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August 24, 2000

T-三角洲計畫

早自1916年起就有人開始研究荷蘭西南地區的「海防安全」,並逐步提出改善的建議。但由於問題極其複雜,工程技術無法能勝任,加上第二次世界大戰正殷,這項防衛計劃始終停在「坐而議」的階段。

但是,1953年這場大洪水加速了荷蘭人整建三角洲的水道與堤的決心。1958年國會通過「三角洲方案」,計劃把四條閘口全部築堤管制,只留「新水道(New Wateway)」及西協特河(The Western Scheldt),以供船隻通達鹿特丹及安特衛普,如此可將海岸線從原先的700多公里縮短成為25公里。最初計劃興建九座堤防及水閘,由於各地點的地形、地質與水文都不一樣,都需要獨特的調查研究和設計,因此決定先從比較簡單、規模較小的工程先著手,以便逐漸累積經驗,應用在難度較大、規模較大的工程。

九座堤防工程從1958年起次第完成。到1971年只剩下東協特(East Scheldt)河口的堤防尚待完工。該堤預定長度為8公里,1967年開始動工,那時已完成3公里。東協特河雖稱為河,卻因為潮汐海流的影響全為鹹水,水質清澈,冬不結冰,蘊育了北國地區少見的豐富而獨特的生態系。1960年代,由於環境意識普遍提高,國會於1971年乃決定全盤重新考慮既定的計劃,參考綜合了當時的現況,逐年加以完成。

這個外表看來不甚起眼的展示場,主要說明整個計畫執行的過程,以及過程中所遭遇的種種困難。由於展示場附設有餐廳,因而給人的感覺是像餐廳甚於展覽場。我們繳了7.5荷盾的入場費,先看二卷介紹性的錄影帶。一是有關1953年大水災的紀錄片;一是當年築堤經過。其後並有實地參觀。當天淒風苦雨,竟然還有十多個人,還有人從德國來,其中也有坐娃娃車的小孩。

這條4.5公里的堤防中,有一公里是水閘,上有17個閘門。整個工程於1971年落成,費時14年。因此,這個堤道所使用的仍然是50、60年代的觀念與技術。由於萊茵河及馬斯河等所帶來的水量有60%從哈林夫雷水道排出。這裡的水閘所管控的水量會間接影響其他出水口如新水道及艾瑟湖的水量。

每個閘門有二扇門,一扇向河,一扇面海。向河的門高10.5公尺,寬60公尺,閘門突出正常水面5公尺。「門」的邊緣有刮刀,平時隱在水泥柱間;冬天若水結冰或水流帶來大塊冰時,可用以破冰。每個閘門各有加熱系統,冬天可以防凍。門的開關用油壓控制,速度每秒鐘1公分,它全開或關需要20分鐘。

解說員帶我們到堤防內部去瞭解閘門運作的方式。除龐大的實物之外,還有一個可動的小模型。她除了自己要用荷、德、英三種語言解說之外,又可以用遙控器選擇模型解說的語言,相當不錯。走在堤防上,迎面來的風雨又強又冷,大家只能草草看了一下,沒有人進一步發問,也沒有人發出讚美或驚歎之聲。小孩被雨淋濕了,哭鬧起來。大家都沒出聲,似乎在天氣的強大壓力之下,一切盡在不言中。堤防工程很了不起,這種天氣下還出來的人也很了不起,帶著幼兒的父母親更很了不起。大家寬容一個哭鬧的孩子,站著等他們換衣物,都蠻有耐心。

我們隨著導說員快步走下堤防,回到展覽場。這時已過中午,雖然餐廳裡傳來陣陣熱食的香味,但由於我們還想繼續南下看其他閘門工程,也沒有久留。

我們驅車沿N57號公路繼續南下。此時暴風雨更強,雨水幾乎遮蔽了整個路面。沒多久,終於到了長6.5公里的布洛瓦堤(The Brouwers Dam)。我們從堤上經過,路面寬闊,預留四線道的空間,靠海的一邊,整齊地排列許多閘門。閘門的兩端,可以看到新型的風車處處,緩慢地旋轉著,利用海邊的風力發電。風車個個筆直地矗立在岸邊,似乎向大海的一種宣告,海的管轄範圍到此為止。

我們在狂風暴雨中抵達頂屋;逃難似地躲進了三角洲博覽館。喘息未定就趕緊去買票。要20荷盾!為什麼這麼貴?!「因為除了這個展覽之外,你還可以到不遠處另外一個地點去玩『水上世界』,還有,…,還有…」售票員說。「但是,這種暴風雨天,誰還有心情玩水上世界?」售票員兩手一攤,沒辦法,不能分開買。人都已到了,看樣子只好買了。丁樹說:「這個點我上次看過了,不如你進去就好了,我在車上休息一下。」看樣子也只好如此了。
這座半開放式的長堤當中有62座閘門。這62座閘門構成大小障(Storm Surge Barrier)的主體。這裡使用的是70-80年代的觀念與技術。由於此地河床高低不平,因此,整理河床、固定河床的工程格外艱辛。

支持這62道閘門的大墩(Piers)高度30-40公尺不等,乾重可達1萬8千公噸,由混凝土預鑄而成。每座堤墩各置二個「冠狀體」(Capping Units),用以增加堤墩的高度,同時也為了水門結構的需要。「加冠」了的堤墩看來像是一艘艘的戰艦,在河海之間一字排開,屹立在洶湧大浪裡,正是一座海上長城。
每座堤墩下各有一座「門檻」,也是用混凝土製成,高8公尺,寬8公尺,圓周長39米,水門的高度5.9-11.9公尺不等,最大的門重480公噸,置於最深的水道上。水門移動速度每秒3公尺,完全關閉或開放需時1小時。自落成以來,大水障大約每年關閉一次。

這62道水閘的控管當然要借重電腦系統。在離大小障不遠處,有座混凝土建築叫頂屋(Topshuis),控制系統即於此。其下有「三角洲博覽場」(Delta Expo)陳列各項有關三角洲計劃的工程技術、生態狀況,興建過程,是水利工程極佳教材。

我買了票,進到樓上的展覽場。我問了服務員有沒有電影放映,放映的時間如何…………….


空洞,我失足落下,昏迷再久大概也不會有發現。跑出來,門外有幾個荷蘭人也在看放映時間表。「歐!沒有啦!」我猜他們這樣說,因為這些人很快就散去不見了。

啍!我進門時還問過一個穿著紅色上裝,顯然是個工作人員關於這場電影的事。他居然也沒告訴我今天這裡不放影片。是他也不知道?還是他沒想到?我真有些失望。一個人看這麼多工程的東西也不太有趣。樓上有門可以到屋外去看海、看大小障。一些關鍵處還有望遠鏡 (不知要不要付錢),但是外面大風大雨,又冷,屋外空無一人,我試著衝出去二次,但都沒有興緻堅持太久。上下樓都繞過一圈我就出來了。在入口售票處,我詢問售票員為什麼今天不放影片。「對,今天這邊沒有,你只能到另一邊那棟建築物裡去看。」「這種天氣!你們也沒有通知預告,這樣對嗎」「好嘛,對不起!」真是,一副不情願的樣子,還要我討。

離開時,我們看到另一棟建築,海洋世界那邊幾十輛汽車。還是有不少人來玩。這些荷蘭人!

兩天之後,九月十五日,我們再度南下鹿特丹,去看斯朗大水障。這天天氣好多了,雖不是晴空萬里,但至少無風無雨。到鹿特丹遊客中心詢問詳細的走法,才知道我們該到「荷蘭之鉤 (Hoek van Holland) 」,這個突出於北中的小鎮去。那裡也有渡輪,是往英國Harwick最直接的方式。

順利地找到荷蘭之鉤,順利找到大水障邊的資訊中心,The Keringhuis。外表看來像是個鐵皮屋,是否當初施工時工寮的遺址?且不問這麼多,進得門去,裡面靜悄悄地好像沒有人。在櫃台等了一陣子,眼望所及都只有荷蘭文的解說。不久,終於有個小姐出來了,她通英文。他說:「這個展覽免費參觀。有一份英文解說,可免費贈送。」我問:「我們能不能參觀內部呢?」,她說:「不,不能看大水障的內部,因為不輕易對個人開放,要的話要安排團隊導覽,需三個月前預約,不過我們在三點半時有錄影帶播放。」她顯然不願多說,說完就轉身回辦公室去了。

這個展覽大部份是運輸、公共工程暨水理部200週年慶的特展,歷數該部對建設荷蘭的重大貢獻,說明全是荷文。另外一邊是關於梅期朗水障的展覽。中間有一個活動或模型逐步說明水障運作的方法。牆上掛著當年競入圍者的設計圖。並簡單說明每種設計的優缺點。顯然沒有一個設計是全無缺點或全無優點。只是在權衡優劣得失之後,選出一個相對優點多、缺點少的設計。這裡的解說也全是荷文。

這個水障主要目的在大潮汐來臨時,可以關閉閘門,將海水擋在外面,以免水淹「鹿特丹市」的戲碼重覆上演。根據氣象資料,這種大潮每十年約會發生一次。到時鹿特丹幾乎全在海水底下。由於這條海口又是大型輪船進出的重要港口,鹿特丹能成為今日世界貨櫃進出中心,就是經由這條水道吞吐。為免於大潮週期性的空襲,老方法是沿海口加高堤防,屆時,那堤防將比鹿特丹任何建築物高,不但有礙觀瞻,而且工程浩大。故只好徵求各方賢才獻策,建造梅朗期水障。

這個水障實際上是一個閘門,只是這個閘門的設計有別於傳統的型式。它是像我們的兩扇大門一樣,從海口之兩端當作門軸,兩扇大門向內往外關。在那樣寬闊的水道,建造這兩扇門,其大小可比美「南天門」,整個工程之艱巨,可想而知。但截至目前為止,這個大門還沒真正用過一次。許多荷蘭人還以嘲笑的語氣說:「還不知道它能不能動得起來呢?」
[這裡可以將一些數據加進來]

我們看了能看的,也累了,就預備走了。
這時有一輛大型遊覽車載來了一群遊客,聽來是荷蘭人。或許他們三個月前就約好來參觀。我們出來後,看看天氣還不錯,梅斯朗大水障和我們只隔著一層鐵絲圍欄,我們前後走了一走,從不同的角度照了幾張相片,以茲留念。

三角洲計畫的最新一章相當令人印象深刻。荷蘭是否足夠安全了呢?當然不。他們現在開始在談建立「歐羅港防衛系統(Europoort defence System)」打算從羅森堡附近建堤直達梅斯朗大水障。當然,北邊也有人繼續在想,在計劃如何加強邊防。

荷蘭最長的國界是海岸,東鄰德國,南毗比利時,現在由於歐盟成立,與這兩國的邊界已不設防,只剩海洋,將會是他們永遠的朋友,或許也是永遠的敵人。隨著溫室效應所帶來的冰冠融化,海面升高的威脅,荷蘭的邊防還是絲毫鬆懈不得呢!

