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July 03, 2000

T-從台北到荷蘭

從台北飛阿姆斯特丹的般空公司有四家。我選了荷蘭航空,最主要的理由是它抵達的時間最早,六點十分就到了,比起其他家要十點以後才到,我可以早幾個小時和丁樹相逢。另外還有我的天真猜想:荷蘭人平均個頭高大,他們的飛機上,座位排與排的距離(legroom)或許會略為寬敞。上次搭荷航是去曼谷渡假,對他們的服務印象很不錯。不過,那次坐的是頭等艙,這次坐經濟艙,不能與上次的經驗相提並論,但應該會有不錯的基本水平。

丁樹先我兩個月去荷蘭。一個人過日子本來就得容易「懶得弄」;他隻身在異鄉,語言、環境都不熟,一定更是得過且過。雖然知道東方食品在荷蘭應該不難買到,但還是忍不住想要帶一些家鄉口味給他補償一番。加上臨行前好友允儀送給我們一大包各色零嘴,說:「你們在旅途中吃這些就會想到我們!」於是我把這些「家鄉的味道」都放在一個行李袋裡,連且同其他幾件用品,大概約20公斤。

我們過去飛航美加的經驗比較多,因此,「行李四十公斤」早己深入腦海,跟本沒去留意荷航行李限重可能不同。到了機場報到處,行李過磅,輪值的服務小姐說:「免費行李只有20公斤,你超過太多,必須另外付費!」幾經一番解說商量,算超重10公斤。到服務處付費,「新台幣七千六百五十元!」乖乖裡地冬!這些「家鄉的味道」立刻身價數倍,變成「家鄉的寶貝」。我咬牙簽了信用卡,雖不能說是傷了元氣,但是滿腔的溫柔陡然增加了一張台幣7,650元的價格牌,心中竟有幾分沉重,有一種被處罰的感覺。
上了飛機,這才發現報到之時,服務員沒有問我是否要挑座位,她逕自劃了一個位置。現在心裡雖不太喜歡,但也只能怪自己當初沒有要求!等到坐穩了之後,也才弄清楚自己對座位寬度的期望也要落空了,荷航並沒有特別慷慨,把座位的距離加長以符合其國人的人體工學。他們是國際航公司,一切大概都依最低國際標準。此外,在我的經驗裡,長程旅程上,一般航空公司都會贈送保暖襪以及盥洗小包。但是,這次郤什麼都沒有,連毛毯都是要求才給,郤有些令人納悶。

鄰座是一位金髮、操法語的母親,帶著兩個小孩返鄉渡假。大的約四歲,坐在我旁邊;小的還在襁褓之中。雖然這兩個小孩都很乖,但畢竟都需要照顧,弄得這位母親有些分身乏術。空服員好像並沒有注意到,因此也沒有機會讓他們發揮愛心來表達一些特別的關懷。而我則看情形,能幫忙的時候就近幫忙。比較尷尬的一次是母親暫時離座,小寶寶很快就驚覺到媽媽不見了,四下張望幾下,都不見媽媽的身影,驚惶之餘開始哭喊。有些旅客的目光往這邊投射過來。我只能在一旁設法安撫,但全然無效。有點希望空服員能聞聲過來幫忙一下,但並不見人影。這時刻,對這個小寶寶而言,大概真的是「世上只有媽媽好」。最後也唯有等到媽媽現身,他的哭聲才曳然而止,大家也才鬆了口氣。

機上的餐飲,說真的,也有些令人失望。機上第一餐我點了雞肉,郤是我經驗中最難以下嚥的雞肉---天空中吃的,地面上吃的全都算在內。有一次餐後飲料我要了咖啡,喝了一口,感覺上除了濃,還有點焦、酸的味道。我對空服員說:「咖啡好濃!」原本這只是個引子,也是一個含蓄的說法,但伶俐的空服員說:「這是荷蘭咖啡!」笑著走了。真的嗎?煮焦了的荷蘭濃咖啡顯然比煮焦了的美式淡咖啡要更難入口。

電影原是長途旅程中殺時間的重要方法。但是在這次旅途中,因為機艙中沒有較寬大的銀幕,幾個小小銀幕高高掛在走道上方,使人不太有動機舉頭「仰望」電影,這點也頗令人失望。

