡若找到不好吃的,就可以到這個餐館來打打牙祭,但我後來發覺,這家的價格並不便宜。

實際上這個地點最令人感到方便的是離丁樹的研究所很近,只要轉個街角就到了。開車、騎腳踏車等有時都是多餘的。

由於沒有冰箱可用,可憐的丁樹,為了適應這種新環境,就只能以對面C1000當冰箱用。因此他每天下班時都要到對面報到,花一荷盾買一瓶新鮮的牛奶,並且要設法在一天之內將它喝光,以免它變味。其他水果麵包也僅能買些可以現吃的為主。還好,荷蘭這個地方,螞蟻、蟑螂不多,尤其這個小房間,更容易清理。看樣子,丁樹來到荷蘭近兩個月,可以說是過著極為簡樸的生活。

這房間有一扇窗戶,面對北方。從窗口可以看到許多荷蘭典型的房子埋在林子裡,景色甚為宜人。由於史基輔機場就在北方,故時常可以看到不同的飛機起落。當風向改變的時候,飛機有時會由這個方向往前著著陸,此時可以聽到震耳欲聾的聲音,並看到龐大的飛機身影掠過,緩緩進入機場的情形。在飛機起飛時,約成30度仰角,看著它努力爬升的樣子,穿過白雲,最後消失身影,有時也令人有悵然若失的感覺。

據丁樹說:他剛搬進來的時候是一段最無奈而尷尬的時期。那是四月底的星期五早晨十時到,Peter正忙於所裡的事務,只好請另一位同事接機。由於沒經驗,臨時也忘記在史基輔基場換荷盾,到阿斯米爾後接機的同事丟下他就走了,一下子自己又找不到換錢的地方,怎麼辦?這時他真有身藏萬(美)金而無法使用的感覺。剩餘的星期五時間就這樣完全沒錢的情況下渡過,好可憐。

Monday, July 03, 2000

T-從台北到荷蘭

從台北飛阿姆斯特丹的般空公司有四家。我選了荷蘭航空,最主要的理由是它抵達的時間最早,六點十分就到了,比起其他家要十點以後才到,我可以早幾個小時和丁樹相逢。另外還有我的天真猜想:荷蘭人平均個頭高大,他們的飛機上,座位排與排的距離(legroom)或許會略為寬敞。上次搭荷航是去曼谷渡假,對他們的服務印象很不錯。不過,那次坐的是頭等艙,這次坐經濟艙,不能與上次的經驗相提並論,但應該會有不錯的基本水平。

丁樹先我兩個月去荷蘭。一個人過日子本來就得容易「懶得弄」;他隻身在異鄉,語言、環境都不熟,一定更是得過且過。雖然知道東方食品在荷蘭應該不難買到,但還是忍不住想要帶一些家鄉口味給他補償一番。加上臨行前好友允儀送給我們一大包各色零嘴,說:「你們在旅途中吃這些就會想到我們!」於是我把這些「家鄉的味道」都放在一個行李袋裡,連且同其他幾件用品,大概約20公斤。

我們過去飛航美加的經驗比較多,因此,「行李四十公斤」早己深入腦海,跟本沒去留意荷航行李限重可能不同。到了機場報到處,行李過磅,輪值的服務小姐說:「免費行李只有20公斤,你超過太多,必須另外付費!」幾經一番解說商量,算超重10公斤。到服務處付費,「新台幣七千六百五十元!」乖乖裡地冬!這些「家鄉的味道」立刻身價數倍,變成「家鄉的寶貝」。我咬牙簽了信用卡,雖不能說是傷了元氣,但是滿腔的溫柔陡然增加了一張台幣7,650元的價格牌,心中竟有幾分沉重,有一種被處罰的感覺。
上了飛機,這才發現報到之時,服務員沒有問我是否要挑座位,她逕自劃了一個位置。現在心裡雖不太喜歡,但也只能怪自己當初沒有要求!等到坐穩了之後,也才弄清楚自己對座位寬度的期望也要落空了,荷航並沒有特別慷慨,把座位的距離加長以符合其國人的人體工學。他們是國際航公司,一切大概都依最低國際標準。此外,在我的經驗裡,長程旅程上,一般航空公司都會贈送保暖襪以及盥洗小包。但是,這次郤什麼都沒有,連毛毯都是要求才給,郤有些令人納悶。

鄰座是一位金髮、操法語的母親,帶著兩個小孩返鄉渡假。大的約四歲,坐在我旁邊;小的還在襁褓之中。雖然這兩個小孩都很乖,但畢竟都需要照顧,弄得這位母親有些分身乏術。空服員好像並沒有注意到,因此也沒有機會讓他們發揮愛心來表達一些特別的關懷。而我則看情形,能幫忙的時候就近幫忙。比較尷尬的一次是母親暫時離座,小寶寶很快就驚覺到媽媽不見了,四下張望幾下,都不見媽媽的身影,驚惶之餘開始哭喊。有些旅客的目光往這邊投射過來。我只能在一旁設法安撫,但全然無效。有點希望空服員能聞聲過來幫忙一下,但並不見人影。這時刻,對這個小寶寶而言,大概真的是「世上只有媽媽好」。最後也唯有等到媽媽現身,他的哭聲才曳然而止,大家也才鬆了口氣。

機上的餐飲,說真的,也有些令人失望。機上第一餐我點了雞肉,郤是我經驗中最難以下嚥的雞肉---天空中吃的,地面上吃的全都算在內。有一次餐後飲料我要了咖啡,喝了一口,感覺上除了濃,還有點焦、酸的味道。我對空服員說:「咖啡好濃!」原本這只是個引子,也是一個含蓄的說法,但伶俐的空服員說:「這是荷蘭咖啡!」笑著走了。真的嗎?煮焦了的荷蘭濃咖啡顯然比煮焦了的美式淡咖啡要更難入口。