Wednesday, August 23, 2000

T-桑德海計畫

攤開荷蘭的地圖,其北方有二個大湖,一個是阿姆斯特丹東北的馬克湖 (Markermeer,荷文 meer是湖的意思),另一個是再往北的艾瑟湖 (Ijsselmeer),以一條29公里長河翠堤 (Houtribdijk,即N302號公路)與馬克湖相隔。湖西北方有一個艾芙閘堤 (Afsluidijk),長30公里,現為A7號公路。 堤外是合田海 (Waddenzee,荷文Zee 是海),邊上一連串沙洲,外面就是北海。

艾瑟湖所在的地區原稱為桑德海 (Zuiderzee)。原來阿姆斯特丹是個海港!但是荷蘭人從十七世紀就開始「算計」如何向海商討這一大片土地。 1667年一個叫史迪文 (Stevin) 的人提出他的想法:「首先得把北海同桑德海隔開,並築長堤把缺口都填滿。」經過一百多年,這個夢想到1891年才由一個叫雷李(Cornelius Lely, 1854-1929)的年輕工程師提出具體的計劃:築一道30公里長的堤防,連接北荷蘭和菲仕蘭二省。圍起來的地區變成內海,經過多年將境內大量的海水排出,不久即能擠走原有的海水而成為淡水湖,稱之為桑德海計劃。

雷李在1891年初次被任命為公共工程部長,但是他的計劃還沒提出討論,內閣就跨了。六年之後,他再度成為部長,桑德海計劃訂在改選後討論。不幸他的政黨又在大選中失利。1913年,他「三進宮」,第三度當部長。但是第一次大戰的戰火阻礙了計劃的推進。1916年荷蘭發生大水,桑德海淹過了阿姆斯特丹,這才促使該計劃在1918年通過成為法案,並成立專責興建的部門。

經過十多年不斷的施工,1932年5月28日海堤封口,桑德海計劃初告完成。雷李卻已早三年於1929年去逝,等不及看到工程完工。全部計劃完成後,果然如當初設計的,鹹水的桑德海成了淡水的艾瑟湖,並獲得新生地達225,000公頃,海岸線縮短約300公里,與海對抗的態勢大為減輕。

我們在七月一個陽光普照的好天去看合田海。行前只大概看了一下地圖,還沒概念我們要去的地方是20世紀前期的重大水利工程。N302及A7號公路之兩道堤防公路我們都想走一走,所以先從阿姆斯特丹往北,沿著馬克湖邊的鄉村小路,到北荷蘭省最東邊的小村,上了河翠堤。

平心而論,29公里的堤道已經是值得記一筆的成就,但在荷蘭,這好像沒什麼。因此,這道堤並不出名,也沒什麼紀念塔、紀念埤什麼的。堤的另一頭就是雷李市(Lelystad)。這個小城房舍看來很新。「或許是新市鎮吧?!」我想。當時我還不知道雷李是何許人物,也不知道這個小鎮仍是以他為名,以茲紀念他的重大貢獻。地圖上說這附近有個「新生地資訊中心」,但我們繞了兩圈也沒有找到。

從雷李市沿A6號公路北上,轉進艾瑟湖邊一個叫厄克(Urk)的漁港。聽說這個小鎮受德國影響頗深,我們在港區走了一圈,港裡的房舍外觀新穎,房舍整齊,停靠的船隻的色彩也十分鮮濃,在藍天白雲的大片背景襯托之下,顯得格外奪目。這也是海埔新生地上的新市鎮。

我們繼續北上,過了Lemmar,進入菲仕蘭省。此處向來是荷蘭農牧業的重鎮,養牛尤其多,空氣中常有異香傳來。一路上看到不少新式風車矗立在農莊上,舊式風車已不多見,存留下來的或許是農莊主人懷舊的心情?這一帶的地形特色和荷蘭其他地區一樣:平坦、碧綠。在這樣的藍天綠地之間,一路馳騁,心情想不開懷也難。

左轉上了A7號公路不久,遇見「船過橋」。此時原本是給汽車通行的橋面升了起來,讓走水道的船隻通過。在橋邊等待的20分鐘裡,大大小小船隻通過了20多艘。等橋面恢後原狀,道路才再度暢通。我們繼續前行,這時左右兩邊都出現了大型的鋼筋混凝土結構,方方正正的,矗立於水中。行於其間,有如置身水上城堡。這就是荷蘭的邊防!這海上長城捍衛著荷蘭的國土與人民的安全。

這座大型的水閘名為羅倫茲水閘(Lorentz Sluizen),用以紀念當時負責統籌建設的羅倫茲教授。堤防另一頭也有另一組同型的水閘,名為史帝文水閘(Stevin Sluizen),用以紀念三百多年前首先提出這個構想的夢想者。每天這兩組水閘要從艾瑟湖排出146,000,000萬立方公尺的淡水到合田海,並確保漲潮或暴風雨來襲時海水不致倒灌。六十多年來這項工作從不間斷。

大堤中央設有一座瞭望塔,幾座紀念塑像,還有六年前海堤封口六十週年慶的一些展覽陳列。設計工程師雷李的紀念銅像矗立在堤上,面向合田海。雖然他身著厚重的大衣,衣角仍被強勁的海風捲起,充分顯現他高瞻遠矚、不畏艱難的精神。另有一面給7,000名興建堤防的勞工紀念碑。浮雕銅像裡的三名勞工腳著荷蘭木鞋,正在用手鋪設堤上的石塊,碑上的文字是:「活力的國度建造著其未來!( A living nation builds for its future!)」

最新的一座塑像立於1982年,一位瘦高的勞工彎著腰,背著海,全神貫注地搬移石塊。不知如此的設計除了表達對勞工的辛勞貢獻致敬之外,是否有意對大海表示嘲弄之意?那突出的部位早被摸得發亮!顯然,觀光客喜歡靠著或者撫摸著他向海的臀部攝影留念。 走在艾芙閘堤上的四線快速道路上,一邊是茫茫的艾瑟大湖,另一邊是茫茫的合田大海。合田海的外緣依稀可以看到一些沙洲,沙洲之外就是北海。聽說這些沙洲在退潮時,水深只及膝部,涉水即可通過。有人提議將沙洲築堤圍起,再次向海討地。但因為沙洲之外是荷蘭漁產豐富之地區,盛產鰻魚。許多專家、環保人士及漁民擔心築堤之後,該地區生態會遭破壞,並可能影響漁獲,反對之聲甚為強烈。但是,天知道,未來有那位荷蘭人仍然會繼續夢想,在這塊地方進行向大海討地的第二部桑德海計畫!

Tuesday, August 22, 2000

T-海水基準面

阿姆斯特丹市政廳入口不遠處,有個奇怪的「雕塑品」,三個直徑50公分的透明圓柱,高低各不相同。柱中有水,邊上有尺標,最高的一個柱上所記的數字是4.5公尺,次高為4.2 公尺,最矮的為3.7 公尺。這是西米碗糕?!我趕緊找了說明書來看。

原來4.8公尺是1953年鹿特丹水災時漫漫大水超出海平面的高度。但是海平面如何決定?同一地點每天漲潮、退潮時,每季的風向、風力的影響不同,每月月圓月虧,海平面都不同;不同地方又有它自己每天、每月、每季,甚至每年的變化。「海平面」怎麼算?

早年,大海還在阿姆斯特丹的門口的時候,每天漲潮退潮的差異度從碼頭的牆上就可以直接觀察記載。以阿姆斯特丹水管理處的數據的累積平均為零(Amsterdam Ordinance Datum),是荷蘭境內大家共同認定的「海平面」,符號表示為「~」,英文簡稱為「AOD」,荷文為「NAD」,這是荷蘭全境乃至於鄰近國家各項水利、土木工程設施施工、管理的共同標準。

說明書上說:「如果你沿著扶梯向下走,你可以用手觸摸AOD的基準點。」我照建議的做了。到此一遊,我摸了荷蘭標準海平面。

T-荷蘭的邊防

記得小學國語課本裡,有一課講到一個勇敢的荷蘭少年,發現村裡的海堤上有一個小洞,他用手堵住這個洞,不讓海水進來,到被村人發現時,他已精疲力竭,卻因此救了村民免於災難。這個英勇的少年名叫漢斯.布林克(Hans Brinker),被荷蘭人譽為「在美國最有名的荷蘭人」-- 原來這個故事是美國人編造出來的神話!故事真假估且不說,荷蘭人的生存與堤防密切相關,卻從那時就深烙腦海。這次能在荷蘭停留比較久的時間,荷蘭人向海討地的事蹟總得深入了瞭一些。

荷蘭地區原來是萊茵河、馬斯河等出海口的沼澤地。最早的居民尋找比較高突的地區,若地勢不夠高,他們就在地面上加高。11世紀、12世紀開始築堤排水。原來淺湖地區排水過後就成為人民居住、耕種的土地。幾個世紀以來,如此討得不少土地。但是土地討來了卻仍不得安逸,因為確保國土安全使不受海潮侵害是一項沒有止境的工作。

源源不絕河水要能讓它順利地出海;洶湧的海水要能抵擋住不讓它進來。數百年來,排水管理的工作是由地方性的海埔新生地管理委員會 (Polder Boards) 負責,數個委員會組成地區性的水管理委員會 (Water Control Boards),其中規模最大的要屬「萊茵地高層水管理委員會 (Rijnland Higher Water Control Board) 。至於經常性的堤防建築與維修的工作歸屬「運輸及公共工程部」(Ministry of Transport and Public Works)。

二十世紀以來荷蘭主要的海事工程,一是北邊桑德海(Zuiderzee) 變成艾瑟湖的工程,完成於1932年,另一是西南邊「三角洲工程」,完成於1997年。由於這兩件大型工程的完成,使荷蘭的海岸線縮短1000公里,國土面積增加數十萬公頃,海岸防衛科技化。他們很得意地說:「大海終於被我們關到外面去了!」

Monday, August 21, 2000

F-腳踏車

荷蘭真不愧是「腳踏車的國度」,無論男女老少,無論陰晴冷熱、無論市鎮大小,日常生活當中,「行」的需要有一大部份都要倚賴這個「無聲的交通工具」來完成。

日常的腳踏車看來樸素而堅固,許多是單速的。若有變速則為三、五速已經很多了。把手也極傳統,沒有什麼變化。台灣常見的車籃在此幾乎看不到,最常見的是掛在車後座左右各一的帆布袋組,袋有蓋。許多人到超商買日用品、食品就放在袋裡載回來。在社區裡看到送報、送信的也都是這樣。 台灣常見的「單車載人」在荷蘭只適用於還不會騎車的小孩。而且一定規規矩矩地用腳踏車專用的兒童座椅。孩子只要夠大到可以自己學騎車,就要獨立自主。

荷蘭冬冷夏涼,氣候又多變化。因此,荷蘭人一年四季外出時都穿長袖外套,騎車時有陽光時可防曬,有風禦風,有雨擋雨。下雨天都很少看到人騎車撐傘,倒常見到「淋雨沒關係」的瀟洒。「冬天,地面是否會結冰?是否騎車的人會減少些?」我問Peter,他說:「不會,一旦下雪,路面會撒鹽和砂,雪很快就融化。荷蘭人喜歡在冷冽的空氣裡活動,冬天不影響。」

荷蘭人顯然是喜歡這便宜安靜、簡單的短程交通工具。以他們的科技發達與人民財力雄厚,他們絕對有能力支持機車產業,但我們只偶然看到「小毛驢」式的Mopeds,而台灣滿街跑的機車更是少見。這些「小毛驢」依法可以走腳踏車專用道,速度不得超過30公里。不論是否超速,這些機動的小車輛總是吵吵地來,吵吵地去,和荷蘭這個安靜的國家很不相稱。

腳踏車停車架隨處可見,荷人還有獨創的「高低架」,藉以錯開手把,可以在比較窄小的空間裡停放較多輛腳踏車。但是車輛總是多於所需的停車架,或是正好不是在最方便的地方。於是,所有其他方便、但不致妨礙他人交通的地方,都常見到停放的腳踏車。有人笑說:「阿姆斯特丹市的運河裡,隨便打撈都可起出成堆的腳踏車呢!」

我來的時候,花了150荷盾買了一輛很中古的腳踏車,這輛車還是台灣捷安特的產品,有三速。但不曉得是早期的技術不成熟的原故,後輪的鋼線就斷了好幾根,這是很不尋常的現象,騎起來就有點歪扭的感覺。

這輛腳踏車雖不盡滿意,但他帶給我一段美好的時光。在阿斯米爾有些地方僅有腳踏車道,大部份都沿著舊堤防佈建。騎在這種車道上,你可以欣賞荷蘭的特有風光。在荷蘭,隨時要找到制高點很困難,因為地面都太過平坦。騎在這種堤防上,你會有一丁點登高的感覺,由此可以看透這個城市。看著房屋、運動場、道路及來往的人都在你的腳下,你以乎比這些高於一層。你可以看到一棟連一棟的溫室延綿無盡,在太陽光下閃耀,也可看到無盡的田野,消失在遠遠的地平線上。當然,站在堤防上看日出日落,也是另一種新奇的經驗。體會太陽從地平線上來,又從另一地平線緩緩下去。

這些堤防只能行腳踏車,是受到堤防的本身寬度的限制。這些堤防興建之初,目的將水擋在外面,但當這些堤防逐漸向外擴展之後,外面的水也被抽乾了,堤防外也成了另一塊美好的家園。這一道堤防就成為高高在上的腳踏車道了。但有時你仍可以看到水道,因為對面的另一道堤防,另一邊的水也被抽乾了,兩道堤防構成了一條運河,這條運河仍然照舊將水排出去,但水位都比兩方提防外的地高出四、五公尺。

風車這時候還是用得著,它靜靜地座落在運河的一端,有風來時,那巨大的葉片還是呼嚕呼嚕地響著,將底下的水抽到這條運河裡來。

雖然騎車的人口眾多,卻很少看到腳車修理店。大型百貨公司裡倒是都有販售常用的零件:車胎、車輪、車墊等,大概多數人都在家裡自行處理。

定人來荷蘭與我相聚之後,因為使用汽車頻繁,故那輛腳踏車就久未使用。後來發現後胎沒氣已經很久了。有一天我牽著腳踏車到離家最近的一個車店裡,看看能否補胎,順便看看有無便宜的二手車可買,以便我們也可以一同騎車去阿姆斯特丹逛逛。

「要二手車?有啊!裡面看,標價都掛在上面,若有興趣再說。」我看最便宜的都要185荷盾,200盾以下的都沒有任何變速;其他車型以200到300盾的最多。新車至少要600盾。