這一路十多小時可說在一連串小小的失望中渡過。當然,幸好沒有大失望,因為一路平安。當然,我也在想,以後若不需要早上六點十分抵達荷蘭,我應該讓別家航空公司也有服務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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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時,因為有前車之鑑,我就小心了。預定出發前幾天就打電話確認機位,順便也選定了座位班次。我選了一個靠走道,離機門、廁所都近的位置。全機全程禁煙,這倒令我欣賞。大行李箱裡不敢放較多的東西,書籍印刷品先寄走,衣物能捨的則捨,打包成大約20多公斤。手提行李嘛,我仔細看了機票上的每項說明,只說體積限制多大,沒有重量的限制,那就可以放心了。

到機場報到處,在排隊等候明顯的地方有一鐵框,上標示:「所有手提行李體積不得超過此框」。我們特地將手提行李去試放一下,剛好,我們更放心了。

排隊到櫃台處Checkin之後,在小咖啡廳坐一回,我就到出關檢查處排隊。這時一位穿制服手持對講機的女士走過來,說:「我可以看一下你的登機證嗎?」我不疑有他,把登機證給她。「請你跟我來一下。」她說。走道的另一頭有個櫃台,前有一個牌子:「所有手提行李不得超過10公斤。」我正想:「這是哪門子的規定?!」忽聽得櫃台前有另一個穿制服的女士,正在跟幾個人爭執得面紅耳赤。「我們有我們的規矩!」她大聲說。一個看來像中東人的男子也大聲地回應道:「那你們為什麼不在大行李託運的地方先說明?這樣我可以調整我行李分配的方式!你們為什麼這裡才說?」這位女士仍然總是一句話:「我們有我們的規定!」那男子說:「那我要我的大行李。」女士說:「不可能,大行李已經檢查過,運走了。」…爭執良久,另外一位旅客也正在為著行李爭執中,最後只好悻悻然把部份行李抽來,交給他的同伴。

我們的情形也差不多,KLM還設有專櫃,專收超重行李的費用,每公斤76荷盾(一荷盾約17新台幣)。我們心想:「這種類似勒索的行為怎麼能能付。」於是心不甘,情不願地把手提行李打開,把較重的取出,再次稱重。「不行,十三公斤,限重僅十公斤。」那位小姐面無表情的說道。我心中感覺極差,不用說什麼話,拿回來再拿出一部份荷蘭餅,交給丁樹帶回。我們都了解彼此在想什麼,再稱一次,10.92公斤。「好極了!」她臉上露出勝利的笑容。她嬴了,那0.92公斤算是她的仁慈吧!。她把登記證還給我,但我們可笑不出來,只覺得她的笑容是建立在我們的痛苦上,而不是一種服務的情懷。KLM的堅持,旅客的災難,至少在行李這部份是這樣的。

上了飛機,我試著不遷怒,努力維持平和的心情,因為自己選擇「賊機」,那有什麼辦法。鄰座是兩個體型碩大的男子正在用法語交談,不時爆出格格的笑聲,顯然很高興的樣子。我自顧看我的報紙雜誌,沒理會他們。飛機起飛不久,空服員來問要什麼飲料。右手邊的男子用很愉快的聲調對小姐說:「先來二份威士忌加冰塊!」小姐忍不住笑出來,給他倒了半杯威士忌再加冰塊。「我們法國人太愛說話了,」他回頭來對我說,「但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是完美的,…」又繼續與他的同伴邊喝邊說笑。

吃飯的時間到了,我這個位置不只離登機門近,離廚房也近。這更好,最先上菜。我還記得來時難以下嚥的雞肉,有些不願意重覆再點 (但另一樣選擇似乎不怎麼吸引人),還在猶豫中,只聽鄰座男子問空姐說:「你知道Bon Apetite (法文,「願你胃口大好」)的英文怎麼說?」空姐搖頭說不知。我心想:「應該是Good Luck的意思吧」好啦!我決定給他們一次機會,選雞肉試試看。哈!我的運氣有些改善。這道雞肉還很嫩的,很好下口。Good luck!
餐間和這位男子略文談。他是位電力工程師,這次出差去泰國轉印度,因為他們要在印度蓋電廠。他說:「我也不是什麼成功的大工程師,差不多啦!反正沒有一個人是完美的!」後面這句話好像成了他的口頭禪。但是,回想起來,若能用這句話時時警勵自己,應該會好過一點吧。

他們到曼谷下飛機,我與他們說再見。我在機上分享到他的趣味和幽默,旅程似乎也愉快了些。飛機在曼谷停留了40分鐘,換上新的組員,重新起飛,在暮色中安全降落中正機場。我回來了!一路平安,值得稱幸。
 
但是,親愛的朋友,你猜我們以後會再搭乘荷蘭航空嗎?確定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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