電影原是長途旅程中殺時間的重要方法。但是在這次旅途中,因為機艙中沒有較寬大的銀幕,幾個小小銀幕高高掛在走道上方,使人不太有動機舉頭「仰望」電影,這點也頗令人失望。

這一路十多小時可說在一連串小小的失望中渡過。當然,幸好沒有大失望,因為一路平安。當然,我也在想,以後若不需要早上六點十分抵達荷蘭,我應該讓別家航空公司也有服務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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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時,因為有前車之鑑,我就小心了。預定出發前幾天就打電話確認機位,順便也選定了座位班次。我選了一個靠走道,離機門、廁所都近的位置。全機全程禁煙,這倒令我欣賞。大行李箱裡不敢放較多的東西,書籍印刷品先寄走,衣物能捨的則捨,打包成大約20多公斤。手提行李嘛,我仔細看了機票上的每項說明,只說體積限制多大,沒有重量的限制,那就可以放心了。

到機場報到處,在排隊等候明顯的地方有一鐵框,上標示:「所有手提行李體積不得超過此框」。我們特地將手提行李去試放一下,剛好,我們更放心了。

排隊到櫃台處Checkin之後,在小咖啡廳坐一回,我就到出關檢查處排隊。這時一位穿制服手持對講機的女士走過來,說:「我可以看一下你的登機證嗎?」我不疑有他,把登機證給她。「請你跟我來一下。」她說。走道的另一頭有個櫃台,前有一個牌子:「所有手提行李不得超過10公斤。」我正想:「這是哪門子的規定?!」忽聽得櫃台前有另一個穿制服的女士,正在跟幾個人爭執得面紅耳赤。「我們有我們的規矩!」她大聲說。一個看來像中東人的男子也大聲地回應道:「那你們為什麼不在大行李託運的地方先說明?這樣我可以調整我行李分配的方式!你們為什麼這裡才說?」這位女士仍然總是一句話:「我們有我們的規定!」那男子說:「那我要我的大行李。」女士說:「不可能,大行李已經檢查過,運走了。」…爭執良久,另外一位旅客也正在為著行李爭執中,最後只好悻悻然把部份行李抽來,交給他的同伴。

我們的情形也差不多,KLM還設有專櫃,專收超重行李的費用,每公斤76荷盾(一荷盾約17新台幣)。我們心想:「這種類似勒索的行為怎麼能能付。」於是心不甘,情不願地把手提行李打開,把較重的取出,再次稱重。「不行,十三公斤,限重僅十公斤。」那位小姐面無表情的說道。我心中感覺極差,不用說什麼話,拿回來再拿出一部份荷蘭餅,交給丁樹帶回。我們都了解彼此在想什麼,再稱一次,10.92公斤。「好極了!」她臉上露出勝利的笑容。她嬴了,那0.92公斤算是她的仁慈吧!。她把登記證還給我,但我們可笑不出來,只覺得她的笑容是建立在我們的痛苦上,而不是一種服務的情懷。KLM的堅持,旅客的災難,至少在行李這部份是這樣的。

上了飛機,我試著不遷怒,努力維持平和的心情,因為自己選擇「賊機」,那有什麼辦法。鄰座是兩個體型碩大的男子正在用法語交談,不時爆出格格的笑聲,顯然很高興的樣子。我自顧看我的報紙雜誌,沒理會他們。飛機起飛不久,空服員來問要什麼飲料。右手邊的男子用很愉快的聲調對小姐說:「先來二份威士忌加冰塊!」小姐忍不住笑出來,給他倒了半杯威士忌再加冰塊。「我們法國人太愛說話了,」他回頭來對我說,「但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是完美的,…」又繼續與他的同伴邊喝邊說笑。

吃飯的時間到了,我這個位置不只離登機門近,離廚房也近。這更好,最先上菜。我還記得來時難以下嚥的雞肉,有些不願意重覆再點 (但另一樣選擇似乎不怎麼吸引人),還在猶豫中,只聽鄰座男子問空姐說:「你知道Bon Apetite (法文,「願你胃口大好」)的英文怎麼說?」空姐搖頭說不知。我心想:「應該是Good Luck的意思吧」好啦!我決定給他們一次機會,選雞肉試試看。哈!我的運氣有些改善。這道雞肉還很嫩的,很好下口。Good luck!
餐間和這位男子略文談。他是位電力工程師,這次出差去泰國轉印度,因為他們要在印度蓋電廠。他說:「我也不是什麼成功的大工程師,差不多啦!反正沒有一個人是完美的!」後面這句話好像成了他的口頭禪。但是,回想起來,若能用這句話時時警勵自己,應該會好過一點吧。

他們到曼谷下飛機,我與他們說再見。我在機上分享到他的趣味和幽默,旅程似乎也愉快了些。飛機在曼谷停留了40分鐘,換上新的組員,重新起飛,在暮色中安全降落中正機場。我回來了!一路平安,值得稱幸。
 
但是,親愛的朋友,你猜我們以後會再搭乘荷蘭航空嗎?確定的「不」。

 

Sunday, July 02, 2000

T-史基浦機場

破曉時分,飛機滑進史基浦(Schipol)機場的跑道,班機比預定早到了40分鐘。這座機場號稱是歐洲最忙的空港,裡面的設備齊全,甚至包括Casino在內,但在進出之餘,誰也不會料到機場是建在海平面下七公尺深的地方。