「補胎?我看恐怕要換,連工帶料38盾。後輪的鋼絲有銹、鬆弛?這個我們不會修,換一個輪圈要100多盾。」「要修胎,車子要放在這裡,六點鐘才會好。」

在決定換胎之前,我想先打氣試試看。氣嘴倒是放在一個明顯的地方,但是沒有氣。仔細一瞧,牆上有一個投幣口。不知道要投多少錢,卻令人覺得有些無趣。我們算了一下,要把車修到好,至少要140盾,定人若要買車200盾,共340盾。七、八月我們幾乎全都在外地旅行,等八月下旬回來,定人也差不多該預備回台灣了。用這些錢坐公車,足足有餘。若真想騎車,用租的一天12盾的也可以。精算的結果,我們決定不買、也不修了。

對我們而言,買這輛腳踏車,也沒有真正享受到樂趣。不過對荷蘭人而言,腳踏車就像他們的腳一樣,不可或缺。所以他們對腳踏車道的經營可真是挖空心思,紅綠燈的設置也均考慮騎腳踏車人的權利。任何道路的設計,幾乎必須要將腳踏車專用道考慮在內。腳踏車專用道是與汽車道分開的,汽車不能在腳踏車道上行駛;而且大部份的車道裡,腳踏車道也與人行道分開,所以騎起來特別輕鬆愉快。

F-我們的車

來荷蘭之後,由於定人預計要來三個月,所以乾脆先在荷蘭買一輛二手車。開始時,央請Peter帶我到舊車場及汽車保養場看。在台灣,我們都開自動排檔,所以希望能找到自動排檔的車。但到舊車場一看,幾乎所有的車都是手排。最後才在一家兼營保養場的舊車商找到一輛86年的本田車,標價2,750元。因為條件頗為合適,就立即成交了。

這輛本田車是雙門式跑車型,前燈是活動式的,不用時可以關閉起來,好像兩隻眼晴一樣。它又有電動天窗,可以打開透氣。車子的引擎看起來很新,但已經跑了十三萬公里了。心想,十一年高齡的老車,若里程數不是如此,可能早已跑過了頭。

車子沒有冷氣。Peter笑著說,在荷蘭很少汽車有冷氣的,太熱的時候只要打開氣窗就可以了。事實上也是如此,荷蘭的七、八月最高氣溫才20度,其餘時間都在20度以下,跟本無需冷氣。由於這樣,這輛車的耗油量仍然很低,這對荷蘭這種高油價的地方,仍有其優點。

這輛車的性能似乎不錯,定人來了之後,我們先用這輛車開到Appeldon的國家公園。然後又開了將近800公里到瑞士。途中,在德國高速公路上,還曾飆到160公里。看樣子我這一生中大概沒有開這麼快過!從瑞士再開回來,一路上都相當平順。但在回到阿姆斯特的途中,忽然間油燈亮起,引擎溫度也升高。我心知不妙,停到休息站檢查。發現水箱缺水、油位略有不足,於是先加了水。徵狀解除,心裡才輕鬆不少。

回到阿姆斯特丹後,這輛車又變成好些了,但問題仍然存在,機油燈一直亮起。 找到車廠檢查,才知道機油泵壞了,無法修護。唯一的辦法是更換引擎,要價1500荷盾。終於到要攤牌的時候了,修護它或Junk掉它?最後的考慮是:還是修護它,至少在最後一個月的時間裡還有車子可以開。

  這輛車的車況後來一直很好。等我回台灣後,我請Peter替我賣掉,還得到1000多荷盾,總是有了代價。

F- 給農機系的一封信

親愛的朋友們:

好久不見了。來到歐洲的荷蘭,已經近二星期了,但好像已經與世隔絕了很久。倒很想念你們大家。雖然說六個月的進修時光並不甚長,但還是要一天一天過,這種感覺就有點不同了。

剛來時,台灣是已近夏天的氣候,但到荷蘭卻一下子回到九度的氣溫,忽然間好像感覺冬天怎麼還沒離開。今天氣溫忽然回升到廿幾度,荷蘭人好像感覺受不了,上班也有點不太起勁的樣子。這裡日間長,夜間短,好像白天可以做很多事,但在五時下班後,太陽仍高懸天上,街上無人,讓人心理感到奇異,好像剛遭到核子彈空襲過後一樣,無聲無息。

當初來這邊原以為英語就可以行的通,事實上仍然是一項大考驗。所有文件用荷蘭文,所有人說話用荷蘭文,到銀行辦事,全部荷蘭文,這是一個怎樣世界! 以前我們到美國,英文講不好,沒有中文,至少還有英文可以看,知道這群人在做什麼,吃什麼;到日本,不懂日文,至少也有些漢字可以看,知道他們在做什麼,想什麼,總不致於太離鐠。在這裡怎麼辦? 文字及聲音幾乎完全被隔絕,絕大部份的文件以荷蘭文寫,叫你不知道他們到底在講什麼。

辦理簽證上,在荷蘭的確有些冒險。若僅是觀光,倒也無事;若想待久一點,仍然有許多麻煩的事在後頭。撇開開始辦理簽證一事不談,雖然來到荷蘭已近半月,但相關手續仍然尚未辦妥。首先得先到當地警察局辦理簽證手續。事實上在台灣的簽證仍未算數,因為上面僅寫抵達荷蘭時必須於三天內辦理報到。那天我和Peter 到警察局,他說這種手續他也沒辦過,我們專程去兩次,第一次去沒想到警察局放假,不能辦。隔週一再去,看來約有五、六人,但卻等了差不多兩小時,Peter笑說我去坐牢兩個小時。

在警局中,須先登記相關資料。辦理登記手續的是一位東方人,可能是新手,輸入速度比牛拉的還慢,才知道等待不是沒理由的。最後,那位資深的小姐拿一份完全荷蘭文的文件要我簽,我問Peter那是什麼,原來是一分無犯罪切結書。我不曉得台灣是不是與他們一樣官僚。沒辦法,簽了之後,我以為事情就結了。不。她說:這是第一步登記手續,你還要去照X光片,證明有無肺結核,還要拿住所租任契約及健康保險證明等文件,才能取得最後簽證。Peter搖一搖頭,他也沒想到會有這麼煩瑣的官樣文章。到現在這些文件仍然未能完全取得,只得讓它停擺在那兒。

蔬果花卉研究中心簡稱為PBG,是一個類似我們的農試所單位。這裡的研究環境相當良好,設備也相當齊全。不過他們開始在談合併的問題,明年將與在Wagenigen的農業大學合併。故與現在農林廳一樣,有點人心惶惶;不過有些研究工作仍然繼續進行。上個星期與Peter敲定要做的題目:番茄新生產系統之研究,想將番茄以無土栽培的方式,經切莖讓其再生根,一方面利用機器人採收。看起來好像很有趣的題目,但是否會順利長根,則是一項挑戰。

這裡的電腦系統才真是讓我苦腦的地方,他們使用Digital的系統,還是以windows 3.1作業為主,用到Win95似乎仍在嘗試的階段,上週電腦人員要將它裝Digital系統的e-mail軟體就未成功,所以我現在有e-mail 的帳號,但運作仍無法順利。用於中文,可能更有困難,不過應該會有解決的方案。

Sunday, August 20, 2000

F-停車問題

談到停車,中西問題都一樣。阿姆斯特丹是限制車輛進入城區,以解決交通問題,當然這也是不得已的辦法。但市區裡,則實際已想盡辦法增加停車的空間,諸如把路上車道減少,把其餘的變為停車場。車道是不能作為停車的地方,有些地方甚至也不行暫時停車。路邊停車場就必須有停車場的樣子,它一定設有阻礙物,絕對不是看起來是停車場而又似車道。台北的路邊停車空間常常是車道的一部份,這是錯誤的。

阿姆斯特丹的停車管理是外包的,由私人經營,所以效率很高。但你也不可能因為有特權,就可以不繳交罰單。管理私有化在台灣是否可行,是一個疑問。但即使私有化,在台灣這種特權當道可能仍無法消失,也許更囂張也說不定,這是一個問題。

在阿姆特丹市區,無論你停那裡,就是要收費,你不能說那個地方沒劃線,就不必繳費。市區每小時4.75荷盾,約每小時九十元台幣,市中心僅在星期日上午不收費而已;在比較郊區的地方,收費較低,也可以星期日全日不收費。

這麼貴的停車費,阿姆斯特丹的小老百姓怎麼辦?他們當然民不聊生。不過對於住在阿姆斯特丹的居民,他們可以購買整年用的停車證。有這種停車證,可以在市區的任何停車場停車。但這個停車證非阿姆斯特丹的市民不能購買。

一般停車收費的方法是採用自動先繳的方式,在停車場附近都會有一個收費機。這種收費機上,你投入多少錢,它就會給你一張單子,上面會清楚登錄的可以停到的時間,你要把這張單子放在車前的擋風玻璃內。若糾察查到你停車的時間超單子所表示的時間,會被罰款60荷盾。荷蘭人很守法,所以大體上都會注意到停車繳費及時間的控制。

在比較沒有停車問題的地方,如阿斯米爾,停車是免費的。但如市中心、市場附近等停車需求較高的地區,則採用限定時間的方式。通常停車的格會劃線,劃白線或不劃線的地方是可以長時間停車的;若劃藍線的話停車是有時間限制的,至於時間長短則依該區之告示牌說明。不過原則上星期日藍線與白線一樣,均可以不限時間停車。

在藍線處停車,他們如何知道你到底已經停多久了?他們倒想出了一個辦法,這個辦法在歐洲國家也常用。在台灣的話,可能政府不信任老百姓慣了,會不敢採用。他要每一位藍線上停車的駕駛人自備一個停車表,這種表可以是厚紙板做的,可以到文具店裡購買。停車表實際上就是停車時間指示表,表中有一個轉盤,轉盤邊緣刻有十二小時的刻度,旁邊有一個指示針。每次停車時,你必須將指針轉到你到達的時間,然後置於駕駛艙前。這樣糾察人看了這個停車表就知道你有沒有超過時間。實際上,這也是給駕駛人自已對時間的警愓,隨時把握時間。不過荷蘭人自已是相當遵守這種停車方式。

上述各種停車方式尚未引進國內,可能機器也不便宜。目前台北那種人工收費的方式所需的人力甚多,收來的錢大部份被人事費用吃掉了,只是政府不去算成本帳,而納稅人不計較而已。停車問題,阿姆斯特丹能,台北能嗎?荷蘭能,台灣能嗎?不能尊重誠實的制度絕對不是一個好制度,如果每個人都想走在法律邊緣的話,這個社會是相當可怕的。我們自己想想,我們是怎樣的一個社會呢?我們能接受這種誠實的停車制度的考驗嗎?

Friday, August 18, 2000

F-行人步道

行人步道似乎沒有什麼,但卻對行人關係密切。你對台北的行人步道滿意嗎?打從心裡我就十分不滿意。雖然陳水扁市長來到台北,但他對人行道還是依樣畫葫蘆,耍不出新的花樣。只是浪費納稅人的錢,把舊行道磚換上新的,如此而已。其品質一樣差,下雨時,不是磚底下的積水跳出來,濺髒了褲管,就是積水不退。

走在阿姆斯特丹的人行道上時,絕對不會有上述的情形,即使下過很大的雨,你仍可大步地走,也可以大膽地跳,不會有水濺到你的褲管,而且它也仍然不動如山,不會因你的作弄而移動分毫;但是你若駐足觀察,你甚至可以從人行道磚的縫邊嗅得到大地呼吸的聲音!

我暫住阿姆斯特丹的家附近,最近貼佈告,說要更換人行道路面,請不要在附近停車。這雖然造成了我很大的不便,但卻不意讓我發覺到人行道的秘密。

實際上,附近的人行道還是很完好,只是年代久了需要更換而已。那一天,我看到一些工人,每人拿一隻尖尖的鉤子,將原排列整齊的地磚一片一片鉤上來,然後又整整齊齊地疊成一堆,以便運走。就這麼容易,迅速又確實,他們怎麼做的?我仔細看了一下,地磚與地磚之間,根本沒有任何水泥,只是相互靠著而已,藏在地磚底下是沙,不折不扣的沙!用腳一踢,就完全鬆開來了。

原來阿姆斯特丹的人行道是疊在沙上的!不用一點水泥,不用任何高深的技術,就產生一個穩定的人行道。難道荷蘭人不懂得聖經上的警告:不要把房子建在沙攤上嗎?我想荷蘭人應該懂得這句話的,不然他們也不會將房子建在木樁上,從而建造阿姆斯特丹市。

用沙當基底變成堅固的路面,學理上也有脈絡可循。油壓系統就是利用油在密閉的空間裡傳遞很大的力量,就是一個例子。人行道只要將兩側的隔島做得精密,再將細沙整平,就可舖成一個漂亮的路面,不必使用任何混凝土,更不需要工資昂貴的泥水工。這種路面,下雨時,水可經由磚縫往下滲透,不但涵養地下水,而且防止雨水沖刷,一舉多得。

他們所使用的磚是水泥磚,我猜想是具有透氣性的功能。其尺寸約為25公分見方,厚度約為2.5公分,完全是規格化的產品。隔島為定型的水泥塊,其寬度約15公分,長度約一米,兩端有凹凸槽,可以密接。需要彎度時,也有轉彎用的規格,但長度較短。事實上,這些規格品台灣也有,只是我們的品質常在偷工減料當中被犧牲了。

施工時,先將隔島擺好,然後將沙倒入。舖磚時需要兩個人,一個人拿平鏟,將沙弄平;另一人將地磚排放整齊,使縫隙減小,然後手拿著一隻大的軟槌子,在舖平的磚上略為敲打,就告完成。就這麼簡單,不必等待時間,行人立即可以使用!而且行人就像那隻軟槌子,愈走會使路面愈穩固。 他們有許多路面,行車不多的地方,也採用這種施工法。使用的材料是一般建屋用水泥磚,底下舖細沙,橫向豎起來,構成人字形,路面更為堅固耐用,百年不壞。

今天,我們很多人行道均用水泥封密,所有水均跑到下水道去,造成更多的問題。而施工若不良,甚至偷工減料時,水泥固定不了磚,就會變成蹺蹺板。在施工中,有人甚至將剩餘的混凝土丟入行道樹的坑,造成行道樹無法發根,這又是一種後遺症。我們不是有很多的海沙屋困擾嗎?為什麼不將海沙拿來墊在行道磚裡面,過幾年之後,等海沙變成「行道沙」,鹽分去除,又可回復為建築材料?

Thursday, August 17, 2000

F-荷蘭的公路

荷蘭的高速公路可以說星羅密佈,十分方便。而且所有高速公路完全免收通行費,這也可能導致他們的油價貴的原因,由油價補貼維護費用。他們的普通汽油每公升約2荷盾,合台幣約35元,約為我們的兩倍。

荷蘭車速限制為100公里,與台灣相同。但在台灣仍有所謂110公里不抓的共識,荷蘭人則比較死心眼。一百就是一百,不能多;惟實際上跑到120公里的仍然大有人在。尤其在歐盟結合之後,國界之藩籬已經消失,附近國的汽車可以不經任何檢查就跑到任一國家去。南鄰的比利時最高速限為130公里,東鄰的德國則有些道路跟本不限速,但正常的些速限還是在120公里。這些駕駛人俯衝到這個低地國家那有減速慢行的道理。

但實際上在荷蘭高速公路上開車是滿舒服的,最主要荷蘭人開車還是相當守規矩,不會亂超車。有時候我們把在台灣開車的手法拿到這裡來用,自己也會感到不好意思。荷蘭人性急的駕駛並不是沒有,有時候看你在路中把持不定方向時,也會叭你兩聲,但在比例上還是比較少。

大卡車司機在這裡是可敬的一群。他們敬業,在公路上不超速,固定地在慢車道上行走,使公路的交通維持通暢,這是偉大的共識,這點在荷蘭也好,德國也好,都值得我們借鏡。台灣的高速路車禍,有一大半是大卡車司機造成的。偏偏這些司機胡亂超車、超速、以大欺小,已是家常便飯,更難請他們借鏡什麼。你問他為什麼?他們的回答一定是:「不得已啊,為著生活啊。」但是若能反想一下,若有一種生活,必須不顧安全地拼著老命去做的,那是怎樣的生活啊?
在荷蘭開車時大部份的車燈都是開的,這不是強制規定,但有些新車的設計已經朝向引擎發動後,車燈就自動打開的方式,這樣聽說可以減少車禍的發生。一般公路上,有些由於雙線往來,中間沒有分隔道。由於車速快,他還是要求開車一定要開前燈。這也可能是未來的趨勢吧。

荷蘭的高速路的路標做很清楚,不會讓你上下交流道有慌亂或不耐的感覺。由高速公路走出交流道時,旁邊的實線會變成短胖的虛線,讓你及時變換車道;從交流道上高速公路時亦相同。此時車道的車輛大部份會轉換車道讓你進入。現在因歐盟的關係,歐洲各國的高速路亦有統一使用歐洲共同的路名,並以「E」字開頭。荷蘭、比利時及法國在這方面已經做得很完整。德國則有部份還沒建立好,所以她雖有很好的高速公路網,外人進入之後,有時會摸不清頭緒。

除了高速公路之外,荷蘭有些一般公路也整理得相當不錯。無論路標、畫線、左右轉燈等均有固定的標準,尤其紅綠燈的路旁,尚有一排同步較低的紅綠燈,使駕駛人到紅綠燈前不致看不到燈號。

  他們對鄉村公路的整理也相當用心,不但乾淨,而且景觀細緻宜人。我記得有一次開車到艾瑟湖一帶去玩,經過一段Edam附近的鄉村公路。這條公路相當寬廣,雖然僅有兩線道,但中央分隔島也有兩線道寬,裡面種植牧草,綠意盎然。路的兩旁,各種植兩行相當整齊高聳的行道樹,行間也有一個車道寬,樹蔭寬廣濃密,車子往前開去,會感覺好像四行行軍隊伍,列隊而來。此時天空在樹梢邊緣變成僅有一線,有如倒懸的河流。車行在其中,真是舒適、清涼無比。

類似的設計在阿姆斯特丹稍南的Rai小城也可以體會到。這裡還是屬於阿姆斯特河(Amstel)的沼澤區填海而成。早期均已種滿各種行道樹,碧樹成蔭。所以車子行走其間,感覺是走在綠色墜道裡。荷蘭人不僅喜歡種花,他們似乎也喜歡種樹。

Wednesday, August 16, 2000

T-阿姆斯特丹的交通

作為一個國際化的大都會,阿姆斯特丹的交通是限制性的措施多於鼓勵性措施,因此私人汽車儘量少進入市區中心停留,而以公共交通系統代步。由於地質、地域及歷史因緣的關係,她的交通系統仍是沿舊有的系統發展,很少加以改變。鐵路與公路是主要的聯外道路,市區的交通則完全靠電車及公車。由於舊的運河採用環形配置,故道路也採用環形的方式,市區道路以輻射狀向外聯絡,構成蜘蛛網的道路網。

由於地質鬆軟,阿姆斯特丹現在僅建有兩條地下鐵,一由中央車站出發往東南向至鄰近的副都市;一是郊區外圍線。一般進出仍以電車及公車為主,兩者所用的票券均為同式。

阿姆斯特丹的市區路面都是電車及公車的專用道,私人汽車大部僅剩兩旁各一個車道,最多加一個轉彎車道。所以自己開車時,必須特別小心,也不能搶快,因為其路面設計均以電車為主,故自用車的車道就常會被扭苗變形。還好荷蘭的交通標誌很清楚,可以進入的車道均有箭頭標示,只要按照其傾斜箭頭走入,就不會有錯誤。

大眾運輸工具優先,這是阿姆斯特丹的交通建設觀念。這與台北的道路運用觀念有很大的不同,雖然最近有所謂的公車專用道,但還沒完全將這種大眾運輸道路優先的觀念發揮淋漓盡致。好在台北的捷運系統將完成,至少可以解決目前的台北交通問題。但其他沒有捷運的城市如台中、高雄將如何?似乎也沒有一個市長願意想一想真正的問題所在。

電車的系統在歐洲許多國家運用相當純熟,他們似乎也不願拋棄它。在一些沒有真正捷運系統的城市使用電車似乎是一個比較簡單的解決方案。不必動到大工程,僅需在路面上鋪設鐵軌,天空中吊掛電纜線就成。每次可以吊掛兩節車箱,載客量大,而且方便。當然它的速度因為紅綠燈的關係,也會受到限制,但整體而言,是一種無污染的交通工具,坐在上面也可以瀏覽觀光。

市區的電車與公車的票是通用的,可以在郵局及其他書店或香煙攤上購買。車票上有不同的條格,十五格的11.75荷盾,45格的33.75荷盾。同一區的上下車要兩格,越一區加一格,亦即區數加一格。每次上車時,電車上後面另有一人專門在票券上蓋上日期及上車時間,公車則由司機負責。在上車後的一小時內,同樣的票可以轉乘其他公車。有時電車上沒有專門人,那時你可在車上的自動打印機口,放入票券打印日期,但你自己要算對格數。打錯格子或不去打格實際上也沒人管,但聽說被抓到要罰90荷盾。不過到目前為止,還沒看到有人來檢查過,或被抓過。

電車雖然走軌道,但公車也可以在電車的路面上走,實際上是共用一條道路。在這裡,計程車也算公共運輸工具之一,故也可以在電車的道路上走。不過台北的計程車多得嚇人,讓它走公共車道反而使這個交通系統更為混亂。不過據常理判斷,這應該是短暫的現象,若整個公車系統建立後,計程車就會自然淘汰一些了。

Tuesday, August 15, 2000

T-鐵球遊戲 (Petanque)

Petanque譯成鐵球,只是意思到了,實際上它是一種老少閒宜的遊戲。第一次接觸到這種遊戲是在法國尼斯城附近,我們去參觀一個建在山頂上的一個城。當我們都走得很累,找到一家咖啡座坐下時,看到咖啡廳前的樹蔭下有一塊空地,沒有草坪,也沒有柏油面,純是泥巴地,旁邊還有石頭圍成一個大圈,好像供人坐的樣子。我們的法國朋友Michele解釋說:「這就是在歐洲很流行的一種叫做Petanque的遊戲場地,等一下就會有人來這裡遊玩。」說著,遠處就有四、五人聚在一起,開始在玩著。

他們每人手中拿一個鐵球,輪流站在地面上暫時劃出的一條線前,調整姿勢,然後把手中的鐵球往前丟去。剛開始好像沒什麼規則,漸漸地才發現他們是往一個小球的位置丟去。儘量不要碰到小球,然後以鐵球能丟到與小球最近者為嬴。緊接著另外一隊也從另一個角落開始了,看起來沒什麼,但大家好像都會玩的樣子。

Michele說:「這種遊戲玩到最後,有些人會以錢來賭輸嬴。有些個中好手常在不同場合中,參與比賽,然後賺取賭金。」他又說:「事實上,我們家附近也有一個場地,是我父親開發出來的,我們回去可以玩一玩。」

Michele的老家就在尼斯的山上,這次我們來玩就住在他家這個山頭裡,他在巴黎作貿易,這次剛好來尼斯渡假。回去後,他就迫不及待將要玩的道具搬出來。於是我、丁樹、Michele及他的妯弟等四人帶著他們的道具箱走下山,到一個類似平台的空地上,就開始玩起鐵球來了。他們打開道具箱,裡面各有六個鐵球,有大有小,視個人的手力。鐵球重量在 680公克到750公克。

Michele解釋規則道:「原則上需分兩隊對抗,每隊二人或三人。每隊可擁有六個球,故如果每球二人,每人應有三球;若為三人,則每人二球。現在我們可以兩人一隊,我與定人一組,丁樹與妯弟一組。」

「球的重量以個人的手力為考慮,所以每人有他們自己喜好的球。在真正玩的時候,有時候自己的球要先做記號,或使用不同的花紋,以免跟其他人的球分不清。」 Michele說道。

「開始時先投小球 (稱為基點球),小球可以投任意方向,不要太近,也不要太遠,約七米光景。為增加難度,也可以投向粗糙的地面,甚至有坡度的地方,會更有趣味。好,現在由我開始示範一下。」他說著,一面在地面劃一道弧線,作為投球的起點。然後將小球投到一個不遠的地方。「現在鐵球要以小球的基點,愈近小球位置愈佳。」他先投下第一球,離小球稍微偏左。然後他要丁樹投第二球。丁樹站在起點線上,將鐵球往小球方向投去,由於用力太猛,球超過小球位置甚遠的地方。他要再投第二個球,這球力道較小,球慢速前進,至小球前不遠停住,比Michele的鐵球略近小球。接著他要我投第二球,這個球對我而言,似乎重些,我用力把它投出去,但力量顯然仍然太小,離小球還是太遠。於是他又要我投第二球,此球落點比前面好一些,但離小球仍然不是最近者。此時換Michele投,他似乎比較有經驗,現在落點更好,比丁樹的球更近些。

其次換妯弟投他的球。妯弟以乎更有經驗,他企圖把Michele的球打開,使他的球跑到更遠的地方。但可惜這一次沒打中,自己的球反而跑到好遠;於是他再投第二球,這時他以規矩的方式投球,他把丁樹的球設法往前推,結果似乎成功了。丁樹的球往前動了一下,比Michele的還近小球。Michele有點失望,他要我投我手中最後一球,結果,我的球仍然不無法近於丁樹的球,最後Michele再投一次,他想把小球打掉,但沒成功。我與Michele的隊還是輸了。