機場很大,清早時刻本來機場大廳人就不太多,提早抵達不知怎地也更增加了幾分靜謐的感覺。提領行李(過海關,入境管理)都極順利,出得關來,到處仍是一片安靜,除了換錢的窗口有人值班,所有的機場商店都是大門深鎖。就在這空盪盪、靜悄悄的大地方,我靜待了半個多小時。

丁樹依時前來接我,他的工作伙伴- --Peter也一同來,真讓我意外。看到丁樹真是高興,7,650元的「罰款」、機上的小失望一股腦都暫時不見了,但是歡喜、欣慰的感覺也只是在靜靜的氣氛裡盪漾。車子是Peter的,靜靜地停在機場前的路旁。由於才清晨六點多,車子停在哪裡似乎都無所謂。Peter熟練地載帶我們上高速公路,不一會兒,就下交流道,走向一條鄉村公路,最後走到一條靜靜的大街—那就是丁樹在阿斯米爾(Aalsmeer)已住了約兩個月的「家」。

T-來去荷蘭

   丁樹得到國科會的贊助,要到荷蘭的溫室園藝研究所去研究半年,這使我有機會利用暑假期間到荷蘭去與他相聚,體驗了一些荷蘭的夏季,也趁便在歐洲其他國家旅行、訪友。我初次到歐洲是1980年,那時還在美國讀研究所,經濟相當拮據,但因為強烈遊心的驅使,使我能用相當克難的方式走了西歐幾個國家。近20年來,也有好幾次的機會走訪歐洲,但是,由於時間和交通工具的限制,能夠經驗較多是飛機能到的大城市以及火車能及的鄉鎮。

    這次,我們有近三個月的時間,丁樹又買了車,我們可以做一些不一樣的探索。行前,在忙碌的工作之餘,我們貪婪地想像各種可能的路線。英國和瑞士因為朋友的關係一定要去的,其他呢?申根公約國包括荷、比、盧、德、法、義、西、葡、奧、希等十國。荷蘭地處此十國之最北,是否趁機走一走北歐四國?還有冰島要不要去?幼芬告訴我布拉格極美,要不要趁走訪維也納之時順道上去?東歐,要到哪?南歐,要南到哪?我們不需要天馬行空,光在歐洲大陸的這片地圖上,拿量尺比來比去就已經令人目眩神搖了。

    幾經衡量時間、體力、興趣等等因素,並藉書信、電話和友人協調討論之後,我們暑假的行程逐步成型:七月初去瑞士,來去八天。七月中去英國,來去也是八天。八月初丁樹要去布魯塞爾參加一個學術研討會,之後我們順道南下,經盧森堡、德國(二天)、穿過奧地利往意大利北部:維洛那、斐冷翠、西耶那、羅馬,然後沿地中海北上到法國的尼斯訪友,之後經普羅旺斯地區北上返荷蘭。以下的幾個篇章就是我們這次在歐洲旅與生活的經驗。

    我們寫得很細,大大小小的事物,只要是我們覺得有趣的經驗,都記載下來。隨著年歲增長,我們發現記性隨著衰退。沒記下來的事很快就忘得一乾二淨。這份遊記是希望做為我們的「提示錄」,同時也希望旅行同好能從「比較經驗」當中得到一些樂趣。

Saturday, June 03, 2000

F-荷蘭的規矩

今天雖說正式上班,但因長假的關係,有些人還是不上班。我約Peter要去警察局先報到。他說警察局處11時關門,原約10點,他來了,說必須先照相。於是先到市區,找一家。那家說有客人,正忙著,必須十五分鐘後才有空。於是又找到另外一家,拍了一組四張快照,要十八荷盾,合台幣288元,算是貴了一些。之後驅車往警察局,結果撲個空,今天沒開張,只好敗興而返。先返回花卉研究中心,Peter與我介紹許多人。荷蘭人的名字唸起來很怪,怎樣也記不起來,真是槽糕。

下午先將筆記型電腦拿去試了一下,無法與網路聯上線,因為管電腦的人要到周三才來,也無法解決。由於辦公室中的電腦全為荷蘭文,軟體又少,真傷腦筋。

Wednesday, May 03, 2000

F-繪畫與買部腳踏車

今天真冷,一早也聽見雷聲。在荷蘭,沒有驕車還無所謂,沒有腳踏車才真正沒有腳。因為這裡的人無論上班、買菜,大部份乘腳踏車,最主要是其方便性。這裡的道路設計,除供汽車通行外,也另闢腳踏車道。即使在沒辦法跟汽車並行的地方,也會有腳踏車道互通。在行車上,腳踏車亦有優先通行權,與一般行人同等級。

來到荷蘭後,即想先買一台腳踏車。但找了半天,仍沒看見有二手的腳踏車販售。我與荷蘭的朋友Peter談及,看有沒有辦法找到。他後來約我早上11:30先去一位同事家中看車,因為她正要處理掉一台。我們約在市區內的一家繪畫學校相會,他說他會在一個繪畫課中他當模特兒,可能會慢一點。Peter身材高挑,是一位典型的荷蘭人,當模特兒應該很上相。只是最近命犯桃花,雖然有妻女生活多年,卻在鬧離婚,而且在外結交女朋友。這種事在荷蘭好像稀鬆平常。

我們一起先到繪畫班,前晚那位收集兒童畫的女老師正在上課,並評論每人所畫的。這位女老師就是Peter中意的女友。這個繪畫班由教會支持的,有素描及水彩,學員來自各年齡層。荷蘭的繪畫風氣極盛,幾乎每一個人都會繪畫,而且素質頗高。這種現象除人民普遍的共識外,政府的各種鼓勵措施也功不可沒。他們對畫家常會提供優渥的待遇,讓他們可以自由自在地表現自己的作品風格,使生活無所缺。荷蘭有很多出名的畫家如凡谷、來布蘭等等在世界都有相當的地位。只是過去的畫家可能一生都沒法有現代畫家的享受。

我們在那裡待了一會兒,就一起到那位參加繪畫的學員處取腳踏車。那是一部Giant的車,但至少已有10年的車齡,有三段變速,也有一速好像不太好,可能要修理。我急著要一部腳踏車代步,只好買了。但原以為115荷盾,後來她說一定要150荷盾。荷蘭人向來小氣,賣這種二手車也是斤斤計較。後來發現,如果另買一台新車,價格雖會稍貴一點,可能功能會比這一台好得多。

Monday, May 01, 2000

F-Queen媽媽的生日

今天是Queen媽媽的生日,聽說是個大日子。荷蘭人習慣上會將所有東西拿出來賣,都是舊的東西。尤其有一個公園,專闢給小朋友們拿出自己玩具來交換的。Peter約我10:00am前往,先開車至阿姆斯特丹附近停車場,再乘街車進入城區。為瞭解路線概況,我先在遊客中心買兩份地圖。起初人還不多,後來人潮逐漸增多,最後真的人山人海,萬人空巷,到處都是人。垃圾、啤酒罐滿街都是,大家踢來踢去。

傍晚在一Peter一位繪畫老師家喝咖啡,她是在社區教繪畫,致力於兒童畫之收集,正準備一個兒童博物館。她缺少台灣的兒童畫,盼能作交換。我答應她幫忙。當晚在一家意大利餐廳共進晚餐,大喝了酒,各自點了菜,隨後各自掏腰包付錢。這是Go Dutch的原則。回家時已經很晚了。

Sunday, April 30, 2000

F-沒有錢的人

10:00am抵達史基輔機場,由Fokke 來接,安頓妥當。1:00pm peter來,討論有關細節。他很細心,將室內的床、沙發、衣櫃、廚櫃及一些用具先準備好,真謝謝他。由於他今天要Interview五人,所以無法分身。來接我的人第一次到機場接機,不很熟。我本來想在機場換錢,但一看很多人排隊,Fokke說沒關係,其他地方也有,所以也沒換錢。沒想到一到住的街上,一家銀行也沒有,只有一家櫃員機,根本幫不上忙。就這樣,當一天完全沒錢的人。我進去前面一家超市,看了看,又出來,空手。真不知道如何是好。晚七時後,peter來,他答應先借我200荷盾。因為明日銀行、商店全部關門,放女王生日假,真是沒法度。

Saturday, April 29, 2000

F-來到荷蘭

這次出遠門可能是最後一次由國科會贊助了。六個月到荷蘭是一件新鮮的事。因為到歐洲玩的機會多,但能久住的機會很少,有些事情辦起來也不太如意。有時候想起來總覺得為什麼年紀一大把還要這麼東奔西跑,勞累了半天,還要再適應另一種新的環境。但人似乎總是這樣,能換換環境、更新另一種新的空氣也不錯。但這要損失另一方面。要離開家,離開妻小,都有不忍。雖說人生聚合,多有不適,如何做的好,看到自己想像的未來總是要能捨得。是的,佛家常說要能捨得,才能有更好的機會。聖經也說,要能捨去生命,方能有重新的生命,也是重造的人。但捨之一字,用之四海,卻也很少人能看得破,瀟洒地走。

年紀大的人總是戀著家,像隻貓一樣。冀望的不是飛黃騰達的時候,有些事你總會放得開。在這幾年中,我似乎學了很多,尤其定人給我的助力,也讓我有新的人生方向。目前總覺得我們兩人在一起,就是有那麼安穩的感覺。有她,這個世界在那由都無所謂,所以這次離開她,心裡總有些不忍。也感覺到不知道如何做才好。但離開總是必要的,雖然二個後她會來與我會合。

Thursday, March 02, 2000

T-萊茵河(The Rhine)

1. 萊茵河泛舟

萊茵河發源於瑞士中南部Graubunden省 (Canton) 的山區裡,原有兩條支流。分別是Vorterhine以及Hinterrhine。這兩支在萊希瑙 (Richenau) 附近合流成為萊茵河 (The Rhine) 流轉向北方,經過 Lake Kanstanz之後再轉西流,作為瑞、德兩國之邊界,經過巴賽爾 (Basel) 再度轉北流,又成為德、法兩國的界河。

這次,Stefan要帶我們經驗前萊茵 (Vorterhine)與後萊茵 (Hinterrhine)。七月五日星期日起程,為怕路上塞車,我們連同Stefan夫婦四人起個大早,開車出發。先往 Graubunden省的首府 Chur附近的萊希瑙小城。這裡有個泛舟學校,兼營泛舟旅遊。

我們先換上潛水裝 (Wetsuite,中譯潛水裝真不恰當。這種衣服沾濕之後,因為很貼身,體溫會把織品中之水分加熱,成為絕緣,可以在水中保暖。除了潛水員之外,從事各種水上活動的人士,如泛舟、滑水、救難人員都用得著),戴著風衣、頭盔等全套裝備。在教練的指揮之下,護送著相關器材上火車,一同往萊茵河的一支流--Vorterhine的上游前進,最後在依蘭茲 (Ilanz)下車。預計由此沿溪水而下,泛回萊希瑙小城。