我們又開始了另一回合。總共我們這樣來來去去打了好幾回合,愈來愈對這種遊戲發生興趣。因為這種遊戲不需要好場地,只要泥土地就好,也不需要很平坦的地方。它的場地可大可小,又不需要太大的力氣,幾乎不分年齡都可以玩。真是好極了。

那天我們玩到太陽已經下山,最後還是我與Michele這一組輸了,不過真的盡了興。

回到阿姆斯特丹之後,一直想這種遊戲在荷蘭應該很盛行才對,但總找不到可以一起玩的機會。有一天,社區發了一個單張,因為是荷文的,我也不太在意。後來發現其活動是屬於一個Petanque Club。於是我撥了電話給這個俱樂部的負責人Bakker太太。她說他們每週三下午二時都在附近一起玩鐵球,如果我有興趣也可以參加。每一人只要繳交2.5荷盾。

我聽了真是高興,只可惜下週六我已準備回台灣了,最多僅能參加一次。但對我而言,這已經心滿意足了。

週三下午,他們開車來載我。實際上這個俱樂部離我們住的僅有五分鐘的車程,是向社區固定租用。我到時已經有很多人,但大部份都是年老的或退休的夫婦。他們可一面打球,一面喝飲料或咖啡。對我這個新來的東方人,他們感到稀奇。他們態度非常友善,也儘量用英語跟我交談。對我而言,這也是一個非常難得的經驗。

在這裡,我特別詳細地向他們請教有關Petanque的玩法,記述如下。盼國內也能增加這一項有益身心健康的活動。

鐵球遊戲規則

  • 選一個大致上平坦的地方,一般泥地上亦可玩。
  • 通常分兩隊對抗,每隊六球,每隊二至三人,每人二至三粒鐵球。鐵球自備,六個球大概十七荷盾。有時候需要量尺,以量測距離。
  • 開始時先猜拳,嬴隊先開始。
  • 先在地上畫一線(圈),通常用腳在泥地上畫一下示意即可,作為這回合的投球起點。人必須站在線內投球,若是正式競賽,要球落地後才能出圈。
  • 丟基點球,其距離6-10m之間,均可接受,每回合僅能丟一次。
  • 甲隊丟第一球(甲1),儘量接近基點球。丟球時,為保方向正確,應雙腳併攏,球自肩下往上丟較佳。
  • 乙隊丟第一球(乙1)。
  • 比較離基球遠近。任何一隊的球離基球最近時,另外一隊可以繼續輪流丟球,直到成為最近才換隊丟球。例如乙1比甲1接近基點球,則換甲隊丟甲2球、甲3球,…;直到甲球的任何球比乙隊球離基地球近時,才換乙隊。或甲1比較乙1接近基點球時,則乙隊繼續丟乙2球、乙3 球…,直到乙隊的球比甲1球接近基點,才換甲隊。
  • 前項中,某一隊的球完全丟完時,也要換隊丟球。
  • 等全部球都丟擲完畢,檢查、比較,離基點最近的球所屬的隊得分,其分數依該隊在最近距離的前連續排名的球數而定。排名若為他隊中斷,其他球不再計分。例如:甲隊嬴,甲隊有第一球及第二球最近基點球,第三球為乙隊,則甲隊僅嬴二分,乙隊零分;餘類推。
  • 總積分先達13分的隊伍為嬴。
  • 可以用球移動基點球,也可以用球觸及或碰撞在地上之所有球,以改變局勢。
  • 基點球若被彈離遊戲範圍,而他隊仍有球未投時,遊戲結束,由他隊得分,分數即為剩下未投球數。若對方無球,則遊戲重來,不計分。
這個遊戲的趣味處是投基點球的路徑變化。若坡度及地面粗糙度不同,你所需用的技巧、著力方向、力道均不相同,每回合都不一樣。而有些人喜歡採用強硬的攻勢,有些採用柔性的戰略,則亦會代表不同人的個性及玩法。

Monday, August 14, 2000

T-殘障人士

在公共場所常可以看到殘障人士著電動輪椅自由行動。雖然他們四周可能有親友伴隨,但似乎不需要依賴他人。停車殘障停車位有極崇高的地位,大家都知道不能隨意佔用。我的一位荷蘭朋友,有一天太糊塗,竟然停在殘障車位上,結果收到的罰款單為600荷盾,弄得她原來想到英國旅遊的計畫也泡湯了。

殘障的停車位通常位於停車場的門口,為的是方便他們進出。有一次我們想將車子停在一個收費停車場內,但在一層樓、二層樓裡繞了繞,仍找不到停車位。忽然看見近門口處有一輛車想開走,我心想應有機會,於是往那個方向開過去。想不到竟然已經有輛車子在那邊恭候。他等那人慢條斯理地繫好安全帶,整理一下位置,好一陣子才發動車子離開。我正在羡慕這個人的機會真好時,忽然見他加緊油門,急忙離開。我定晴一看,才知道那是一個殘障人的車位。

有一次我們開車由歐洲回來,路過馬克垂斯,到一家麥當勞用餐。忽見一輛賓士的車子火辣辣地停在門口的路中央,人也不見了。正感到納悶為什麼沒有警察來取締時,就有一位胖胖的警察走過來。他也感到奇怪,伸手從口袋中掏出罰單簿,忽然看到車窗口有一張證明單,說明殘障停車。那位警察這一下悶聲不響就走了,車子仍留在路中央妨礙交通。在處處怕吃罰單的市中心,殘障停車就有這麼大的優先權,真令人羡慕不已。

多年前在美國唸書時,一位來自中國大陸的學者曾詫異說:「美國的殘障人士好像比國內多!」我解釋道:「這是因為美國的殘障人士比較有機會過正常人的日子,他們可以上學,可以逛街,而不是像一般中國人的社會,要不就是怕丟臉,要不就是怕麻煩,就以「保護」的名義把殘障親友藏在家裡,使他們除了承認殘障之外,還要經驗社會的岐視,因此更不容易充分發展個人的潛能」。一個人性化的進步社會裡,殘障人士能自由出入公共場所,能接近常人的生活。他只要克服身體的殘障之後,即能發揮其他部份之所長。

有一次我們在梵谷博物館欣賞這位荷蘭國寶的畫。忽然聽見有奇怪的聲響打破這裡的寧靜。回頭一看,原來有一位殘障的朋友,坐在電動輪椅上,她自行控制輪椅,旁邊陪伴著一位親友。幾乎每一張畫她都看得津津有味,她看起來手腳好像也不太靈活,且她不能正常說話,必須在喉嚨部位加裝小擴音器,說起話來就會發出奇怪的聲音。在她面前有一本小筆記本,還可記錄一些事。

在同時間裡,我又看見一位殘障朋友,他也坐在一個電動輪椅來欣賞梵谷的畫,旁邊有一兩位朋友與他專心地討論畫的內容。他手中有一台小電腦,他用鉛筆按了按,不斷地記下一些他的想法。

這兩位殘障朋友讓我心裡無限的感觸。今天的世界已經改變了,我們變得更會容忍,更會想到別人。現在無論在機場、在公共場所,殘障人士都可以獲得適當的協助。路上的導盲磚、門口等都有為殘障者設計的走道,台北已開始往這個方向在努力,但顯然尚嫌不足。如果這個世界是光明的話,讓手腳殘障的人、顏面傷殘的人,甚至心理殘障的人都能共享未來的光明。

Sunday, August 13, 2000

F-天和天氣

荷蘭的天氣,好像是有名的,她的氣候變化無常,有時候一早起來,太陽也會上來道個早安。但沒幾時,雲又上來了,下了一場局部陣雨;到了下午,又是一個要好的晴天。所以荷蘭人常常討厭天氣預報,因為時常無法拿個準。

荷蘭的緯度與加拿大差不多,氣候較溫和,但早晚之溫差大。即使在夏天,平均溫度約在15、16度左右,約是我們春天的溫度,他們仍需要時時帶一件夾克,可以保暖、防風及防雨。我剛來時,也十分匆忙,對這邊的天氣沒詳細瞭解,以為來的時候正是夏天,回去的是候還是秋天,所以帶的都是夏天的短袖襯衫。到達荷蘭之後,感到不對,最後只好向Peter借一件夾克,後來又買了長袖毛線衣,總算過了免於受凍的生活。

這裡是北國,太陽的出沒時間也與其他地區不同。在六月時,太陽五點就出來,下午十點才日落。大白天變得好長好長,晚上睡覺時,必須將窗簾拉上,否則很難合眼,因為外面要到十二點以後天色才變暗。

到了十月的時候,情況又反轉過來。聽說到十二或一月的冬天時更厲害,太陽要到近九點才升起來,下午到四點半太陽就收山了。十月是轉變最顯著的時候。此時天氣十分不好,天空常是灰濛濛的,下雨的機會更多。

由於鄰近北海的關係,聽說這裡冬天的溫度反而不如想像中的冷,有時候甚至不會結冰。定人住過美國明尼蘇達洲,緯度比這邊低,冬天溫度常在零下二、三十度,有時加上風效,可達零下四十度!這裡的冬天最低氣溫才僅零下不到一度,離要水結冰的程度還太遠。

荷蘭是低地國家,整片大地都沒有任何山的阻隔。有一座山,在東南部很南的馬斯垂克附近,叫華魯士山 (Waals),海拔約322公尺,差不多與巴黎艾菲爾塔同高,但已經是最高的了。荷蘭人能造陸,卻無法造山;台灣山多,卻懶得想去填海造陸,人生來總是無法十全十美,這也得到印證。

話說這片比平原還低的地方,對於由北海而來的風和雲而言,則可說是如入無人之境,儘情奔馳。造成氣候上的變化萬千。最近有一本書,描寫荷蘭人的歷史與民族性。書名叫「The Low Sky Country」,或可譯作「低天空的國家」。這個「低天空」很難定義,但你如果有機會躺徉在一個平坦的草地上,仰望著天空時,你會發現這裡的天空特別的大,四面八方幾乎毫無阻攔,整個天就像寬大的布冪,罩得讓你頗多暇想。

在荷蘭,很難照風景相片,因為照起來天空都要佔掉一大部份,地又在地平線以下,所有的景緻都擠在中間一條縫上,由於對比很強,傻瓜相機很難拍到好照片。

荷蘭人亦常自傲其天空的雲,認為美麗,有特色,是彩雲的故鄉。這也有其之所以然的理由,但這也有可能引起兩種解釋:一是天空真的漂亮無比;一是照片中無法顯示其地面的特色。但說真的,我寧可選擇前者,至少讓我在寫這篇文章時,能保持一種快樂的心情。因為看看那些雲霧的變幻,看看那風和風車葉片之纏綿,往往會在你的腦海裡,勾起從前曾經擁有的詩情與畫意。

荷蘭人喜歡設置博物館,光阿姆斯特丹就有幾十個大大小小的博物館,連安妮日記的作者的家也成為博物館,而且門庭若市。這些博物館門票都採高收費標準,常需十來荷盾,約台幣180元左右。我心裡在想,荷蘭應建立一個雲的博物館,讓大家閒著沒事時,也可以看看風雲的變化,才不致埋沒了這個彩雲的故鄉名號。

有一天,氣象報告說會下雨,但我們出門的時候僅見滿天的雲。由於天空很開闊,故這些雲是多變化的,其層次也不相同。往往東邊烏雲西邊晴,南邊白雲霜滿天。厚厚的雲讓人有沈重的感覺,有時有如潑墨,愈濃的愈往下沈,最後懸在遠遠的半空中,慢慢接近地面,然後化成兩層、三層、四層,淡淡地延續至遠方。光從地平線的方向照進來,顯得更為明亮,也讓最底層的雲鑲滿銀邊。

我喜歡剛升起的雲,它像一朵有生命活力的蕓花,白色的,銀色的,逐漸往上浮起、往外擴張、往內堆積,並逐漸化作雲形,創造出各種不同的圖樣。這種雲偶而會由成層的烏雲中冒出;也會相隔對望,一群在東,一群在西。陽光就在剛升起的雲裡,時而出現,時而隱藏,讓明與暗不斷地在雲裡渲染、潤色、沈澱。

我也喜歡一團一團白色的雲,它緊貼在藍天之上,高高地懸在那裡,好像畫家的隨意之筆,一點、一鉤、一捺,成為你可想像的形狀。有時它移動得快,就像西遊記裡孫悟空的斛斗雲,飄然而來,飄然而去,輕逸而自由。當藍天裡住滿朵朵的白雲時,你會看到無數的光與影,不斷地投射在大地上,產生明與暗的角逐,在山坡,在樹梢,在田野上。