這天,同組出發泛舟的有兩組人馬,我們這組有四人,Stefan、他太太Christine,丁樹及我。我們的教練兼導引叫萊茵先生(Ralph Rhine),真巧,與萊茵河有相同的名子。萊茵先生原是競賽型泛舟的選手,因為生性愛水,所以現在引導別人安全戲水。另一組有八人,有一個導遊及一個準導遊。
在萊茵先生的指揮下,我們先把皮艇充滿了氣,並合力抬到水邊。水色清澈碧綠,剛從高山冰河溶化而流下,水溫只有10℃。我們的教練經驗很豐富,他說:「人人都怕落水,但一旦落水怎麼辦?我們每一個人都先落水試試看。」實際上這也是安全的項目之一,教練解釋說:「在水流湍急的河水裡游泳和一般游泳池裡有些不同。湍急河水中落水,為的是安全,所以落水之後,應設法翻身,面朝上,看清方向,再順著水流游向岸邊,等到手能觸到河底時,再試圖站起來」。我們將皮艇合力划向河中,在一個比較平緩的河面上,教練於是要我們每一個人都落水示範一次。

對我而言,落水是一個奇異的經驗。開始時,河水冰冷,隨著流水之漂動,感覺上寒冷的水直接滲入衣服,侵襲到肌膚。等到安全抵達岸邊時,已經全身濕透。但不多久,又感覺暖和起來。

落水的考驗,大家都安全過關。但這僅是練習的第一步,因為泛舟是一種團隊運動,每人都是這個皮艇的動力。泛舟的過程中,教練僅是掌舵,其前進後退須由我們四人負責。所以緊接而來的,教練要我們練習協調的動作,在他的口令之下,順划、反划、齊划的應用都要能夠純熟。經過這番折騰,我們終於可以出發了。

有人稱這段河谷為「瑞士大峽谷」,因為兩邊高聳的峭壁,是灰白色的石灰岩構成,經過終年冰河的侵蝕,造成各種難以形容的壯麗景色。有人比擬這裡有如長江三峽,但這裡經由大自然塑造的山勢,渾然天成,其秀麗程度比起三峽則似乎有過之而無不及。況且三峽的奇景已因大壩工程之建造將消失在渾渾江水之中。

這條溪流的河水沒有長江的水量大,河面寬度約一百公尺,但水流琮琮,衝在河谷的石頭上,不時會在河面上激起浪花與漩流;有時遇到大石阻擋,就會有驚險的湍流出現。教練坐在船尾上,研判水流的方向和強度,不時么喝:「左邊順划、右邊反划!」「全部順划」等等。他的指令好像很簡單,也沒聽他喊「左轉」「右轉」之類的指令。我想或許是他們的經驗法則,因為皮艇之左轉或右轉是兩邊划船動作的協調結果。若有人方向感錯亂(像我)或搞不清該順划或反划,反而會弄成一團槽。

萊茵教練憑其經驗,能快速分析,我們只要一令一動作就行了。每次口令,我們就要很快地、立即地做出反應,皮艇似乎就會前進、轉彎、後退,該我們有種駕卸輕舟的感覺。經教練的指示,有時會使皮艇隨著漩渦打圈圈,讓我們有驚無險地通過大石後之漩渦與激流,無形中滿足了我們的成就感。在專心操作的過程中,有時也會讓我們忽略了峭岩上的許多美麗景色。
石灰岩構成的山壁,其形狀詭異。山隨勢轉,紋理畢露。到處可以看到數百萬年前流水沖蝕所遺留的痕跡。地層由地底延伸至山尖,層次分明。由河谷中往上觀看,山尖連天,更能看出自然的雄偉與氣魄。

由石灰岩構成的山洞,造成一個巨大的空間,好像是自然的講堂,任由飛鳥棲息其間。偶而點輟著一兩棵青菘,豎立於危巖之上,在那無限的空間裡,展現其有限的生命力。山岩之上,也見到一塊方形石桌,懸在半空,有如有仙人對弈。山坡之中,有石筍頂立,上有圓蓋。教練說是人體的器官,但又像大地命根子。

二個多小時下來,十多公里的行程裡,經過激流、迴流無數,我們全都安全渡過。有些比較好玩的激流,我們又將皮筏抬起,重新走回到原處,再玩一次,讓滑過激流的快感,再次回味。教練說,今年水勢較小,划舟較為安全,沒人真正「落水」。倒是Christine在較平穩的路段,自願下水體驗一次。後來碰上第二組的人馬,他們過來起哄,開玩笑地要我們下水,可惜沒有成功,只好在笑鬧中大家互相撥水作樂。

將近終點時,河道忽然開闊,水流轉緩,河谷中不斷有強風迎面吹來,使人有刺骨的感覺。雖然我們穿著wetsuits,由於不斷划船,消費熱量過多,等抵達終點上岸時,我們的臉色都己蒼白,只差沒打哆嗦。

2. 羅夫拉瀑布 (Rofflafall)

萊茵河上游之另一支流為Hinterrhine。沿著這支流我們去了兩處峽谷,德文稱峽谷為Schlucht。其中一個峽谷的景點稱為羅夫拉 (Roffla) 瀑布。此瀑布實際是Melchoir家的後院,也是該家族自行開發出來的景點。原來幾代相傳,Melchoir家是以開客棧為生。由於該客棧位於通往意大利的唯一山區道路上,客商往來,絡繹不絕,生意因此不惡。1882年鐵路開通以後,幾乎全部的客貨旅運均改經鐵道運輸,不再經過此地,旅店生意因而無以為繼,於是當時這個家族的主人Christian只好決定舉家移居美國。很可惜Christian在美國混得不好,最後只好到尼加拉瀑布的觀光區的旅店去當服務生。有一天,他看到川流不息的觀光人潮時忽然靈光乍現,心想:「原來瀑布可以這麼吸引遊客!我家後院就有現成的一個!」於是他下定決心搬回老家,全家合力開發這個瀑布。

事實上這個瀑布位於萊茵河支流的一個源頭,因為斷層的關係,經由瀑布流入丈餘深的Hinterrhine支流。瀑布的位置離其客棧約一公里遠,但由於懸崖峭壁,無路可達。因此所謂開發的工作就是在峭壁上鑿開步道,讓遊客可以從旅店大門直接走到瀑布處。這項工作自1907年起至1914年止,共計經過七個寒冷的冬天,只憑炸藥及簡單的鍬鏟類工具打開一個約六十公分寬的步道。從此瑞士的旅遊景點增加了一個羅夫拉瀑布。

進入羅夫拉瀑布需要2.5瑞郎。這條步道完全由峭壁當中鑿開而成,走在其中,仍然會有涔涔的滴水打濕衣服。沿步道走不多遠就會聽到震耳欲聾的瀑布聲,只見磅礡的水流由山崖這邊呈六十度的方向傾注而下,射入深淵,激起了巨大的白色浪花,也同時發出隆隆的聲響及濛濛的水霧。沿著步道進入這厚重的瀑布中,再從對面方向走出來,猛然發現我們正在萊茵河底走過;而在萊茵河底下,隔著堅厚的峭壁,看不到實際的流水,只聽到水流洗刷峭壁時所發出的怒吼。

到現在,這個瀑布/餐館/旅社/博物館仍然繼續由Melchoir家族經營。但當時這樣的開發是否需要向政府單位報備或申請,則不得而知。若是現在開發,是否能通過許多環境評估呢?

3. 惡路峽谷 (Viamalaschlucht)

由羅夫拉瀑布往北不遠處即為惡路峽谷(Viamala -schlucht)。Viamala是拉丁文,讀起來,這個字真是悅耳;但是字義上,Via是路,mala是惡,合起來是「惡路」的意思。

惡路之景觀有點像台灣中部橫貫公路一些路段,兩邊懸崖峭壁,公路行走其間,處處有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氣慨。寬廣堅實的公路(註)通過山洞、通過跨越峽谷間之長虹大橋,景色多變化。由公路上往下俯視,則見碧綠的Hinterrhine像緞帶般蜿延穿梭於峽谷中間,若隱若現。在那深谷中,源源而來的萊茵河水,跳躍在輕快的音符中,輕拍著石頭,舞起雪白的浪花;在陽光下,顯得更為乳白耀眼。這群活力十足的清泉,或在巖石間疊成瀑布,或在墨綠的曲塘內戲弄圈圈的漣漪,或在無波的綠意中欣賞魚兒游蕩的樂趣。這時,小時候學得的各式形容山的成語一一浮現腦中:萬丈深淵、崇山峻嶺、鬼斧神工等等,覺得用在眼前所見的景色真是貼切。

想像千百年之前,羅馬人來的時候,當時工具、技術都不甚發達,人、畜、車走在貼山壁而挖鑿出來的窄路上,何其驚險!山區裡氣候難測,途中若遇風、雨、冰、雪,又何其恐佈!難怪古人稱之為「惡路」。曾有位印度小說家John Knittel以此地為背景,寫了一部暢銷的偵探小說「Via Mala」,描寫一齣家庭悲劇,丈夫吸毒不顧家庭,妻子憤而把丈夫殺了,將屍體丟到這個萬丈深谷中。這部小說出版於1934年,後來還拍成電影,到現在仍有時在羅夫拉瀑布的那家旅店放映。

Stefan笑著說:「你們曾經身處萊茵河之中,走在萊茵河底之下,現在站在萊茵河之上,應該充份地經驗萊茵河了吧!」我點點頭,心想:「沒錯,但經驗萊茵河還不只這些呢!」。

那晚,我們夜宿在萊茵河交會點不遠的Versam的小旅店,第二天經過19號公路往Oberalp地區(見Pass),回巴塞爾。


4. 萊茵瀑布 (Rheinfall)

這次旅行中,正好一位美國朋友Evelyn亦在瑞士東北方的聖高倫市(St. gallen)做研究。為此我們特別驅車造訪。我們從巴賽爾市開車過去,正好可以沿著萊茵河而上,作一趟逍遙之旅。

我們向東走,萊茵河向西流,透過河邊的樹叢依稀可見清綠河水,靜靜的、也匆匆地流去。這段路地勢相當平坦,但風景甚為秀麗,瑞士的田野風光點綴處處。收穫後的麥田變成帶狀的金黃色,與田梗的深綠產生相當強烈的對比,而與茂密的樹林及綠色的草原間雜著,相互輝映,成為大地的自然彩繪。

車速八十公里,我們穿過田野,山丘與叢林,與藍天為伴,共同擁抱著大地的美景,隨著地勢的起伏,終於沈醉在吹來的風的溫柔中。不久,我們又穿過一片黑松林,林木高聳,道路幾乎埋沒在鬱鬱蒼蒼的樹林裡,形成綠色墜道;此時陽光僅能偶而撥開樹葉才能投射進來,把跳躍的光線零亂地灑落在路上。單車在這種道上行駛,感覺有點孤單、有點陰森,但也有說不出的清涼。

沿著這條公路,我們有時與萊茵河平行,可以窺見萊茵河水面。此段萊茵河之水量已相當充沛,舟船均可通行。岸邊土地多為私人所有,除了少數闢為露營地之外,並不容易接近。河的對岸就是德國。丁樹因為只有單次入境瑞士的簽證(註),所以我們格外小心,深恐一不留意轉錯彎走錯橋,誤入德國境內,要再進瑞士就麻煩了。瑞士在邊境橋、路都有關卡,並駐有官員檢查每部入境的車輛。而瑞士人的一絲不苟是世界第一名。德國是申根公約會員國,出入境的車輛都不檢查。