我不喜歡灰暗的雲,像一片偌大的鉛,籠罩天空各角落。那種低氣壓的感覺,讓陽光不見,讓遠方消失,讓顏色失去光彩,讓心情也埋沒在深深的地方,徒然增添幾許的無奈。

讓我們看看雲吧,也許你會從中找到靈感,也許你會從中了悟你的人生,這也算是緣吧!有空來荷蘭時,請不要忘記,多看看荷蘭的雲。

Saturday, August 12, 2000

T-房東的畫室

阿姆斯特丹的房東Frans是畫家,有一次我問他是不是可以到他的畫室去參觀? Frans一口答應。於是我們心裡就一直等待,希望能有一個黃道吉日前往,但後來都沒消息。直到最近我又向他提起,我們才敲定於一個週五,他開車來載我們。

Frans的畫室租於阿姆斯特丹東區的湖邊。那天正好下大雨,他開他的一輛好老的車來載我們,車子還在路當中熄火一次。Frans說英語時有點重的英國口音,他個子高大,看起來樂觀有趣,但也不是很有錢的人。他說他喜歡當畫家的日子,因為自由無所拘束。

荷蘭政府對畫家的這份工作亦有特別的優待,並且資助生活津貼,所以畫家雖窮,還不會到餓肚子的地步。他只要真正從事於專業畫畫,每年有作品展覽,就夠資助的條件。荷蘭的福利政策做得不錯,一般無業的津貼可以領到合新台幣17,000元。畫家的津貼我沒問,但應高出這筆數目很多。一般大學畢業的薪水大約三千荷盾,算是高所得的國家。但荷蘭稅收也很重,其營業稅高達17.5%,一般人所得稅常在30%以上,所以他們也抱怨連連。

Frans的畫室在一棟緊鄰湖邊的三樓上,這棟樓是一個綜合區商店區,原為倉庫改造而成。但由於這區是新近的填海地,人口較少,一些新的房子也正在興建之中。

我們乘電梯上樓,進了他的畫室。他的畫室約20坪,樓層很高,至少在四公尺以上,近口之樓頂有拱形的天窗。陽光自上面自然投射下來,斜斜地照亮了進門的牆壁,然後也照亮了整間畫室。幾隻鴿子停在天窗的玻璃外,不時地發出咕咕的聲音。

畫室面臨湖的是整片的窗,可以看到湖面有大船馳過,湖中間有一個小碼頭。其實這個阿姆斯特丹的水域,原來是海的一部份,後來在外海築堤,將之變成內湖。但大船仍可由阿姆斯特丹沿湖出海,只是要定時通過海堤的閘門,比以前不方便。

在窗前則是二樓的頂層,看來類似三樓的陽台,但原來的設計顯然並非如此。Frans說天氣好的話,他只要從窗口跨出去,可以到前面的「陽台」盡情地作畫。

「要不要喝杯咖啡?」Frans一面問我們,一面弄好咖啡壼,準備咖啡。他先泡了兩杯,一面說:「抱歉,我僅有兩個杯子,我等一下喝。」荷蘭人喝咖啡,常代表某項工作的開始或結束。

Frans的畫室陳設很簡單。進門處擺著許多畫架的木料及大小的畫布。旁邊還放著一張行軍床。他笑著說:「有時畫累了,不想回近郊房子睡覺,就在這裡湊和。」畫室中間則預留甚大的活動空間,當中放置一張方桌,顏料、畫筆及調色盤等這放在桌上。牆的一邊,斜靠著許多已完成的作品。他說:「我準備於十月初開一個畫展,這裡擺的是一些成品。」

牆的另一邊則擺著兩大張未完成的作品。他的作品都很大,差不多人身高度。他說:「我喜歡在大的畫布上作畫,這樣可以畫出磅礡的氣勢。」「畫大的是否難度比較高?」我問。他說:「對我而言,大小都差不多,因為要畫的在心裡已經有腹案了。在畫之前,有時候會先在其他紙上試繪一下,以瞭解畫的結構與色彩的調配。像牆上的這一張,我是以馬的軛為基本圖案,繪成七個一組。」他頓了頓,說:「我喜歡軛的形狀,那種線條有其結構上的美。我還為軛素描一張。」他把放在牆另一邊的一張很大的畫拿過來,並小心地將它展開。它大約二米見方,要兩個人才能拉平。他說:「這是由兩個軛組合而成,主要顯示其優美的線條與陰影。」

「是否每一個人都要經過正規的訓練才能成為畫家呢?」Frans想了想,說道:「也不盡然,因為畫畫還是起於創意,重要的是如何將這種創意表達出來。一個受過訓練課程的人,也許對於畫的一些原則及畫後的處理工作,如保護、裝框等較為熟練,下筆比較從容。但若就新觀念的表達方式,則因人而異。如現代美術館的作品有些完全基於創意而來,已脫離了傳統的形式了,故訓練過程可能只是協助罷了。」

與Frans在畫上作一上午的閒談,收穫不少。同時也充實了我們不少畫畫的知識。在回家的路上,我問定人說:「何時我們可以擁有一間畫室,開始執筆作畫呢?」

Friday, August 11, 2000

T-阿姆斯特丹博物館

我常常懷疑,荷蘭地處涼爽宜人的北方,為什麼要去印尼等濕熱的蠻荒之地「殖民」?也許是趕著流行吧,在四百年前他們不是也到過台灣嗎?不過當時最主要的目的獲取鹿皮、香料、木材、礦產等。除印尼外,以前的殖民地尚包括錫蘭、馬來亞等。後來因為英法戰爭,荷蘭站在法國這邊,結果戰敗了,只好將這些殖民地割給英國。紐約原是荷蘭的新阿姆斯丹,後來也不知那次戰爭與英國交換一個島叫Surinam,許多荷蘭人至目前為止連Surinam在那裡都不知道。

阿姆斯特丹博物館仍然保留當時的海上霸權史。但除此以外,這個博物館主要在介紹阿姆斯特丹的發展過程,人民生活的變遷等,有些事蹟也相當有趣。

Thursday, August 10, 2000

T-百貨公司

逛了百貨公司以後,到廣場裡來歇腳的人也很多,因為附近就有兩家大的百貨公司。一個是馬哈那購物中心,裡面陣列幾乎應用盡有。一個是在丹麥路上的De Bijenkorf,專門賣高級品。附近也有幾家量販店,如HEMA,V&D是一般性的,Brokker 是家用品。

Wednesday, August 09, 2000

T-文字博物館

我們這次到水壩廣場,剛好碰到旁邊的新教堂中有文字展覽。這個新教堂之所謂新,可能與火車站對面之老教堂之相對比較而言,其實也是舊的。但現在這個教堂已經廢棄不用。聽說這個教堂原為天主堂,後來改良教派興起,限制天主教的活動,有些天主教會也被政府沒收。這個教堂大概是其中一個。所以目前雖然開放,但也不再有宗教活動,反而當做展覽的場地。

這次剛好有一個文字展在這裡舉行。我們參觀這個展覽實際上有另外一個目的,就是看看這個教堂的內部情形。這個文字展把教堂分割成為幾個部份,包括進門大廳、展示部及販售部,顯然教堂原先的建築也很大。可惜經由這樣切割之後就無法看到其全貌。

大體上還可以看到主日崇拜的地方。有些雕像仍然存在,但似乎已不再刻意保存,其石柱及屋頂均以簡單明朗的線條為主,沒有雕刻裝飾,只留存一些繪畫的圖案。倒是講經台是經過匠心獨運,以木頭雕琢而成。由樓梯口旋轉而上,可至講經台。樓梯門及側牆的彫刻方式則很特別,一般木彫多,並採用浮彫的型式;但它是用一厚的木板為材料,彫成有深淺層次的圖案,不但厚重,而且真實。

此次文字展的內容實際上是介紹書的歷史,它的展覽方式也頗多創意,用英文字母排列,各選一項題目介紹。美中不足的是,它的排法是荷蘭文的字母排列,所以其字母所代表的意義也是荷文,而非英文。

我們都知道紙是中國人發明的,但是西洋在沒紙的時代是怎樣過來的呢?這是值得探討的問題。據考證,聖經是用寫在羊皮紙留下來的,所以羊皮可說是西洋書最早使用的材料。這種羊皮紙如何製造,這次並未說明,也許有用荷蘭文說明吧,不過其顏色均能數千年保存不變,實在令人讚嘆。中國人最早用竹簡,後來用紙,但這兩種都無法保存久遠。所以即使秦始皇當時不焚書,這些書也難逃風霜歲月腐蝕的命運。

用羊皮寫成的書及其上所做的畫,品質仍然極佳,顏色鮮明。想不到羊死了,其皮仍能留傳千古,何其有幸。這些羊皮書都已變成國寶,他們還利用影像掃描,將之放在電腦裡,作成書的樣子可以利用滑鼠來翻頁,從此不再怕蟲蛀了。

如何利用現代科技搶救已經損壞的書,這也是本次展覽中的主題。從羊皮中救回似乎比較容易,從一般紙則仍有技術性的困難。

由書的內容分類,也可以分出許多有趣的題目。例如棋譜,有人在西洋棋裡演算所有可能的棋步,作成不同的棋譜,好像武俠小說的拳譜一樣,但其步驟卻比拳譜複雜多了。

書的大小及型式也滿有趣的。有些書小到僅有一吋寬,有些書則是大書裡面有中書,中書裡面藏小書。當然書中藏手槍之類,則又屬電影上的情節了。

書中自有顏如玉,所以古代的色情書也百百種。看了有時也會令人啼笑皆非。

Tuesday, August 08, 2000

T-賞他一個銅板

在水壩廣場上,也常會看見賣藝者,他們當眾表演一些雜耍,如踩高蹺、跳火圈、爬木梯、玩摩術等等,旁邊圍了一大群人,聚精會神地看著他(或他們)表演。這種街頭賣藝的情形倒勾起了我童年不少回憶。

小時候,廟口常會有人來表演,有時也會耍猴戲,有時兼賣藥,有時候直接要觀眾給賞錢。現在這種表演方式已經式微了,想不到在阿姆斯特丹這種大城市仍然存在此類的活動。這種活動不僅單純表演而已,尚要與觀眾打成一片,相互有交集 ;所以很多表演者是樂在其中,並可當中賺些零錢。

另一種是賣唱的。拿著吉他、小喇叭或其他樂器,當眾彈唱,自娛娛人,前面擺著帽子,讓人捐錢。這種方式在酒巴、咖啡廳的最多,路邊也有。在歐洲的酒巴幾乎都是露天座,桌椅擺在外面。故只要你想唱,不管你要不要聽,也不必徵得餐廳主人的同意,就可自彈自唱。若有人感動,也許會獲得一些掌聲,或得到幾個銅板,作為鼓勵。

有些人喜歡在路口演唱,大部份是配合樂器自彈自唱,比較講究的是二、三人合音,聽起來中規中矩。有一次我在市中心的宏得公園(Vondelpark)裡看到一對老夫婦,男的拿著類似中國的胡琴,女的拿著的像月琴,他們邊彈邊對唱,那種自我陶醉的樣子,真是神仙也羡慕。

路邊賣唱在台灣是比較容易看到,但沒有阿姆斯特丹多。在台灣一般餐廳都在裡面吃飯,不容易進去,賣唱著也失去了一個舞台,不然又要經老闆允許,或與黑社會掛勾,反而把單純的一件事變得更為複雜。這是東西文化上的岐異,如何改變現有的觀念,實在也是文化界應探討的地方。

這些人的演唱,不論好與壞,大家都表現出一種容忍的態度,這是一個社會和諧的根源。碰上這些賣唱者,實不應以乞者的框框去看待他。每一次碰到時,我都多有一種鼓勵的衝動,並試圖找個銅板或一個荷盾給他。試想這種鼓勵的力量會把多少人推上舞台,成功地唱他自己喜歡的歌?