到了Schafhansen,著名的萊茵瀑布就在此地。這或許是瑞士境內這段萊茵河上遊客最多的景點。買票進入瀑布區就開始聽到瀑布的轟轟聲,要看瀑布得沿石階往下走,轉好幾彎。每轉一彎就離瀑布近一些,也看得更真切些。湍急的白水洶湧,擠過岩塊壘佈的河道,加上10公尺的落差造就了這個令人難忘的美景。遊客最喜歡攝影留念的一角正是「水從天上來」的一景。在此,河水真的從頭上飛越而下,珠霧迷漫。從水聲大小也可以判讀此處應是最近瀑布的重點。瀑布中央有一個小島,有船可達,島上只有一段石階,引人直上小島的最高點,上面飄著瑞士國旗。就規模而言,萊茵瀑布無法與尼加拉瀑布相提並論,但它很秀氣,很美,也沒有紀念品販售店泛濫成災,還是頗值得的。

康士坦斯湖(Bonnen See)

由萊茵瀑往上溯,就可達康士坦斯湖(Bonnen See)。康士坦斯湖其實是萊茵河的一段,湖面狹長,湖水反映著天色,是藍的。歐洲人好像很喜歡近水,無論是湖邊、河邊或是海邊,都可能成為渡假休閒的據點。這個湖環境清幽自然也不例外,湖上閒閒地散佈著一些帆船、遊艇,沿湖的路段有好幾處用德、法語標示的營區。通過營區大概是公眾可以近湖邊的唯一方法。因為我們沿湖走了一段,想找個步道去湖邊,卻一再看到「私有土地」的告示,並用圍籬、鐵門明顯告訴我們不要撣自越過。

亞爾薩斯 (Alsace)

萊茵河向北穿過西歐的心臟地帶。德法交界部份有一個阿爾撒斯(Alsace)地區,以史特拉斯堡(Strasbourg)為第一大城。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前常被列強割來割去,一會屬法國,一會屬德國,許多文學作品都以此區為背景。我們耳熟能詳的如毛姆的「二魚夫」、------的「愛的教育」。目前這個地區屬法國。此區許多法國人有德國的姓氏,如Schumann,能操德語的也比較多。史特拉斯堡由於地理位置和歷史背景的關係,被選為歐洲議會(European Parliment)的所在。

我們驅車北行,高速公路大致都沿著萊茵河而建,但是,高速路上無法經驗什麼歷史文化的。我們打算從賓亙(Bingen)這個城下高速路,走9號路,即有些人所稱的萊茵景觀線(Rhine Drive)。

沃姆斯(Worms)

但還沒到Bingen,我們在地圖上看到沃姆斯(Worms)這個城。這不是馬丁路德發表他著名的「申辯」的所在嗎?這麼具有歷史意義的城市應該來瞻仰一番。於是臨時起意,去沃姆斯。我們沒有任何其他的資訊,也沒有市鎮地圖,就只能循著兩條最基本的原則:循路標到市區中心去,或是尋找全市最高的尖塔。

到了看來像市中心的地區,也看到了教堂的鐘塔。路邊有停車位,趕緊停好車。對街處好像有個詢問處,於是趕緊過去詢問一番。這才發現我們真是幸運極了。這是個觀光詢問處,值班人員能操流利的英文。原來我們停車處的後面就是聖彼德教堂(見教堂),走過Heylshof花園,就是路德St. Peter教堂紀念廣場。

Heylshof花園的一邊是第三、四世紀羅馬舊城的遺址,其中原有一個「皇帝及主教宮殿」,但已於十七世紀後期傾毀。馬丁路德曾於1521年4月17日在此與查理五世相會。

至於馬丁路德在沃姆斯議會發表「申辯」演說的所在已於16世紀毀於戰火,19世紀於遺址上建立路德紀念廣場,宗教改革運動裡幾位健將的塑像都在其中,而路德左手持聖經,右掌覆蓋其上,面露「仰無愧於天」的表情,站在最高的位置,以尊崇其在歷史上的重要貢獻。我們從令人懍然生畏(awesome)的聖彼德教堂出來,走過陽光普照、生意盎然的花園,到安靜的路德紀念廣場。緬懷當年路德「揭經而起」,「據理力爭」,「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勇氣與情懷,不禁唏噓不已。

沃姆斯原為萊茵河邊一個古老的城市。馬丁路卻使它不朽。

賓亙(Bingen)

抵達賓亙(Bingen)的時候已經過中午了。地圖上這個城並不大,我們會來這裡,一方面是為了走9號道路,一方面是因為希德加(Hildegard von Bingen)。六、七年前我曾在美國買過一本描述中古時代傑出女修道人的書,其中就有希德加。後來又巧遇一片由她作曲的古代音樂CD。這次在瑞士的St. Gallen時,和Anna的閒聊中,她又提到希德加,說她在藥用植物和醫療面獨特的貢獻。希德加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賓亙是個怎樣的地方?!
沒進城就看到路邊有塊大看板,上寫著:「希德加900週年慶」。或許我們來得正是時候。六、七年前就開始聽說的人物,在這裡要相識了!

希德加是位奇女子。她於1098年生於賓亙的富豪之家。當時歐洲普遍還沉淪在「黑暗時代」之中,識字的人很少,而她卻能幸運地接受完整的全人教育。那時保存文化,傳遞知識的重鎮是修道院,自然也是她受教育的所在。後來她決志修道,其家人也都大力贊助。在她所設的修院中,她在靈修方面得到重大的啟示,被天主教會尊為教會的「導師」,並封為聖女,為天主教神學提供了重大貢獻。此外,她在音樂、醫藥方面的成就也逐漸為人發現、研究與肯定。她逝於1179年,享年80。

這次她900週年慶,地方上真是大費心思,籌備了幾乎一整年的各種學術研討會、慶典,準備迎接從歐美各地來的學者、仰慕者。

她當時所建的修院現在只剩殘垣斷壁。她所創的修會至今仍在,雖然規模很小。她的著作卻能安然保留至今,繼續為世人提供知識和靈感。如此看來,最能久遠的不是石材建築,也不是制度組織,而是最脆弱、最抽象的學識與文化。

從賓亙開始就是通稱的「萊茵河谷」地區,河谷兩岸有許多葡萄園,是德國葡萄酒的重要產區。兩岸各有鐵路,火車往來十分繁忙。萊茵河一宜是水路運輸的要道,至今仍有許多大型駁船南上北下。

羅蕾來(Loreley)

羅蕾來(Loreley)是我們中學音樂課上教唱的一道歌:「我不知道為什麼這樣,使我心這般憂傷。那古代的種種傳說,常使我….」傳說中羅蕾來是一個留著長長金髮的女妖,盤據萊茵河谷的一處懸崖上,崖下是湍急的水流,她天天在陽光下梳理著金髮,唱著動人的歌曲,水手們被她的美色與歌聲弄得目胘神搖,因而失足落水、失手沉船的不計其數。原來萊茵河流到這裡正好轉了一個「S」型的彎,河道又正巧驟然縮減三分之二,流速當然加快。現在接近羅蕾來的河道兩岸都加裝了大型的反光板和雷達,使船隻即使在黑夜、陰霧的狀況下仍能安然通過。

妖女的歌聲不再了。St. Goarshausen的崖上現在有一家餐館,上面高高飄著德國國旗。對岸St. Goars地帶倒是有許多家餐館旅店,在河邊設有廣大的停車場。想應該為大量遊客而設的。但是當我們路過之時卻是空盪盪的。我們走進看來是最體面的一家旅店,裡面竟然沒有半個客人,連禮品店都歇著沒有營業。一個女服務生坐在餐桌邊看報紙打發時間。「客人都去哪了?」我們吃驚地問她。「都是世界盃足球賽惹的禍!大都寧願在家裡看電視轉播。再加上今天這種陰陰的天氣!」原來這裡的觀光餐旅業竟是世界盃足球賽的受害者。

我們點了咖排和起司蛋糕,她切了好大的一塊給我們。但是,說真的,這壼咖啡有些焦苦,這塊蛋糕有些陳味。我們也是世界盃足球賽的受害者!

城堡

由於河谷地區也是早年兵家必爭之地,兩岸山頭上有許多城堡。德文burg譯成中文就是「堡」的意思,音義兩合。這些城堡有些已經廢圮,有些改裝成為觀光餐廳。這些城堡餐廳一定有特色,但我們有些趕路,因此都不曾造訪,實在可惜。但有一座馬克斯堡 (Marksburg) 位於萊茵河對岸42號公路邊上的布勞巴哈 (Braubach),曾經多次在Discovery頻道上被介紹過,說它防禦堅固,但卻從來未遭遇攻擊,因此保存十分完整,我心嚮往之。但是,資料上說城堡只開放到下午五點,時間上似乎是很不可能的。更令人洩氣的是這段萊茵河沒有橋樑橫跨兩岸之間,若要造訪,最近的走法就是從柯布蘭茲 (Koblenz) 過河再繞回去。時間,地理兩不利的情況之下,我們退而求其次,在9號路的這岸(河左岸)與馬克斯堡相對的小城停車,沿著河邊步道,在漸深的暮色中,隔河遙望馬克斯堡的英姿。或許以後還會有機會。

從柯布蘭茲我們再度轉上高速公路,雖然知道前西德的首都波昂、有大教堂的科隆、有重工業的杜索道夫都在萊茵河邊,也都值得造訪,但是,時間、體力真的都太有限了,只能忍痛犧牲。

萊茵河在荷蘭

萊茵河流入荷蘭境內之後就開始四分五裂,各走各路,也有不同的歸宿。
最先在安海(Arnhem)附近分出艾瑟(Ijssel)運河,向北直行後,直接匯入艾瑟湖,再出北海。萊茵河至此被稱為低地萊茵(Nederrijn),在荷蘭境內被導入不同的運河渠道,其中較明顯的是阿姆斯特丹-萊茵運河,後來也是經過艾瑟湖出海。支流之一的萊克 (The Lek)到鹿特丹附近出海。 Kromme Rijn流到 Alphen ald Rijn 之西又分出Kouderkerk ald Rijn,又繼續往西南分出 Zoeterw Rijn,最後從海牙出海。

地圖上看來最為明顯的支流是瓦爾河 (The Waal,Waal是水的意思) ,它往西流經過Gorinchen 就進入這帶所謂「三角洲地區」,水道錯綜複雜,也是荷蘭地勢最低的地區。經過Merwede, Nieuwen等渠道在鹿丹之南的地區入海。

所以,鹿特丹是萊茵河入海的主要城市之一。但是海牙、阿姆斯特丹等也都算在內。鹿特丹低於海平面十一公尺,也是低地國最低點。

孟加拉每年都傳嚴重水患,聽說這個夏季格外厲害,全國三分之二的土地都浸在水中,主要原因就是孟加拉位於恆河三角洲上,而他們沒有能夠成功地治水。我們的荷蘭朋友很嚴肅地說:「若不是有這許多堤防水道,我們的情形就會和孟加拉一樣。

萊茵河發源於深山冰河,人跡罕至的地方,一路經過崇山峻嶺,流過農村小鎮,也流經歷史大城,工業政商中心,到出海前還讓荷蘭人有機會展現他們驚人的治水技術和不屈不撓的精神。河水若有知,豈能不望水興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