我有一位學生告訴我他的經驗:他有一次到倫敦,看人家這樣表演,他也鼓起勇氣,將他口琴拿出來,在一個咖啡店前當眾吹一曲,最後還有人拍手,讓他很感安慰。很可惜當時沒有人給他銅板。

一個銅板值多少錢?在台灣的話,有人一鄭千金毫不吝色。但一個銅板可以發揮這種潛在的力量,讓人更上進。所以下一次,如果你在地下道看到有人賣力的演唱時,不忘給他掌聲,也不忘賞他一個銅板,表示你對他們的鼓勵。

Monday, August 07, 2000

T-靜止的人

在這個水壩廣場上看鴿子可以消磨時間,然而看看來來去去的人群,也可以消磨許多時間。很多人來到這個廣場,好像也沒什麼特殊目的。也許是其他地方走累了吧,暫時在這個地方歇歇腳,也許是想看看人群吧,所以自已也投入這人群之中。

但喜歡表演的人也可以趁此機會來此表演一番,以磨練一下膽量。在廣場上最常看到的是「靜止人」。這種表演似乎要有一點禪功或一點定力。有一個人,身穿中古時代的盔甲,全身披掛,手拿著劍,站在一個小圓凳上;其面前則擺著一個錢筒,讓人家高興時丟錢。這個人在那裡至少已經站了兩小時,一動也不動,偶而會變化一下姿勢。有時候你丟錢他還會給你點點頭,但看不到面部的表情。

這種靜止人除了在這廣場外,在丹麥路上或火車站前時常可以看得到。有些是單獨一個人,有些是多人一起表演。表演時,大概都有化裝,有些除了眼珠外,其餘全身塗白再穿上白色衣服;有些則全身塗銀白,裝成太空人。他們一動也不動,固定擺著一種姿勢,就像雕塑一般。其目的除訓練表演的膽量外,亦可從圍觀的路人中募集一些零用錢。在人少的時候,若你不注意經過,你還會以為是雕像,待你會意過來時,會偌你嚇一跳。

F-鴿子的世界

在歐洲各大城市,最主要的鳥是鴿子。倫敦、羅馬、巴黎等市中心都可以看到成群結隊飛翔的鴿子。阿姆斯特丹也不例外,尤其在水壩廣場附近,鴿子滿天飛。鴿子糞到處排放,有時會掉到你的頭上,或你的衣服上。這時你不能大叫,否則人家會笑你不夠文明、沒有風度。被鴿子撒到糞還要有風度,這也是天下奇聞。

這些鴿子也都是被寵壞的一群。我看見一個人帶了一包鴿子飼料,到了廣場上,就席地而坐,然後拿出一些小米撤在他的面前。沒多久,一群一群的鴿子就飛下來了,拚命的啄食。有些跳到他的腳上、鞋子上、腿上,一點也不怕生。而在高樓的頂端,也停滿了鴿子。那些好像是吃飽了撐著,已經沒有食慾了。

有一對東方情人,看樣子是台灣來的。他將飼料放在兩手心,兩手攤開,讓鴿子自動飛到手掌心啄食。他小心翼翼地張開手,好像稻草人一樣。最初幾隻鴿子還不太習慣,後來就引來愈多了。他的另一半就不斷地替他攝取難得的鏡頭,忙得不樂乎。

由於食物太多,有些鴿子對食物變成有選擇性了。坐在我身旁的一位小姐,把吃完最後一些玉米片丟出,那些原來圍著那個餵小米男子的鴿子,很快地就圍到這邊來。鴿子只會發出咕咕的聲音,是否以此傳遞信息?不得而知。

Sunday, August 06, 2000

T-水壩廣場(Dam Square)

水壩廣場是座落於市區中心,許多遊客來阿姆斯特丹的第一個目標是先到水壩廣場來遊蕩一番。這裡位於丹麥路上,由中央車站用走路不需十分鐘就到。實際上除了丹麥街外,其他三條商店街也在此會合,造成人箤會集。此地有皇宮、有教堂、有紀念碑、有圖梭夫人蠟像館、有百貨公司,但最重要的是—有人群與鴿子。它正好是一個交通要衝,故很多活動都在這裡舉行。
也有人到這廣場來散步;也有人到這廣場來示威遊行,發洩鳥氣;但也有群人來到這廣場則是想聽編鐘的聲音。這是由皇宮頂上的鐘樓中演奏的。這種鐘聲音清脆,可以演奏不同的樂曲。坐在廣場上,不去理會旁邊的吵離,仔細聆聽這種天籟之音,是一種享受。它約每十分鐘演奏一曲,總共有三、四首曲子。

Friday, August 04, 2000

F-Let's go Dutch

荷蘭人的個性勤奮節儉,所以賺的錢也不會隨意亂花,即使在朋友面前,也不會隨意請客。所以若有荷蘭人對你說:「今晚要不要一起去吃館子?」你一定不要誤會他要請你,而只是一起吃頓飯,至於誰付錢,那就甭問了,八成是Let's go Dutch!

事實上,Let's go Dutch也有它方便的地方。在一般交際裡,若都能採用Go Dutch的方式,誰也不欠誰,不必製造人情,或者把人情一直掛在心上,變成虛偽。在平常生活上,也不會造成多大的困擾,只是較沒人情味而已。

剛到荷蘭的時候,剛好碰到女王生日,Peter帶我到阿姆斯特丹的一位朋友家。在他朋友家聊了一陣子,後來也陸續來了幾個朋友,又談著談著,直到天黑了。其中有一位滿有氣派的男士提議到附近一家意大利餐館吃晚餐,並問我要不要一起去。我看Peter 的意思是想跟他朋友一起吃飯的樣子,也就不置可否,跟Peter一起走。

在餐館裡,各人叫自已喜歡的菜,由於所有菜單用荷文,我只好隨便叫了一份意大利麵,其他人就自己喜好,叫牛排及其他的,後來那位男士又叫了一瓶紅葡萄酒。大家分喝,吃喝得興高采烈。

等吃完了,結帳付錢,侍者問如何付帳。其中那男士拿出他的信用卡出來。我心想,今晚應該是他請客了,正想說幾句話感謝話時,只見他從口袋裡拿出小計算機,然把帳平均分攤,要各人交出15荷盾給他。這時全桌人好像理所當然地照辨,也不以為意。我立即曉得是怎樣一回事:這就是Let's go Dutch!

又有一次,PBG不曉得是什麼心血來潮,舉辦一個遊湖會,遊湖完後有一個聚餐,願意的可以報名參加。我心想暗忖,參加一下他們的活動也好,於是也去報名。

總共約有十餘人參加這一個活動。遊湖是僱用一艘小型木船,去繞阿斯米爾湖的小湖區,坐船部份每人需繳10荷盾。事實上這個湖區,之前Peter早已用他的帆船載我去過,而且還繞過大湖區。不過大家興緻頗高,好像都沒去過的樣子。遊罷小湖,當晚大家決定在阿斯米爾市中心的中國餐館聚餐。

這個餐館是大陸人開的,好像也供應泰廚食物。大家坐在一個大長桌,菜色好像都點好了,所以也沒有費什麼心神。一位女待者問大家要先喝什麼。荷蘭人好像特別喜歡啤酒,我因胃的關係特別不喜歡啤酒,只好點了一壼茶,後來發現有人點紅酒,所以也點了紅葡萄酒。他說:「反正一定是Go Dutch」,叫自己喜歡吃的。

菜一道道上來,荷蘭人好像吃得津津有味,大家分吃。但說實在的,這種菜又鹹又棘,十分不可口。但也只好將就將就了。

酒足飯飽之後,很簡單,Let's go Dutch!於是侍者很順手地拿起計算機,算一算,每人12荷盾!非常便宜。我發覺Go Dutch有幾個好處:第一、不必煩惱小費,第二、大家平均分攤,很便宜。不過還有一個好處是,不必客氣,可以點最貴的菜,因為到時還是大家分攤,反而便宜!我發覺我自己似乎比荷蘭人更「Dutch」了。

荷蘭的「Go Dutch」個性用在其他地方,也發揮得淋漓盡緻。荷航最近對旅客的行李強行限制,寄送的20公斤,手提的10公斤,超過的每公斤七十六荷盾計算!定人因購買荷蘭航空來回機票,要回台北時帶了一些荷蘭餅,以致手提行李超重很多。荷航對此事也做得很絕,他們還派一個眼睛張得很大的老小姐蹲在驗關口,專門將你看起來好像提不太動的行李拿到旁邊的電子磅砰,其顯示的數字竟然可以到小數點以下二位數!

雖然那位老小姐很客氣的說:「讓我幫妳把行李提提看。」說著也沒徵得我同意,就將我的行李拿到附近的磅秤上。她接著解釋說:「按照荷航的規定,手提行李限重十公斤,妳的已經超重。我的工作到此為止,如果妳有任何意見,剩下的請妳跟收錢的那位小姐去說。」說著她就溜走了,又去補捉下一個可憐的旅客。

而那位收錢的年輕小姐說話的語氣更兇悍,「手提行李限重十公斤,那是規定!」一臉無情的樣子,一點也不能通融。所以我要帶的荷蘭餅還是出不了關,硬是被他們強行留下,只好由我帶回去 (我因為慢一個月回去)。讓我後來花了好多時間才把荷蘭餅吃完,吃都吃怕了!這也是荷蘭航空公司「Dutch」之下的後果罷。

Thursday, August 03, 2000

T-文化季開囉啦!

阿姆斯特丹之所以成為國際化都市,不在於其古老的房子,閉鎖的交通或是名貴商品街,最主要的還是其層出不窮的文化活動。這個城市的容納性很大,由從前人人皆曰不可或認為稀奇的櫥窗女郎、賭場、麗都夜總會(仿巴黎),到同性戀、大麻、愛滋等,都能採容忍的態度,而且採用其他正當活動作補足的措施。

舉辦各種文化活動就是其中重要的一項。在每年的觀光手冊裡面,阿姆斯特丹的種種文化活動節目均已清楚地排上節目表。而且隔年的重大的活動在今年秋季也開始作預告,並且接受訂座。各種活動的單張均存放在阿姆斯特丹市區內的五個旅遊局,任何人均可以到市中心旅遊局索取這類的免費資訊。

要玩觀光事業,旅遊局是少不了的機構,它的設置要方便,而且很顯著,甚至要讓外地旅客由主要道路進城時,就要有明顯的路標指引如何到達旅遊局。阿姆斯特丹的旅遊局除了熱心解答遊客的問題、提供簡便地圖外,尚販賣一些風景明信片、地圖及旅遊書籍,以維持其正常開銷。其最大功能是接受各種節目活動的訂票。它利用電腦連線,替客人找尋適當場次及座位,然後立即用電腦開票。每張預約票收手續費五荷盾。有些郵局也提供這項服務,但以較大的活動節目為主,其範圍則涵括荷蘭全境。

八月底的一個週日,我們開車到阿姆斯特丹市中心的一間英語教堂作禮拜。當進入內環時,我們發覺往市中心的路已經開始封鎖,車輛只許出不許進。我們心想,應該有什麼活動正要發生了。

記得來到荷蘭的第三天,適逢他們女王誕辰紀念日。Peter 帶我到阿姆斯特丹市區來逛街。那時電車僅能到外環,到市中心需要走路。原來整個市區完全禁止車輛通行,只有行人及腳車可以進入。那時人潮由外往內集中,整個城幾乎充滿了人,垃圾滿地,走在路上都可踢到啤酒罐或可樂罐,叮叮噹噹作響。而大街小巷變成跳蚤市場,這是荷蘭境內唯一不必登記可以擺攤的日子,大家都將家裡不用的東西拿出來賣,有些賣到最後沒人要就丟在街上。

今天這樣架式好像是另一個活動要舉行,不過規模似乎比較小,僅在內環部份。我們到教堂時,有三個警衛守在門口。定人就問其中一位到底是什麼事?他說:「這是文化季的活動。每年秋天到這時候,因為渡假的人潮大概都回攏了,各單位的新活動節目大都底定,所以趁這個活動向市民作推介。」

「新的文化季要開囉了!」做完了禮拜,我們決定先開車回家休息,等下午晚一些再坐電車入城,看看究竟。

由我們住的地方坐九號電車可以直接到達內環市中心,但今天我們僅能坐到林布蘭特廣場,就得下車。這時廣場已經擠滿人潮。林布蘭特廣場是一座小型公園,這裡以飲食街聞名,電影院就在旁邊。我們下了車,由此走向內環道路。此時內環道路上熱鬧非常,有人在路當中賣藝,週圍擠滿了一圈人。穿過賣藝的地方,又有一個戲台棚子,上面有兩個主持人,一男一女搭訕著,好像在進行猜謎問答的樣子,音響放得得大,吸引更多的人群。

我們再往前走去,靠運河的這一邊,擺著許多攤位,是從全荷蘭各地的博物館、文化中心、書店、教堂、藝術畫廊、新的文化節目製作單位等等,總共有五、六十個攤位,陳列各種活動或節目內容簡介。他們派有專人在現場為人作詳細解說。定人特地從中選擇了幾個有興趣的攤位詢問一些問題。雖然他們使用荷文,但都能用很流利的英文,熱心的回答。荷蘭在英文教育上做得相當成功,一般公眾場所出入的人,大部份均能用英語跟我們交談。

有時候,從這裡回想起我們的語文教育,我們也有諸多感概。我們的學子,由中學,而中學,而大學,均把英文列為重要科目。但實際上我們卻沒替他們創造練習的環境,不但學習起來事倍功半,而且也無從發揮。這點值得我們教育當局深思。

T-好鄰居(之二)

六月底,Peter說他朋友在阿姆斯特丹有個三間房的公寓,廚衛俱全,我們可以去看看。我們選了一個好日子,一同前往,並與屋主會面。房子雖然老舊,但設備相當齊全,除客、餐廳外,尚有一大及一小房間。廚房雖不比台北住的大,但差強人意。屋主Frans是個畫家,但後來知道他也不是真正的屋主,算是二房東。他說若喜歡這裡(這次會面算是Interview吧),他還要問一下樓下的鄰居,就是那位年青人,看他有沒有意見。

哇!多麼體貼的鄰居!我心裡在想:房子租給別人,還要先問問鄰居的意見。後來Peter 告訴我們,真正的理由是「防患未然」。

原來阿姆斯特丹的住屋狀況需由市政府調度,要租給別人必須市政府同意,或者市政府有優先權將正在排隊的人遞補。阿姆斯特丹是國際化都市,人口大量擁入,但為保留都市景觀,新蓋的大樓很少,故很難找到適當的住所,只好到市政府處先行登記。若照市政府的規定,一定要在阿姆斯特丹有正常工作的人才能租到市區的房子,而且房租也由政府規定。即使如此,等待的名單極長,早已排了三、五年。

於是,另一種暗盤出現了,房主不願讓市政府任意租給不相干的人,因此私下租給自己認識的朋友或親人;另一方面,有些租到房子的人,即使已不在阿姆斯丹工作,也不甘願就此放棄承租權,於是暗中當二房東。就像Frans一樣,他是畫家,最近因住在女友家,憑空多出了房間,故暗中將租來的房子出租。像Peter ,像我們,就這樣利用人際關係,能夠「插隊」的情況多的是。但若有鄰居告狀,就會遭受重罰。

好鄰居在阿姆斯特丹反而是一個諷刺的例子。但實際上,我們樓下的年輕人,Philips,也是一個相當上進的人。我們住在三樓,他住二樓。但我們的閣樓是屬於共用的空間,所以每次他曬衣服的時候,都要經過我們的「領土」,才能上得去。他自己有鑰匙,但每次上來時均會先敲門。高瘦的個子,濃眉大眼。碰面時則僅打個招呼而已。

有一天,他從閣樓下來,說他要離開去波蘭,研究有關書的歷史。原來他的英文還不錯,於是定人就與他閒聊起來。他說他是學歷史的,目前獲得一筆獎學金,可以到波蘭研究四個月,這給他很好的機會。

他說希望將他的信留著,他會請人來拿。看樣子,他也是阿姆斯特丹租房政策的受害人,不肯放棄承租權,所以底下的房子可能也要深鎖四個月了。

Wednesday, August 02, 2000

T-好鄰居(之一)

初來時在阿斯米爾賃屋居住,樓下住的是一位年輕人。有一天他在樓梯口與我相遇,於是相互問好,並聊天起來。他說他的名字叫Aber,在一家傢俱公司當推銷員,目前住在這裡,暫時權當這棟樓房的管家,故若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可以隨時告訴他。後來也碰到他的女朋友,她說她與Aber預定八月底結婚,現在正在準備一些結婚事宜。

過了一個月之後,樓下的房間開始在清理,廁所及洗澡間的門也拆下,樓梯間及房間開始油漆,弄得新漆的味道充滿整棟樓房,久久不散。由於樓下浴室與廁所是共用,所以房門沒法關緊總是感到不便。雖想向他抱怨,但想想他們正在整理洞房,成人之美。因此我只悶在心裡,也沒說什麼。

有一天,忽然有人來敲房門。開門一看,原來是Aber的女朋友。她手捧著一盒巧克力,說:「很抱歉,最近我們在整修房間,弄得您很不方便,希望您不要介意。這盒巧克力不成敬意,請您收下。」碰到這種事,一下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能連聲對她說謝謝,並祝他們未來的結婚快樂。她說:「我們將在教會結婚,到時我再發請帖,請您賞光。」

等定人到阿斯米爾之後,碰到他們,也與他們閒聊幾次。Aber很熱心地介紹正在整修房間的內部情形,他把樓下的房間打通,由其小陽台可以看到對街的C1000超市;天花板也重新整修中。這位年輕人給人的感覺是樸實,腳踏實地,一切都自己來。他看我們剛來不久,而且談得很投機,後來提議說要請我們吃飯。我們有點受寵若驚,因為以荷蘭人節省的習慣,不會輕易請客。他說週末要請我們到一個比較特別、比較具有荷蘭特色的地方,到時候就知道。我們想想,也答應了。

週末當晚,我們坐Aber開的車準時出發,到一家座落在A4高速公路上之公路飯店。這種飯店等於是位於天橋上,從高速路兩側均可上去,吃飯時,可以看到底下高速公路來來往往的車輛。

進了飯店,我們選了一個適應當的位子。這家餐館頗有水準,窗明几淨,侍者穿著整齊,桌上還點上臘燭,更富有情調。我們先點了紅酒,Aber開始點菜,大家便開始閒聊起來。原來Aber的女朋友就是房東的女兒,所以Aber也就是房東的乘龍快婿了。這也解開了我心中的迷,為什麼Aber能對那棟房子大刀闊斧地整理。他說:他們是虔誠的基督徒,在教會侍奉也有許多年,因而相認識,這次決定在教會結婚也特別有意義。

這頓飯帶給我們很多的信息,雖然荷蘭的菜色,並未在記憶中留下什麼印象,但由這對年輕人對結婚的喜悅與憧憬,卻讓我們十分感動,願意為他們多加祝福。

後來我們決定提早搬出,雖然係因緣巧合,但部份仍出於仁慈之心,讓他們能儘情的整理這個新家,比較沒有愧疚感,這可能也是這頓飯所帶來的後果吧。

[後記:提早搬家時,向房東提出終止合約,房東雖首肯,但後來不認帳,不肯退回五百荷盾的押金。等於我們損失了一個月的租金。後來八月底過了,沒見到他們的喜帖,我想這與他老爸有關,應該無關這對年輕的夫婦。在此,我們願意衷心祝福他們,百頭偕老,永浴愛河;而未退的押金就算我們祝賀的禮金吧!]

Tuesday, August 01, 2000

F-揚帆

(Sail在英文裡是名詞,也是動詞。中文相對應的譯成「帆」、「船帆」。動詞似乎困難些。「駕船」、「行舟」等都無法捕捉「乘風行舟」的神韻。「揚帆」有些意思,但感覺以乎只是將帆升起這短瞬間的動作,「啟錨揚帆」不夠完整。若把「揚」的意思延伸成為「乘風的狀況」,或許可以說得通。雖然中文裡「揚帆」並不常用,初用覺得有些奇怪,但在此暫用。)

Peter 有一艘帆船,泊在阿斯米爾湖邊。他早說過要帶我們去「揚帆」,現在,再兩星期我就要回台灣了,不宜再拖,我們約好九月五日看完花車遊行之後去湖邊。

時過中午,天氣仍然不太穩定。討論過後我們決定還是按原計畫進行,準備「揚帆」一番。

泊船區為一個俱樂部,離市區不遠,裡面停滿大大小小各種不同的帆船,所有帆均已卸下,剩下船體及桅桿及其在水底的倒影。整個泊船區都很安靜,除了我們,還有一、二艘船上有人在整理東西,偶而也看到海鷗飛過。

Peter的船已有27歲高齡,船艙、桅桿等都還是木質的,但因為保養得宜,都還保有相當不錯的質感。船艙裡有桌、有椅、有床、有爐台、有水槽,還有小廁所,設備相當齊全,可以供短程的航行。我們先在艙裡吃足喝飽,然後開始工作。Peter說,他今年暑假曾經駕者這艘帆船經過大大小小的運河,到北邊的艾瑟湖渡假,是一個相當浪漫的時光。渡假回來後今天才第一次再上船,需要整理的東西也比較多。我看他檢視帆船上大大小小粗粗細細的繩索、鋼纜,數目真是不少,似乎各有各的功能。看他埋頭整理,我們插不上手,只能在一旁看。然後在他的指揮下,我們合力把主桅桿樹起,將主帆掛上,再加上方向帆,所有程序大致完成。經解纜後,他走進船艙,發動馬達,我們就準備出航了。

說真的,今天的天氣並不是很好,雖然有風,但頭上仍飄著成堆烏雲。船慢慢駛出泊船區,進入水道,這是屬於小湖區,是有避風的作用。我們沿著水道,繞過一些小島,視野豁然開朗,阿斯米爾湖就在眼前展開。

這時,Peter升起主帆,張開方向帆,然後將馬達熄火,一時間耳根清淨許多。我們開始聽到風吹過耳,風吹過帆、風吹過水面,水又穩穩滑過船緣的聲音。主帆被風吹得鼓鼓地,構成一片美妙三角形的曲面,隨著船的移動,在空中與雲相映成趣。Peter是一位有經驗的業餘航海家,他一面觀察風向與風速,一面調整前頭的方向帆,並掌握舵的方向。

帆船比一般船隻令人覺得有詩意,除了它具有許多舊日情懷外,是它的外形給人一種美好的憧憬與想像,它需要人類的操作技巧,使人心存與自然搏鬥的快感。我在想,Peter喜歡駕馭帆船的理由應多少屬於這些吧?

「我自小喜歡帆船,也喜歡航海」,Peter說道:「年輕時也曾買較簡單的船,年長後則想買更大一些的船。」Peter頓了頓,又說:「這艘是當時太太喜歡,所以我買下了。現在人事境遷,本想賣掉它,但最近女朋友反而又喜歡它,只好擱著。」

舵可以決定船行方向,Peter就是最佳的舵手,他自己的人生,也應掌握在他自己的手裡,決定自己人生的方向,不是嗎?

Peter最近也被凡事所困擾著。在船行中,我們的談話也涉及個人的人生觀。實際上,這時說話也好,不說話也好,都顯得很自然,很合宜。因為四周只有這些溫柔的自然聲,我們說話時,自然也就有點輕聲細語。

「船齡27年,但船身看來為仍然會頗新,怎麼個維護法?」我問道。

「啊,這是因為每年都要重新上漆,以保護其表面,由於泊船的地方是一個俱樂部,他們有提供這方面的服務。」他解釋說。

「可是,這樣年復一年的油漆,船會不會愈來愈重?」

「不會,上漆以前先要把舊漆刮掉,然後再重漆。刮漆事實上是最費力、且最頭痛的部份,因為需要許多人力及時間。」

「荷蘭多水,較大的運河水道邊都泊有船隻遊艇,荷蘭人擁有船隻的比例是否很高呢?」,我試著想多瞭解一些相關的統計資料。

「比例高或低我也不知道,但我估計應該不到10%,這已經包括了各式各樣的船呢。」Peter想了想,回答道。

「早年阿姆斯特丹市內交通多靠船隻,這表示數百年前城內居民自有船隻已經很普遍?還是渡船業很發達?」

「我猜比較可能是後者」

隨興的談話在輕風細波的湖面上真是舒服極了。Peter 手不離舵,時時微調方向,也是全然放鬆的樣子。忽見不遠處,有些船帆大概經過特別設計,被風吹起時鼓得圓圓的,帆上有鮮艷耀眼的圖樣。Peter說,這些圖樣大部份都用電腦設計,比較有鮮艷的圖案。

這時發現,湖面上大大小小的帆船還不少,零零星星地散佈四週,顯得很悠閒,有幾個年青人在駕風浪板,也有幾艘汽艇駛過,其中有兩艘開放式的小艇除了帶來馬達吵鬧聲外,還有一些少年人的歌聲。他們顯然正在舉行湖上party,也不在乎他們的歡鬧正在干擾其他人努力追尋的寧靜休閒。

從與Peter的談話中得知:阿斯米爾湖是個半人工湖,原來人們從這裡挖取泥媒作為燃料,冬天取暖。不用泥媒之後,放水淹滿,用來調節運河水量,也供作這地區民眾水上運動與休閒的場所。也因為泥煤的關係,湖水呈茶褐色。雖然無法清澈見底,也不是碧水,它依然能夠充份反映天色。

這時,我們發現在天空那股厚重的雲已逐漸散開來,微弱的陽光有時會穿過重雲出來「給些顏色」,也帶來些許的暖意。看來好像天氣還不壞!

但是遠方又出現了一些凝重的烏雲,雲層中灰鉛的色還往下連接到地平線:那邊已經下雨了,而且這片雨雲似乎還直直地朝我們這個方向過來!我們開始轉向回航,這片雨雲雖說不上是「追殺而來」,卻是「尾隨而至」,不久驟雨就急急地下來了。我們趕緊躲進船艙,關上艙門,從艙內的玻璃窗向外看雨景,另有一番趣味。

雨珠頗大,打在船艙的屋頂,滴滴答答,聲音有如樂隊的急奏曲。船艙之外,雨則穿空而來像銀線似地射進水波裡,每粒都形成小小的漣漪,浮懸在水面上。船駛入島區,各種水生植物、水禽都多了起來。幾隻水鴨照常在雨中嘻戲、捕食,並把身體藏在水中比賽潛水技術,為週遭增添了不少熱鬧氣氛。

Peter 再度開啟馬達,將船緩緩駛入泊船位。雨勢正好在此時歇息下來,太陽也再次露臉。我們開門出去,一同協力將船泊好、繫好。等帆收下時,已經下午五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